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有歌谣曰:“出西陵,见古道,祁莽气如宏,猛士持兵入其中,若得还,真英雄;入祁莽,翻山林,蜿蜒九折嵩,不见山中有鹤谷,更难觅,仙人踪。”
鹤谷,是东域西南凡人口中长传不息的闲时奇谈,传言鹤谷乃是位于西南凶险莫测的祁莽山峦之中,终年云雾飘杳的神秘山谷。那里山清水秀,生机勃勃,一年中只有春冬两个季节,更有仙人居住于彼,仙迹散播附近地垂。
那些在家务事的中年妇女,每晚见儿子读罢归家,都少不得喃喃念叨一番:“似这等辛苦读书,还不定中个功名升官发财,反倒是要给那鹤谷中的仙人挑了去,那才是一朝得道,万世无休呢!”村间邻里,也总有些奇奇怪怪的传闻,什么哪家的孩子在河边捡着仙人遗留,入那祁莽山峦寻了仙人呀,哪家的孩子被一白衣道士御空带走拉,不一而足。
因为这个,附近的茶馆行业倒是常年兴隆,不少说书人得了消息,风尘仆仆的赶来西南做起了生意。
凡人说鹤谷,总是不忘带个仙字,若轮着“仙人”说起鹤谷,那无非就是“出云”二字了。出云宗,乃是修真界一个小有名气的修道门派。宗门居于祁莽鹤谷,由鹤谷主峰鹤贯峰形如一只飞鹤穿云而过,故而得名。出云宗始祖也因其于鹤贯峰悟道,而取鹤贯的神韵化为宗名,创下了出云宗。
建宗两千二百年余年来,也算是有了底子,因是修道门派,故而划分除鹤贯峰外另七座大峰,供于弟子修炼。分别为修火行的大梵峰,水行的玉泉峰,金行的凌耀峰,土行的浑天峰,木行的碧罗峰,以及修习炼丹之道的丹峰,炼器之道的器峰。每两百年,便有宗门弟子被派遣下山,在凡人当中挑选上好的苗子,入宗修炼,至今已传承十一代,在东域西南地区也算是小有薄名。
此时的鹤谷,正值发春之季,入眼皆碧,谷中时有修士遁光划过,异禽栖息于树林之中,走兽盘踞山脚,一派安宁气象。
鹤谷,丹峰之中,满身大汗的白逸圣一个激灵,紧绷的身体徒然松了下来,“叮玲”一声,原本颤颤巍巍漂浮在半空中的药铂砸在了地上。
“咳”白逸圣轻叹一声,擦了擦额头的汗渍,喃喃道:“真不愧是五脉‘神体’,好不容易练会了驭物,却连站都站不稳了,照这样下去,怕是到死都无法突破开灵之境了。”
“砰”一声,房门被人大力踹开,进来一个满嘴络腮胡,头顶光光的大汉,一进来便满脸凶狠地指着白逸圣骂道:“小崽子,干什么呢,若是砸了我的药钵,要你小命!”
“砰”,门重重地和门板撞在一起。
白逸圣苦笑一声,急忙拾起地上的药钵,重新捣起了药。
他本是四处流浪的孤儿,一年之前,恰逢出云宗二百年之期,那收徒道人见他似是有修仙体质的脉象,便将他连着一拨孩童带来这出云宗,再做具体的脉行测试,结果却是令测试的一干长老们目瞪口呆。
原因无他,白逸圣的脉象乃是罕见无比的五行俱生脉象,修道人所称的“废脉”是也。道家门派,讲究修炼五行道法,而五行乃是相生相克的五种行属,若是身具一行脉象,则没有他行干扰,修炼速度非常之快,这类人乃是道家修炼天才,及其罕见。若有其他行属干扰,则五行相克之下,修炼速度便慢了不知多少。每多一行,修炼速度都是天上地下。
在出云宗里,双行脉象已算是修道不可多得的好苗子,三行的也还过得去。四行的就要悲惨些,反正将来无甚出路,便被派发去丹峰、器峰替门派师兄师姐打打下手,做个杂役,随便修个开灵境界,也能活上个百多岁。
而五脉之体,那便是比单行脉象更加稀有,却最是无用的体质,一般的五脉之体,倘若修了道家功法,则是寸步难移,五种行属相互制约,修出一丝灵气都是大大的不易。出云宗亦是千年来未曾得见一个。如今见了白逸圣,那收徒弟子不禁连连摇头,测试长老也纠结不已。
若是收了,则此子难免要落出云宗的脸面,这不显示出云宗无人么?若是不收,此子已然到了鹤谷,出云宗也从没有捡回来的弟子不收的道理。让他去修佛道魂道?拉倒吧,出云乃是道家宗派,这种事情决不可能。
狠狠瞪了一眼那收徒弟子,测试长老无奈的摇了摇头,让白逸圣去丹峰做了个小小的捣药杂役。并且叮嘱旁人不能将此事外传,随即大袖一甩,闷声离去。白逸圣也由此便到了丹峰之上。
也是白逸圣争气,到了丹峰之上,便遇到了那长满络腮胡的光头,自成林道人,扔给他一本门派心法《羽化蜕凡》后便不再管他。白逸圣初入山门,便受到这等待遇,自然很是不自在,但他从小四处流浪,吃尽苦头,不是愿意向命运妥协之人。除了每天练习捣药姿势之外,便是偷偷的修炼这门《羽化蜕凡》心法,别人花一个时辰,他花四个时辰,别人练得刻苦,他便整日不合眼。
虽说是五脉之体,可给白逸圣这么没日没夜的练了一年多,也总算修出了一丝灵气,他不免欣喜若狂,跑去向林道人炫耀,却被一脚踢了出来,那林道人随手一抓,抓了个当初一同入门的四行之体,却早就修成了灵气,可以用灵气轻松移动和搬运物仕了。
白逸圣这一闹,自是惹了不少人笑话,从此,更多的人认识了这个身具五脉的可怜人,好事者更是给他起了个“五行天王”的外号,供人取笑。
如今,白逸圣终于能控制起自己体内的灵气,算是正式的步入开灵小成的境界了。他听说和他一起入门的,有一个单行属的修炼天才,也不过修炼一年有余,如今已是开灵圆满的境界,受到宗门的大力栽培,前不久刚来丹峰要走了大堆的丹药。众弟子点头哈腰,唯恐伺候得不舒服了。
“同样是人,何故差距如此之大?老天,你不公啊!”白逸圣使劲得磨着,药钵里的草药早已被碾得稀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