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的确是这么做的。在我执领的东达投资最终退出安氏这个舞台时,周家鹏演绎了自己的另类神话。与我并举为中华商界两大奇才。对于他本人的一些疑惑和焦虑也在这种成功效应的光环下,最终不告而破。继虫草之后,他又开发出了各类保健和修补亚健康的拳头产品。这些产品同样得到了热销。
“这些天你都是笑着醒来的。”早晨,杜心温柔地看着我说。
我又是嘿嘿一笑。能不笑吗,安氏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成功,居然得益于一个被自己捡来的人。而求生舱那边也找到了一个实力非常强的经理人,也搞得有声有色,丝毫不亚于安氏。
东达旗下所有由其扶助的小公司都有能干的人手在操作并自主发展着,而他们并非只是单纯意义上的经理人角色。
上市之后,为了鼓励中小企业自主创业,自我发展。为了激发广大员工的积极性,东达以转让股份的形式,使得各类人才甘心情愿地留在了各自执领的那个小天地,发挥自己的光和热。
没有人会因为给自己的财富作贡献而怨声载道,喊累喊冤。大家都在为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上热热乎乎的小日子而奋斗着。所有小公司都陆续走上了良性发展的轨道。
当然我的获益更大,也能腾出手来过自己更热热乎乎的小日子。就连自己的本行,明达的系列项目,过去的全民卫生运动如今的房地产开发公司,过去电建公司如今的电建集团之类的,同样,也是以股份的形式,让自己的老哥们老弟兄们去受益。
“谢达,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挺阴的。”
“什么话,我阴谁来着,多光明正大一个人啊。”
“你不觉得你阴了我吗?”杜心最讨厌这一副无恙相,好像天底下数我纯净人一个似的。
“我阴你什么了?”我莫名其妙地问。
“我发现自从心甘情愿地跟着你之后,你就再也不跟我提结婚的事了,就好像原本就该这样似的。难道你不知道这叫非法同居吗?”杜心一脸幽怨地说。
“打住,时代已经废除了‘非法同居’这个词了。也就是说,同居有理,自由万岁。”我一脸自豪地说。
“滚你的自由,我算是知道有钱人的想法了。你是打算霸着一个,然后再私着几个是吧。偏偏不如你的愿,哪天我心不顺了,就跟你说拜拜。”杜心拿眼死劲挖我。
我耸耸肩道:“心不顺了就随便疯去,哪怕你去砸公共厕所呢,咱有的是钱,回头让王玉民找人给补上。”
“去,”杜心气极,扑哧一声却笑了,“我砸公共厕所干吗,要砸就砸你的那些宝贝,让你心痛心痛。”
“我最心痛的宝贝是你,我可舍不得让你自己砸自己,还是省省心,好好养着吧,哪天我们两个都没事干了,就去把结婚证领了,回头,你去你家跟你妈说,你已经归我私有了,然后天下就太平了。”
“去,哪能那么便宜你,想要天下太平,你得天天向我求婚,而且要各种各样的方式,哪天我突然感动了,你就趁着我糊涂的时候,赶紧领着我去领证去。”我直盯盯地看着杜心。
杜心奇怪地问:“怎么,我脸上哪不对劲了?”
“我觉得你现在就挺糊涂的,一个劲地想把自己成为别人的私有品,要不,咱们这会儿就去拿证去?”
杜心一阵恶心样:“这会儿吗,我突然又觉得这样自由自在的也蛮好的,哪天遇上个更合适我的,我就能直接跟着人家去。”
“哦,你想去就去吧,回头我欢送你。”
“滚蛋,你就没想着留我一下,一点诚心也没有,看来我在你心里就没个分量。”杜心不高兴了。
“那倒不是。其实是太有分量了,分量重到,你想怎样我就会帮你办到。就算是到天上摘星星,哪天国家能把火箭射到那地方,我也给你摘去,怎么说,咱现在也算是个小康水平了吧。好歹能干点自己愿意干的事,不用更成天烦心兮兮地不知道给谁受苦,还成天被埋怨着。”
“哦,我知道了,你是说你在成天为我受苦,我还埋怨颇多是吧。可是谢达,我好像没埋怨过你什么吧,你好赖也讲点理不是?哦哦哦,我明白了,你这是找借口跟我闹,然后乘机甩了我换你的新爱去。得,如果是这样,我给你自由,一会儿就搬出去。”
我嘿嘿笑:“我是有新爱,我的新爱就是你,你每天都是我的新爱。一会儿,你出去了别走得太远,我一会儿把你找回来还得费许多工夫,要不,咱先煲好汤,然后再热乎热乎,你再出去?好歹身上有点食儿,也不怕凉着。”
“滚蛋,谢达,我不是你的保姆。”杜心咬牙切齿。
我笑了,平静地说:“你当然不是,你是我的爱人。”
“谢达,你赖皮。”杜心躲着身子,一不小心,又让我给死死地禁锢在那浓郁的男人气息里了。
有一丝丝陶醉,也有一丝丝迷茫。几天后,我扛了大包小包地跟着杜心进了她父母的家门。
四回到故乡
这一年夏天,听到哥哥说,关城如今可旅游散心的地方多了,心里动了回家的念头。这次到北京后,我还没有回过一次关城。这一次,除了对关城亲人的思念外,我还想让身边这个女人知道我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杜心当然知道关城,从小就知道,小说里、评书上关城的名字屡屡出现。我介入她的生活后,更真实地从我嘴里知道那山,那古长城,那悬崖上的羊群,那半山腰的清泉,那山顶上的草原,更深层的向往油然而生。一听我说要带她回关城,她的眼睛不由得一亮:“谢达,关城真的那么好吗?”
