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晋国卿大夫是与晋侯共生的,只要有一代晋侯,就有一代或几代卿大夫。据有史可考的,在晋卿大夫中,有世家3家(韩、赵、魏),有公族卿大夫6家(栾氏、狐氏、祁氏、羊舌氏、籍氏、伯氏),有卿族6家(胥氏、先氏、郤氏、范氏,知氏、荀氏又为中行氏),有大夫族3家(张氏、女氏),共计18家。又据李孟存、李尚师著《晋国人物评传》计,有执政卿21人,卿56人,大夫38人,共计115人。在这些人中,有建树有影响的,穆侯时,有师服;翼侯时,有嘉父、梁弘、荀叔轸;武公时,有原黯、叔服;献公时,有士蒍、荀息、里克;文公时,有赵衰、狐偃、狐毛、先轸,胥臣、魏犨、颠颉、贾佗;襄公时,有箕郑父、狐鞠居、狼瞫;灵公时,有赵盾、臾骈、梁益耳、董狐;景公时,有荀林父、巩朔、韩穿等。下面,我们只能拣其佼佼者,作一些简述:
(1)献公智囊,当属士蒍
士蒍,学富智博,在晋献公时的文武百官中,可谓是智囊之士。凡事,他能“详知过去,预知未来”;凡事,他谋划缜密,无有不成。因此人们说,晋献公的智囊,当属士蒍。
晋献公命重耳居蒲(今山西石楼东南),令夷吾守屈(今山西吉县北),使士蒍为二公子筑城,他预见到“今近日远,今日是亲,来日是敌。”所以,他在筑城中马虎行事,不讲质量,在筑城土中夹杂有柴草。晋公子夷吾,向献公举报了这件事,献公责问他,他退而赋曰“狐裘尨茸,一国三公,吾谁适从?”他这赋的意思是:一个国家有三个君主,我该听谁的?他这“一国三公”,遂后被演绎成历史典故,其意是:比喻政令出于多头,事权不统一,使人无所适从。公元前661年,晋献公命太子申生还曲沃,士蒍即预见到太子申生,日后即位为国君保不住了。他对人说:“太子不可能立为国君了!把都城分给他,而给他卿的地位,先让他达到了顶点,又怎么能立为国君?”《左传·闵公元年》对这件事是这样记载的:“还,为太子城曲沃。”“士蒍曰:‘太子不得立矣,分之都城而位以卿,先为之极,又焉得立?’”。
献公八年,即公元前669年,晋献公虑群公子为乱,日思夜想,茶饭不进,废寝忘食。士蒍对晋献公出谋划策说:“故晋之群公子多,不诛,乱且起。”献公问:“何以诛之?”回答说:“而城聚之,尽杀子。”怎样尽杀之?“擒贼先擒王”,先斩其首,使其群龙无首后,再诛而灭之。继而他施用“离间计”,促使公子们内讧,尽杀游氏家族,又在聚这个地方筑城,而让群公住了进去,伺机聚而歼之。之后,他对献公说:“行了。不超过两年,主公您必定就没有忧患了。”在士蒍这些活动中,有两点须加一说明:一点是“故晋之群公子多”,指的桓庄之群公子势力强大,足以威胁到晋公室;又一点是,“而城聚都之”,聚是晋邑,即今山西绛县东南10里之车厢城。在诛戮桓庄群公子之后,献公为了彻底消除公子之乱,明确规定:嫡子(太子)即位,必遣群公子于国外,或作人质、或入仕他国。自此,晋国不设公族大夫。64年后,迨至晋成公元年,即公元前606年,成公“赐赵氏为公族”起,晋国又恢复了公族大夫建制。献公不设公族大夫,消除了公子之乱,却豢养了一批世家、卿族、大夫,最终却引发了韩、赵、魏三家分晋。
公元前667年,晋献公十年,献公准备攻打虢国。士蒍说:“不行。虢公醜这个人骄傲。主公宜采取‘后发制人’,宜先输一战,让其先胜了我国,也就越发骄横,而必定抛弃他的百姓。这样,他没有群众支持,我们再去讨伐他,有谁会跟着他抵抗呢?对老百姓来说,只有具备了谦让、和协、爱护亲属、对丧事哀痛这些优秀品质,才可以使用他们。虢国在这些方面没有积累,又屡次对外作战,现在讨伐他时机还不成熟。”
岁历又翻开了新的一页,进入了公元前666年,晋献公对士蒍信任有加,任命他为大司空,把扩宽整治绛城,增筑和加高宮墙的重任交给了他,他任务完成的非常漂亮。
(2)荀息设谋,假虞伐虢
荀息和里克,一个是上大夫,一个是下大夫。他们俩有同有异,同的忠君爱国,公正不阿;异的是性格不同。荀息是以柔为主,柔中有刚,他认准的事情,矢志不移,至死不变;而里克是以刚为主,刚中有柔,他看不惯的事情,敢于犯颜进上,面见主公,直陈已见。他俩可谓是晋献公执国治政的左膀右臂。
晋献公在许多重大问题上,皆少不了同他二人商量。晋献公十九年,即公元前658年,他对荀息和里克说:“在寡人先君庄伯、武公伐翼诛乱之时,虢公经常助翼侵我疆土。在寡人诛戮桓庄之群公子时,他又藏匿我逃亡的公子。这些问题不解决,必为后患,遗害子孙。因此,吾欲假虞伐虢,取其下阳。”荀息献计,以良马与璧假道于虞,攻取下阳。他对献公说:“假道于虞,是要付出代价的,不付出代价是借不来道的。”献公问:“将以何为代价?”荀息说:“虞君贪婪,爱占便宜,主公如果舍得把屈(即北屈,在吉县)产的宝马,垂棘(一说春秋晋地,确址待考;一说垂棘又名棘璧,即山西曲沃吉必)产的美玉送给他,还愁虞君不借道吗?”献公听了面有难色,有点舍不得他的宝马和美玉,连连摇头说:“这可不行,这可不行!”
