“小蝶,水够热了,行了。”沐雨伸手试了试水温,感觉已经足够,冲着蹲在浴盆旁烧火的小蝶说了一声,小蝶闻言把浴盆下面的柴火抽走一半,只留下一半的柴来维持着温度。
这是沐雨的浴间,这浴间并不很大,按照此时的长度单位,一尺约三十一厘米,这个浴间也就是长一丈二尺、宽六尺的小房子。
浴间里有一只靠着墙的陶制浴盆,长六尺四寸,宽三尺一寸,深一尺六寸,浴盆三面不靠墙的底部有着几个火槽,用来添置柴火。尽管看起来很简陋,实际上在这个年代已经很奢华了。
沐雨见小蝶把柴火撤走一半,点了点头开始脱去衣服,不过片刻,她已经坐在了水里。
小蝶拿来供小姐洗浴用的麸皮,示意小姐站起来,沐雨照做后小蝶均匀的把麸皮抹匀在小姐身上,沐雨感觉着小蝶的手在身上抹来抹去,咯咯地笑了起来。
“小姐?笑什么?”小蝶一面抹一面问。
“有点痒。”沐雨依然不停地笑着。
小蝶无奈,也不再多问,继续抹着麸皮,直到沐雨颈部以下全是麸皮之后她才又一次开口:“好了,小姐你坐下吧。”
“嗯,你也进来洗吧,我为你抹背。”沐雨见她抹完了,坐进水里建议道。
小蝶自从被沐雨买来后便一直和她生活在一起,两个人之间并无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况且沐雨这辈子都成了女人了,哪还会在乎小蝶的身子?所以小蝶一直都是和她一起洗澡的,这几日沐雨来了癸水无法沐浴,小蝶每次自己洗时没有人为她抹背,总感觉背上痒痒的不舒服,因此沐雨提议后她点了点头,也脱下衣服坐进了浴盆里。
这是白天,浴房的门被小蝶谨慎地从内部反锁了起来,现在照明靠的是浴房门两旁的两支蜡烛,昏暗的灯光下,两个青春的少女坐在浴盆里互相擦拭着身子,并且两人不时互相打闹一番,溅起阵阵水花。
待得二人出浴后,小蝶为沐雨穿上了新拿来的衣服,随后自己也穿上了干净衣服,两个人用毛巾仔仔细细地把头发包住,防止外面寒冷天气把头发上残留的的水冻成冰,这才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积雪未消,两人哈出的气体转瞬便化成了白雾,两个少女呼吸了口清新的空气,互视一眼,笑颜如花。
与此同时,天香坊,燕归梧正扶额看着眼前的这位老鸨。
“不是我说,我这天香坊开了三十年了,还没见过这么古怪的客人,玫红算得上是我们天香坊的招牌了,客人能点得到她那是这位客人幸运,可他不愿意要玫红的身子也就罢了,钱他需要掏吧?可他一出闺门就往外跑,拦都拦不住,要不是有这把剑,我这天香坊必将损失一大笔钱银,燕公子你说,我不还这剑是对也不对?”老鸨语速惊人,燕归梧屡次想要道歉都没机会,此时见得老鸨居然高抬贵口让自己说话,急忙接过话茬。
“我这道兄从小出世修炼,没见过这过眼繁华,不通人间情理,触怒了玫红姑娘,是他的不是。但毕竟事出有因,老鸨你可否高抬贵手,饶他一回?”燕归梧做了个揖,恳求道。
老鸨刚欲张口,燕归梧急忙又插了句:“哦,欠的钱我们还!”
老鸨见他这幅样子,叹了口气:“哎,燕公子,这剑呐,在玫红姑娘那,玫红姑娘自己掏钱为这位道长把钱付了,这剑呢就成了人家的东西,你想要啊,找玫红姑娘去。”说完一甩手帕转身走了。
燕归梧一掌拍在自己额上,实在不知该如何评价自己身后这位天风道兄的所作所为了。
你说你找客栈便不能问问守卫吗?你入青楼不能问一问老鸨吗?你挑婠人不能问一问原因吗?婠人要脱你衣服你从了不就是了,怎么从头到尾都挺顺从的,一到正经事的时候你就跑了呢?
他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燕归梧痛定思痛,将李天风留在大堂,独自一人寻了个侍者,问到玫红姑娘的所在,前去寻找玫红姑娘去讨那把孤鸾。
“贤弟,你可当心着些,那女人缠人的功夫厉害得很!为兄费了一个时辰才从她身上逃出来!”李天风见燕归梧居然如此仗义,竟是要一人单挑那缠人得紧的女人,不由得急忙出声提醒。
然而这句话并不适合在此时此地说出,大堂里其他几位客人闻言不由冲着李天风投来惊疑羡慕的眼光,李天风见状冲着众人拱了拱手,众人见他如此模样,不由得切切私语着什么。
燕归梧刚刚往楼上迈步,一闻此言差点把自己腿给剁了,赶紧加快脚步往楼上走。
待得历经千辛万苦,燕归梧终于寻到了玫红姑娘,费尽浑身解数,终于以二十贯钱赎回了那把孤鸾,期间命令护院前去附近的燕家铺子取钱时那个玫红姑娘拼了命的往自己身上靠,逼得自己坐立不安。
好容易取回了剑,他一刻不敢停留,起身告辞出门下楼叫人还剑脚底抹油一气呵成,看来也是被这位热情地玫红姑娘给吓怕了……
二人出了天香坊,燕归梧长出一口气,道:“道兄,日后可千万莫要再来这种地方了,此处是那温柔乡、英雄冢,多少男儿断送在此处。”
李天风闻言点了点头,作揖道:“谢贤弟寻剑、提醒之恩。”
燕归梧摆了摆手,心道别的男人来我肯定不劝,你来就是添乱我怎么可能不劝……
二人回了燕府,此时已经未时三刻了,燕归梧命下人去烧火做饭,两人又等了片刻才吃上这迟来的午饭。
饭吃到一半,府中护院便来报告沐家小姐带着丫鬟前来拜访,燕归梧又惊又喜,急忙命护院去请二人进来,李天风见他如此模样,不由提议:“贤弟,稍后可需为兄为你测测那沐雨小姐的姻缘?也好为你二人搭根红线。”
燕归梧惊讶问道:“道兄还会算姻缘?”
