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力这么一句话,我爸手里的毛巾掉在地上,脸色惨白,挂着水珠,半响问了一句:“真的?”
林大力急道:“还真的假的?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么?这事是因你家而起的,那可是咱们老林家的祠堂,你可得想法处理好了。”
说完这话,林大力出了我家院,我爸和我妈连早饭也没吃,直接去了林家祠堂,我也跟在后面,祠堂外面围了一群村民,各各面露惶恐,见我爸来了,有人道:“这死尸咋能放祠堂里啊?现在出这事咋办?”
我爸没吱声,剥开人群走进祠堂里,身后跟着我和我妈。刚进入祠堂里,便觉得一股寒冷扑在皮肤上,紧接着,一丝丝刺鼻的腐臭味传入鼻子。
祠堂中央的地上摆着个架子,架子上放着停尸的担架,一些发黄的水滴从担架上滴落下来,我一惊,这黄色的液体是尸液,地面上已经出现了一大摊了。那腐臭的味道就是从尸体上散发出来的。
“真漏堂了?”我爸的声音打着哆嗦。说着跪在地上,两眼发直。
我妈也吓得够呛,急忙把我爸拖了出去,祠堂外的村民不依不饶,非让我爸给个说法,说是漏堂太不吉利了,而且还是在林家祠堂里漏堂的,这影响了全村的人。
我也不知道漏堂是啥意思,估摸着意思是尸体漏出了尸液,但这怎么会影响了全村的人呢?
林大力道:“这林家祠堂里供奉的可是我们林家屯的列祖列宗,林正,你必须把这事儿处理一下,不然,我们大伙儿都不能同意。”
我妈见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我们家,登时就不乐意了,叉着腰,指着林大力骂道:“我说林大力啊,你咋就确定这死尸跟我家有关系?还不是你给抬回来的?你要不抬回来,能出这事?我们家老爹还活的好好的呢,我们家不管这事,尸体跟我家没关系,是你捞回来的,你处理。”
“大嫂,话不能这么说!”林大力他媳妇也不依不饶起来:“我们家大力还不是热心肠吗?这死尸跟你家老爷子长得一模一样,说和你家没关系,谁信呐?也是你们家非要停在祠堂里的,咋能让我家大力处理?做人不能不这么不讲理吧?”
这俩妇女你一言我一语,吵得脸皮通红,最后还是我爸扯着嗓子吼了一句:“别吵吵了!”
之后这俩人才停止争执,却依旧相互瞪视着。
最后,村里有威望的长辈一起去了我家,七八个人围在桌子边上,打算商讨一下这事该咋处理,我依稀听明白,这漏堂的意思就是尸体漏了尸液,如果尸体漏了尸液,会对子孙后代有不好的影响,但具体为什么会有影响,我还没弄清楚。
我妈一口咬定那尸体和我家没有丝毫关系,但最后把林大力他媳妇气的嚎哭起来:“林大力,****你祖宗,你特么多管闲事没个够!”
我三爷爷,就是我爷爷的三哥这时候站出来,极有威望的说:“这尸体和咱们村没关系,但得尽快买口棺材尽快葬了,否则就不好办了。棺材钱咱们林家村每户均摊。”
一听说买棺材,棺材钱还得均摊,几乎所有人都不同意了,一直小气巴列的我爸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主动要承担买棺材的钱。
我妈在旁边干瞪眼睛,最终也没能阻止这事儿。
这事儿定下来之后,我爸和村里几个人赶着驴车去了镇上,几个小时后买回来一口黑色的大棺材,驴车直接停在林家祠堂门外,这时候正好是晌午,那股子尸臭从门缝飘出来,没人乐意进去抬尸体,最后村长张栋梁道:“抬尸体的,每个人给十块钱,过年多分10斤猪肉。”
这么一说,还真出来三个人,跟着我爸一起把棺材抬进祠堂里,然后抬着尸体放进棺材里。我趴在门口看着里边,本来放着担架的地面上,有一道湿漉漉的人形湿印。
我爸他们准备好一切之后,赶着烈日阳阳,村里一群人拉着装尸体的棺材向定军山去了。
本来这尸体就属于无主的尸体,葬在林家祖坟里肯定是不行的,所以还是打算在定军上找个地方,埋上。
天气无比的炎热,而且这埋尸体的事,我本来就害怕,可我爸非让我跟着他们一起去,我妈向来不护着我,没办法,我就跟着去了。
那尸水不大一会就顺着棺材板的缝漏出来了,走一路流了一路,滴滴答答的,不算多,但那尸水滴落的声音,听了竟然能让人在烈日下感到阴寒。
一群人赶着车,扛着铁锹,到了定军山,匆匆挖了个大坑,把棺材埋了进去,最后我爸叫其他人先走,留下我和我爸找了几块砖头压在坟头上。
那几个人本来就觉得丧气,疾驰火燎的都下了山,我爸从兜里掏出一卷冥钱,用火柴点燃了,那些冥钱燃成灰烬之后,他跪在坟前磕了几个头。
之后这才下了山,路过水库的时候,他又对着水库磕了几个头,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也没多问。
回到林家屯的时候,太阳极尽落山,我爸没回家,直接拿着铁锹去了林家祠堂。祠堂门一打开,那股子尸臭味依旧浓烈,我爸叫我拎着土篮子(柳条编的大筐)站在一边,他在那残有尸水的地面上开始挖。
说来也奇怪,那尸水阴湿了一大片地,但怎么看,怎么像是个人形的,那时候林家祠堂的地面还是泥巴地,我爸三下两下的在那人形的尸水印子上挖,不大一会,屋里多了个大坑。
我一直不敢说话,生怕我爸挖出点啥来,可事实是我想错了,他只是想把那人形印子挖开,再把那些土倒掉。
可挖了挺大个坑,依旧能看到潮湿的土壤,它之所以被我说成潮湿,原因是,那人形的潮湿地面,像是腐蚀了下面的土壤,而且如果把坑底挖的平点,还是能看到人形。除了人形部分,其它部分的土壤还是干燥的。
我爸虽然累的满头热汗,但脸色却越发的苍白,浑身不停的打着哆嗦,直挖了一米多深,那印子依旧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