荀息听了,笑着解释道:“如果虞君受贿,肯借道于我们,我们灭了虢国,回头再灭掉虞国,还愁宝马与美玉回不来吗?臣这是寄玉璧于外库,养宝马于外厩之计,只是权宜之计啊!”这时,里克揷话说:“虞国有贤臣宮之奇、百里奚二人,聪慧透顶,精明如神,会让虞君上我们的当吗?”献公听里克这么一说,心里在想:是呀,虞公会上当,他们却不会上当,这么办呢?为此,闹的他“寝不安席,食不甘味,犹豫不决,送不送宝,发不发兵?”一直在困扰着他。一天,他向荀息打问:“爱卿,你的计在虞国能行的通吗?”荀息回答说:“虞君贪得无厌,爱财如命,到手的宝物,他绝不会放过,他定会一意孤行,不接受劝谏的!”于是,从御马中选了一匹千里宝马和一对名贵的玉璧交给了荀息,让他出使虞国,去面见虞君。
果然不出荀息所料,虞君看到晋献公送来的礼物,喜上眉头,爱不释手,不管宮之奇怎样劝谏,他都无动于衷。他对宮之奇说:“人家晋国是大国,把国家珍宝都送给了我们,难道我连条道儿也不肯借给人家吗?就说灭了虢国,我们跟晋国这样的大国交上朋友,有了靠山,不更好吗?宮之奇再次进谏说:“虢,虞之表也;虢亡,虞必从之。谚所谓辅车相依,唇亡齿寒,其虞虢之谓也。虢亡虞岂有不亡之理?”虞君不奈烦的摆了摆手说:“别在唠叨了!”宮之奇正要开口再谏,百里奚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谏了。宮之奇退出宮来问百里奚:“我谏,您不帮腔?扯我衣袖干什么?”百里奚说:“跟糊涂人说好话,那好比把一串珍珠扔在道上,他也不会拣呀!”
荀息假道之计,就这样在进谏、拒谏中取得了成功。道借下了。献公又开始担心虢国的舟之桥,会识破他“假虞灭虢”的兵谋。他熟知舟之桥是一位诤臣,是会千方百计,为虢公出谋划策的。这可怎么办呢,他又问计于荀息,荀息又为他出了“美男破老”和“美女破舌”之计。献公依计而行,先向虢公送去一批能歌善舞的美女,用他们去破坏虢公与诤臣舟之桥的关系;继而又送去了几十名能言善辩、见风使舵的美男子,进一步离间虢公与舟之桥。舟之桥在这种形势下,气冲冲地离虢公而去,不得已逃出了国外。
晋献公在为虢公送美女与送美男的同时,又如法炮制,也给虞君送去了美女和美男,去充当虞君的亲身嬖臣。献公的这一手,也在虞国奏了奇效。这时,虞君请为前导,晋献公遂以里克、荀息率师会虞师伐虢,一举灭掉了虢国。在归国途中,又神不知鬼不觉的灭了虞国。荀息笑嘻嘻的一手牵着宝马,一手捧着玉璧,对晋献公说:“主公的宝物如数奉还,玉璧犹是原来的璧玉,惟马齿徒增矣!”后人遂以这个故事,演绛出“假途灭敌”的计谋和成语。我国兵谋三十六计,其中就有一计是“假虞灭虢”。
(3)里克为国,平逆除佞
荀息拥立骊姬之子奚齐即位,里克丕对郑父说:“孺子立矣,逃公子重耳、夷吾将若何?”丕郑父说:“此事全在荀叔,姑且探之。”二人相偕去到荀息府上。里克对荀息说:“主公逝世,重耳夷吾在外,您为上卿,不迎长公子嗣位,而立骊姬逆子,您就不怕国内外生变吗?”荀息说:“先君讬孤于我,我只知奚齐,不知更有他人矣!万一力不从心,也只有一死而报先君了。”丕郑父说:“死何益?不如另图之。”荀息说:“我既以忠信许先君,虽无益,也不敢食言。”这就是荀息与里克的不同处。荀息有愚忠,而里克则不然了。里克见荀息与自已话不投机,则与丕郑父不悦离去。里克对丕郑父说:“我与荀叔有同僚之谊,故明告其利害。彼坚辞不听,奈何?”丕郑父说:“彼为奚齐,我为重耳,各为其主,有何不可?”里克与丕郑父,经过密谋,使心腹力士,变服杂于送葬使役之中,伺机行刺逆子奚齐。优施挺剑来救,一起被杀。