我微笑地说:“好不好,那得分是什么人看。有人喜欢看破旧沧桑,有人喜欢新奇罕见,有人喜欢风情俗景,有人喜欢高孤空冷。关城的好,在于她的文化和历史,这些在表面上是看不到的,必须用凝重的心情站在那片土地上,倾听每一寸土地上散落的金戈交鸣的声音。必须在日暮时分登临古关,在夕阳斜照里去看寂寞山河里曾经沸腾的往昔……”一说起关城,我的内心里就有一阵遏制不住的激涌,眼里的神情就有火光迸现。
我们把一年中仅有的一次休假放在了关城,我最熟悉的地方。哥哥还说如果可以,给关城带些项目吧。我想还是先看看再说,过去有煤相伴的关城和我所熟悉的关城官场,想让关城翻天覆地,绝对非一朝一夕。只有亲眼看到听到的触摸到的才是真实的,带着这样的心情,我回到了关城。
那座保存完整的巍峨的古鼓楼,修葺过的,基本保持了原貌,就连地砖也都是原先的尺寸和制式。走在其间,仿若回到了那个远古年代。“谢达,你觉得我像不像个古代的战士。”杜心仰着脸看着硕大的边鼓,忍不住拿起来轻敲了一下,顿时,沉闷的鼓音开始在鼓楼内外回响了起来,“我有种惊醒戍边将士的感觉,觉得这城中有踏踏的铁马因为我的鼓声而迅速跑动列队。”
我独自在高楼眺望着远处旷静的白塔广场和镶嵌其间的白塔,看着徜徉其间的人们以及正在修葺中的古迹,内心充满了暖意。这才是关城真正需要的。文化是关城的精髓更是她的尊严,很难想象一座没有文化的城市在这个世界上能有什么地位,更难想象一座没有灵魂的城市能有什么发展前途。从某一方面说,我十分欣赏关城现在父母官的魄力和勇气。
在回关城的途中,我先去看了看那座兴建在云中水畔旁边的云州博物馆。云中河,神奇的河。正是这条水波澹澹的古老河流养育了云州无数代人,滋育了云州大地数千年的文明进程。散落在云中河流经的区域的文化遗存星星点点,数不胜数,把千年文化象征的云州博物馆兴建在云中河畔极具匠心。博物馆包罗万象,各种罕见的价值连城的古老文物在这里展出。在青铜与陶瓷的交相辉映中穿过,在千年和一瞬间获得刹那升华。
很难想象这只是个地级市的博物馆,难怪杜心看了赞不绝口:“难怪人们说收藏在民间。你看民间的收藏多厚实啊。”我也很震惊,自己也算是个对文化非常钻研的人,打小儿就喜欢这中间的乐趣。读那么多书,平素里收藏的物件也不少,真没想到云州地面上还有这么丰富的积淀。
而赋予这一惊奇的人如今却在关城。戎建中这个甘愿沉下心来做这样的惠泽后代却对已并无多大益处的“清水”局长,在云中博物馆建成伊始,尚未正式对外开放的那一刻,被任命为关城县委书记,调离了。也就是博物馆的所有荣耀和光环在他调离的那一刻起,只是后任者的功德,与他再无瓜葛。
“谢达,我想看看你说过的那个你过了一夜的长城。”从关城县城出来,杜心禁不住提议,她很好奇那个曾经洗练我心境的地方究竟什么样子。
我轻轻点头,也怀念那座残缺的长城古[]望台了。新修的柏油路指引着我们,居然直接驱车登上了山顶。
“长城,你还好吗,我谢达回来了。”一出车门,我忍不住对着那座巍峨依旧的[]望台大声喊道,声音扩散在山峦之间,渐渐起了回声。
“长城,我杜心也来了。”杜心也忍不住跟在我后面大声喊了句。两个人的声音重叠了起来,渐渐混入了林涛成为一体。
“真好,谢达,这跟八达岭的感觉不一样。”杜心由衷地说。
“不可能一样,这世上有一种美叫残缺。八达岭的长城太完整了。”我微笑,“大美在乡野。只有真正能把自己心境融入乡野的人才能从荒凉中体味到自然之旷美。”
杜心也笑:“有时候真不知道你是个商人还是个学者。”
我道:“每个人一生中都会有各种各样的身份。正如今天你是富人并不意味着明天你不能是个乞丐,只要这个身份代表着你人生的某一个阶段就足够了,所以今天我是商人,明天我也可能会是学者,后天呢,更有可能是个小老百姓。”
杜心笑,“不过,有一个身份我不希望你变。那就是,我杜心的男人。”
我也笑:“不会变的。”