“我只会算命理,哪里会算什么姻缘。”李天风嘿嘿笑了笑,燕归梧立即便明白了他笑得意义何在。
就是因为不会算姻缘,所以才叫“搭根红线”?
燕归梧迟疑片刻,还是拒绝道:“多谢道兄好意了,可这男女感情,在下认为还是顺其自然为妙,若是缘分来时,自然水到渠成,若是缘分未至,那强求来的姻缘终是泡影。”
“咦?贤弟你还很有佛家慧根嘛?”李天风惊异的看着他。
“佛家?什么佛家?”突然,门外传来沐雨的声音,燕归梧听见后急忙咳了一声,示意李天风切勿多言。
“呃,沐雨姑娘,我刚刚与燕贤弟提起佛道之区别,燕贤弟问了个问题,我盛赞他有佛家慧根,怎么?”李天风扯开话题。
“唔,这个话题有什么好聊的,道兄……对了,你那会叫我什么?”沐雨刚欲直入正题,突然想起一事,冷笑问道。
“呃,在下当时并不知你二人关系,见燕贤弟与姑娘你很是熟络,不由擅自推测,污了姑娘名声,还望海涵。”李天风拱手问错,比沐雨高多半个头的他硬是弯腰低头把头低到了沐雨下巴的高度,态度不可谓不诚恳。
沐雨呵了一声,表示原谅了他,问:“你功夫这么高?怎么练的?”
李天风诧异地看着沐雨,不明白自己歉也道了、错也认了,为何这姑娘不与燕贤弟说话却来问自己的武功?但他还是答道:“从小便练,加上根骨绝佳,于终南山苦学十四年方有今日这身武艺。”
沐雨闻言立刻问道:“你师门还要徒弟吗?女的可否拜入师门?”
李天风这下听明白了,这沐雨此次前来怕是为了习武,而非寻找燕贤弟来了,他瞧了眼燕归梧,见到对方那无奈的眼神,亦是无奈答道:“不禁收女徒,你欲如何?难不成你想入我白衣道,去那终南山上修习道法?”
“可以吗?”沐雨惊喜问道。
李天风见她居然真的打这个主意,咳了一声:“咳,可以是可以,不过我白衣道代代皆是一脉单传,收徒须有三个条件,一是根骨绝佳,二是命理注定不参与庙堂之事,三是弟子还未成年,你今年多大?”
“过了年才十三,未成年。”沐雨急忙回答,不肯放过这个绝佳的习武机会。
燕归梧闻言急忙插嘴:“婉清妹妹,你为何要上那终南山修道?那山上荒芜一片,你去了安能生活的好?”
沐雨理也不理他,只是催促李天风:“你可能看出我的命理?需要什么?生辰八字吗?”
“婉清妹妹!你入魔了!沐世叔李伯母见你去那山上修道他们岂能安心?你不为自己想你也要为他们想想啊!”燕归梧本来还抱着最后的希望,现在一听沐雨这个问题,安能不知她打得什么主意,急的也不管自己平日里的那副潇洒模样,直接吼了出来。
“生辰八字你可知道?”李天风扭头看了看燕归梧,心道这个女孩真是个异人,难免燕贤弟对她如此上心。
“知道!我写了下来!你看看!”沐雨直接递给她一张纸条,李天风接过一看,踱了两步,抬头望了望屋顶,推定好了方位便以这屋子内的四根柱子为星盘四角,推演了起来。
“小蝶!快劝劝你家小姐!她简直疯了!”燕归梧见状急忙催促小蝶。
小蝶也不明白小姐今日为何如此反常,一来燕府便说自己要去修道,全然不复平日的聪慧睿智,简直像变了个人,刚刚自己险些被小姐那狂热的眼给吓了一跳,现在闻言急忙劝道:“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真的要去终南修道?”
沐雨抬手示意她安静一些,笑道:“八字还没一撇呢,若是有这个机会我再考虑,现在先看道兄推演命理。”
话虽如此,但她眼里灼热的光明显暴露了她真实的想法,小蝶还想再劝,但被沐雨给拦了下来,只好闭嘴看那年轻道人推演小姐的命理。
“咦?这……这?”李天风推演完毕,脑内冥想出的那只星盘上的结果让他发出了惊疑不定的惊叹,“这!怪哉!怪哉!”
“如何?”沐雨急切发问。
“确实不入朝堂,但……”李天风凝重的说,但话未说到一半,便被沐雨打断。
“那该如何测试我的根骨?”
李天风话还未说完便被她一语打断,心里有些不愉,但想起这姑娘的命理,心里暗叹了口气并未再往下说,伸出一只手示意她把手递给自己。
待得他抓住了沐雨的腕,仅仅片刻,他便睁大了眼,惊异的问出了声:“这!这!谁有如此实力,竟能为你易筋换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