荀息闻变大惊,抚尸大恸,说:“我受先主之讬,不能保全孤主,吾之罪也!”便欲触柱以报先君,骊姬忙止住说:“先君未殡,大夫欲去,其事怎办?且奚齐虽死,尚有卓子可辅也。”荀息乃诛服役者几十人,遂即召集百官,另立卓子为君。里克与丕郑父佯为不知,没去聚会。梁五说:“另立新君,里克、丕郑父不来,其谋昭然若揭,吾愿请兵以讨之。”荀息说:“二人树大根深,七舆大夫半出其门,耳目甚众,讨其不胜,则坏了大事,不如暂隐之,以安其心,以缓其谋,待葬事巳毕,再图之!”梁五对东关五说:“荀息,人老愚腐,忠而少谋,作事迟缓,不可待也。”他二人密谋,设伏兵于绛城东门之外,以待机行刺里克和丕郑父。里克、丕郑父非等闲之辈,在他俩人预谋行刺之际,一面正谋划着迎立公子重耳为君;一面正策反他俩的行刺力士屠岸夷和骓遄。至期,东关五使屠岸夷和骓遄,率甲士300人,围住里克之家。里克故意示人入墓地告变。荀息惊问其故,东关五说:“闻里克将乘隙为乱,我等已派甲兵围了里克之宅,成则大夫之功,不成其后果我等承担。”他们没有料到,屠岸夷和骓遄“反水”,与里克、丕郑父同心协力,站到了一起,大喊:“公子重耳,引秦狄之兵已在城外,我奉里克大夫之命,为故太子申生伸冤,诛戮逆子奸佞,以迎立重耳为君。”人们一听说迎重耳为君,东关五支使的士卒,纷纷倒向了里克一边。东关五等奸佞叛逆,立刻鸟飞兽散,成了孤驾寡人,变成了众矢之的。里克、丕郑父没费多大功夫,就完成了两弒孤主、平定晋乱的宏图大愿。
(4)先轸元帅,春秋名将
先轸(?——前627年),春秋时晋国执政。封邑在原(今河南济源北),亦称原轸。文公时,初为下军之佐,后升为中军元帅,执掌国政。城濮之战,率师大败楚军。晋襄公元年(前627年),襄公用他之计,崤山设伏,全歼秦师,俘秦三帅。遂后与狄战,冲入敌阵战死,以示忠君报国。他为创建晋霸权和捍为晋霸权立下了不朽功勋!
公元前632年,晋文公在城濮之战前易帅,使先轸为中军元帅,率上、中、下三军,准备与楚决战。文公说:“楚成王率诸侯军队包围了宋国。宋国派公孙固入晋告急。我们如果不救,它将和我们断绝关系。如果请求楚国释围,楚国也不会同意。我们将以何如?”先轸说:“报答施舍,救援患难,取得威望,确定霸业,就在此一举了。”文公说:“我们想战,齐、秦两国不想战,将怎么办?”先轸说:“不如设法,使齐、秦两国结怨于楚,以逼使齐、秦与我联合。”文公问:“这样能行吗?”先轸回答说:“让宋国撇开我们去贿赂齐、秦两国,借齐、秦两国之势去请求楚国撤去宋围。楚国肯定不答应,齐、秦又必定怨楚,他们会必然同我们站到一起来的。”文公又问:“之后将怎么办?”先轸说:“与此同时,我们把曹、卫的土地,拿出一部分赐给宋国。且楚国新得曹、卫,肯定舍不得失去曹、卫,他就会分兵救曹、卫,这样宋围就不战而解了。”
楚令尹子玉(亦叫成得臣),派宛春晋见晋文公,说:“请恢复卫侯的君位,同时把土地还给曹国,我们才会解除对宋国的包围。”子犯即狐偃生气地说:“子玉多无礼,想的真美啊,他给我们的只是解除对宋的包围这一项好处,他却得到了复卫封曹两项好处,一定要攻打他。”先轸说:“我们应该答应他们的请求。如果我们不答应他们的请求,就无法救援宋国,宋国如果投降了楚国,他们的军队恐怕会更强大!这就是楚子玉的一句话让三国得到好处,我们不答应一句话让三国怨恨,怨恨多了,就难以攻击敌人。我们不如私下答应恢复曹国和卫国来离间他们,逮捕宛春来激怒子玉,撤宋围来与我们决战。我们好设伏打援,战胜楚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