两个人眼里迸出了火花。杜心莞尔一笑,向[]望台跑去。芳草萋萋,在她的脚下随意翻覆。我觉得杜心就像是蝴蝶,自由而轻盈,也追了上去。
经过了片刻的狭窄,两个人出现在[]望台顶。入眼依旧是一片原始的天地,尚未修葺的古长城蜿蜒于群山之间,仿佛巨龙。不远处灯火依稀的村落与关城仿佛散布于大地上的明珠。风微微吹来,两人的鬓角都乱了。但心还是安宁的,因为这是长城。
我说:“过几年这里就会全部开发的。那时候我们来这里就只能看到新的长城了。像八达岭那样。”
“现在我看到它,已经足够了。因为现在的它是你的,是谢达你的。”
我一脸温情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很满足,但接下来杜心的话,却让我无语了。
杜心突然兴奋地说:“今天晚上,我们也宿在这里吧。”
“可别,疯狂的事做一次足够了。”
“我就是想体会体会你那会儿的心情。”
“我现在的心情挺好的,用不着重温旧梦。”
“口不应心,那会儿跟我说你的经历,你多激动啊,这会儿怎么不敢了?”
“不是不敢,而是无须。最重要的是,这里夜里风大天冷,不比你在北京城里。冻着了可没收拾。”
杜心微笑:“谢达,你这理由挺冠冕,我接受了。”身体偎了过去。我抱紧了她,两个人就这么在[]望台上站了很久,也说了很久。
这会儿,就见两个老人沿着长城一步步过来,冲我们打招呼。我很是奇怪地问他们是哪里的人,这两个老人笑着告诉我,他们是湖南的,退休后突然有了沿着长城走一走的想法。于是,乘了火车到了山海关,从那里出发,一直走来……
望着这一对健康的老夫妻,我无语了。胳膊上一痛,是杜心在掐我,茫然地问:“怎么了?”
杜心却摇摇头:“没什么,突然羡慕他们了。”
夜里,我们回到了父母的房子,这是杜心第一次见到我的父母。对于这个能够让儿子安下心来的女人,二老很满意也很安心。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领着杜心先后登上了关城境内的已经开工修葺的几处佛教圣地和道家名观。又去赫赫有名的战国、汉朝、宋时的古关、战场看了一番。到了忠烈祠、文庙等地。见了关城新兴的农牧生产区域。还见到了哥哥。
对于我此时回到关城,哥哥双手欢迎,他知道我拥有可以让关城走向富裕的好项目,作为关城县人大主任他非常关心关城的下一步发展,而驰骋投资业的我自然入了他的眼。
既然是亲弟弟,更不能放过了。哥哥之前向我询问能否回关城投资,在没有看到新关城之前,我还责怪哥哥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看到新关城,我的内心里充满了激动,是该为关城做点什么了。
我并非一时冲动,有想法有能力有见识的人哪一个不是想着自己的家乡变强变富裕呢?但究竟从何处着手呢?关城以文化立县是长远目标,作为一名风险投资人,我的脑子里更多的是投资与收益,投资与生态这两方面。前者是回报投资者,后者则是回馈关城。顺水行舟则千里一瞬,逆水而渡则有溺毙隐忧。我得为两方面都负责,我告诉哥哥,回京后我会立即着手这件事,一定给谢明一个满意的答案。
送别的时候,谢明欣慰地望着弟弟离去的背影,久久地出神。
这是他所期盼的弟弟:高大、富有朝气、锐不可当却无骄蛮,纵使再多的苦难也不会阻挡我挺进的步伐。过去的林林总总一一浮过他的面前,他微笑地挥挥手,拂开了它们。弟弟在前进,他也应该有所举措才是。他大步走向关城县委,那里,书记县长正在等着他去商谈关城的下一步动作,走出去招商引资,呼吁所有关城籍的商企人士回来建设家乡。由关城县委、经委牵头,出台些优惠政策,进行合理规划,只要符合关城长久利益,所有利国利民的好点子我们都给予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