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寨位于两山之间的山腰间,分东西两寨,下面是清亮潺潺的溪流,上面是层峦叠嶂的山峰,中间整理出大小不一、高低错落的平地,整个寨子里的房子就建在这些半山腰的小块平地上,两山之间有两座粗大的老树做的桥,供东西两寨的人往来,日久天长,老树上垂满了藤蔓,不但对桥身有加固作用,还能在桥面起到防滑的作用;
清晨晨雾飘渺,黄昏落日斑驳,雨时烟雨迷蒙,其实无论从哪方面看,萧家寨都有着一种前朝古寨、世外桃源的味道,这也是吸引张无忧停下脚步,暂住于此的原因之一;
说历练也好,说体验生活也罢,说寻找突破契机也行,说因为其他的原因也无不可,张无忧游历了大半个红岩星后,突然决定要和孩子们在一起,要多多感受他们那种朝气蓬勃,那种无忧无虑,甚至是那种无猜无忌的童真;正好他经过了萧家寨,也正好这个靠打猎捕鱼为生的小寨子风景优美,山灵水秀,更正好,有一大帮大人们无暇照顾的半大野小子们。
于是,他就留了下来,不收任何报酬,只谋一个先生的位置,各家愿意将孩子送来便送来,不愿意就不送,反正送过来自己便教他们识文断字,教他们这个修仙世界最基础的法门,还免费的给他们进行觉醒仪式,为寨子里发现一些适合修仙地好苗子;
于是,他被全寨子的人热情的安排到了萧墙家里住下,萧墙父母都丧生妖兽之口,只留下的一座面积不算小的房子,平日萧墙都是给左邻右舍帮帮工,自己再捞点鱼虾、周围再接济点为生,现在,他家不但成了张无忧的住所,也成了张无忧的教学场,当然,张无忧连带萧墙日常的柴米油盐鱼肉等,村民各家都分摊了;
毕竟村民们心里都有一本帐,他们的孩子原本请不起先生教书识字,他们的孩子原本不可能修炼,哪怕基础的法门,他们的孩子更请不起觉醒师举行觉醒仪式,但现在,隔三差五的出一些柴米油盐,就解决了!
张无忧唯一的爱好就是酒,偏偏酒水价钱贵,于是个村民都装作不知道,也就不用分摊酒水了,张无忧也不计较,自己沽酒;
山脚下十几里就是曲云城,城不大,属于边区小城,但也算热闹,城里有两户大人家:
一户卖酒的,据说因为这山里水好,他们才能酿出整个红岩星数得上的好酒,名字叫做‘曲云醉’;
另一户人家姓諾,没落世家,据说以前家大业大,祖上还出过风云一时的修仙者,后来没落到只能蜗居在这边区小城、唯一的一块祖业上过活了;
今夜,张无忧就在喝酒,他一边躺在院子里的一把造型奇特、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摇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一边举起一个紫黑色的葫芦,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萧墙从諾汐家出来后,就一溜小跑的回到了家,却没有马上进来,而是躲在门外,透过缝隙看着张无忧,见他还没有睡觉,知道若是这时候进去,少不得又被他一通训斥,说实话,自父母死后,他野惯了倒没觉得什么,现在突然来了个张无忧,还当仁不让的将自己当儿子管,还真有点不适应;
奇怪了?老先生怎么依旧还不睡,难道我今天买的泻药没起作用?唉!天天喝酒后就疯言疯语,真吵死人了,想睡个好觉都不行,原本想下点泻药,拉得他有气无力,看他还有力气疯言疯语不?!看今天他的样子,泻药没起作用啊!唉!今天少不得又得等他疯言疯语完了才能回去睡觉,祖宗,我求你快去睡吧,你睡了我才好进去睡呀……
萧墙在门外急得蹦脚,张无忧却慢悠悠的滋溜着,那葫芦里的酒似乎没个完一样,喝着喝着,张无忧望着月亮,缓缓吟道:
“昨夕何夕兮,与子相依!今夕何夕兮,与子相离!辗转反侧兮思切切,忧思不忘兮无归期……”
又开始疯言疯语了!门外的萧墙痛苦的闷吟一声,和所有寨子里的人一样,他对这种之乎者也的古曲听不懂,忙捂住了耳朵,缓缓的蹲在了墙角,不一会儿,竟伴着张无忧的吟唱声睡着了;
夜凉如水,秋虫悲鸣,空寂寂的深山古寨,只有一道苍凉的低吟声还不愿睡去:
“我今不乐兮忧思长,仰天长叹兮对斜阳,有美人兮隔秋水,思不寐兮不能忘……”
等萧墙醒来,却发现已经睡在了自己的竹板床上,身上还盖着条旧兽皮,抬手揉着迷糊糊的眼睛走出院子,就看见张无忧一身干净的青布袍,正坐在院子里的一套雕刻精美的石头桌凳前看书,那桌子上还有一大碗稀菜粥正冒着热气;
昨天那院子里的摇椅,包括这套石头桌凳,都不是萧墙家的,而是张无忧随身携带的,是的,随身携带,萧墙亲眼看到他袖子一挥,面前就会出现一些稀奇古怪,但精美无比的东西,比如那个摇椅,比如眼前这套桌凳,比如一些书等等,萧墙甚至怀疑,无论什么东西,只要他袖子一挥,就能变出来;
这也就是萧墙对他敬畏的原因之一;
“先生早!”萧墙行礼,这是老先生规定了,每天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无论是谁都要这样行礼问好;
张无忧看样子五十出头,清瘦矍铄,有三缕黑色的胡须,一看就很有道风仙骨的味道,只见他放下书,笑吟吟的道:“起来了?来,先生我做了些杂菜粥当早餐,你趁热喝了吧!”
奇怪了,这还是先生第一次动手做饭呢!萧墙有奇怪,也有感动,一边谢着一边坐下,捧起粗瓷大碗就吃喝了起来,嗯,这饭菜应该是昨天晚上剩的,不过味道不错,他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又长期营养不充分,所以饭量颇大,不一会儿就稀里哗啦的喝个精光,放下碗,呃的一声打了个饱嗝!
“喝完了?”张无忧笑眯眯的问;
“嗯!”萧墙老实的点点头;
“好喝吗?”
“嗯!好喝,嘻嘻!”
“好喝就好,看你,还不好意思了呢,呵呵,对了,昨天先生教你们的呼吸吐纳之法,你可还记得?“张无忧说着说着突然问道;
“记得!“萧墙如实回答,那套呼吸吐纳之法也不是很难,所以萧墙不但记得,还试着做过两次,除了感觉即便不怎么睡觉,精神头也足些外,其他倒也没什么;
“记得就好,要经常练习,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忘了“张无忧敦敦教诲的说完,习惯性的拿起葫芦,刚想咪两口,才发现没有酒了,摇了摇葫芦,才遗憾的摇摇头,
”唉!先生的酒喝完了,这样,就麻烦你一趟,去到曲云城里,帮先生我沽一壶酒来,好吗?”张无忧温和的问,在萧墙的印象里,似乎除了喝醉酒之外,其他时候先生都是很风度翩翩的样子,让人觉得温和、亲切;
“好!先生怎么说,我便怎么做,我听先生的!”萧墙站了起来,这里去曲云城十来里路,他一溜烟就跑去了,说不定路过諾家大院,还能看得见諾汐呢!
“那便好!”张无忧拿出那只紫黑色的葫芦,又拿出一块茶杯口大小,仿佛一块玉石的石头,递给萧墙道:“去曲云酒庄,打一葫芦酒,记住了吗?”
“曲云酒庄,一葫芦酒!先生我记住了!”萧墙重复了一遍;
张无忧点点头:“好!你去吧,记得快去快回,若是中午时分还不回来,便罚你来回跑十趟吧!”
萧墙将瘦弱的胸脯怕得当当响:“先生放心,无需中午,一炷香时间我便能回来!”说完,抱起葫芦一溜烟的跑了;
一口气跑出了寨子,萧墙突然感觉肚子有点不舒服,心道是不是刚吃饱,现在跑急了,待我缓上一缓,于是他放慢了速度,可那疼痛并没有减轻,反而疼痛中出现了腹胀感,而且那腹胀感令他越来越憋不住的感觉;
于是他四处瞅瞅,趁人不注意的猫腰钻入一片灌木丛,解开裤子,一通稀里哗啦后,才捏着自己的鼻子钻了出来;
“呼……轻松多了,赶路!”
又是一阵小跑,没跑出一里,他又捂住了肚子,哎哟哎哟的钻进了草丛了,于是这一路走走钻钻,他已经双腿发飘嘴唇青白,抱怨起老先生怎么做隔夜的剩饭菜给自己吃,就算要做,也得彻底的热透嘛!看来老先生是没有做过饭啊,害自己拉肚子啊!这形象还是不去諾家大院,免得万一被諾汐看到不得笑死?!唉!直接去沽酒吧!
一直到了日上三竿,萧墙才一步三摇晃,面色蜡黄、脚步发虚的蹭到了曲云酒庄,递上葫芦和那块石头,有气无力的说:“……快……一葫芦酒!”
大概因为张无忧经常来沽酒,伙计认识这个葫芦的缘故,所以他奇怪的看了一眼,但也没说什么,收了石头,转身沽酒,萧墙在傍边刚喘匀了气,马上又被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