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国大典地址二选一,天安门幸运入选
天安门的荒凉局面并没有持续多久,中国人民解放军势如破竹,在1949年这个历史节点上,一个新中国喷薄欲出,而且定都北京。
天安门上空的紫气再次东来。
然而,一切都不是顺理成章,信手拈来。
在定都问题上,就曾有过多种方案——南京、西安、洛阳、开封……当一个个都有着无法绕开的软肋,而不得不放弃后,北京便脱颖而出。如果不是这种选择,天安门的历史恐怕就会驶入截然不同的轨道。
令天安门意想不到的是,开国大典最终也敲定在这里。
1949年7月,中共中央成立了以周恩来为主任,彭真、聂荣臻、林伯渠、李维汉为副主任的开国大典筹备委员会,并拟定开国大典的三大项目: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成立典礼、中国人民解放军阅兵式和人民群众游行活动。
1949年8月,离开国大典举办时间只有一个多月了,人们还在为选址争论不休。
与天安门同时被提议的是西苑机场,在今西北四环与西五环之间,离颐和园不足千米,是华北地区最重要的军用机场之一,早在1940年就已建成。1949年3月毛泽东主席第一次到北京,就在那里下飞机,成功地举行了盛大阅兵式,有一万多人现场观看。西苑机场最大的优势是有宽阔的机场跑道,举行阅兵十分理想,没有疏散人群之忧,不会阻碍城市交通,更何况已有成功阅兵的经验。西苑机场的不足也显而易见:它远离市区,要组织十万群众的大游行谈何容易,而人数少了开国的气势不够;另外,机场没有检阅台,要想搭建一个有足够规模的检阅台,不仅花费巨大,时间也不允许。
天安门城楼本身就是超大的检阅台,它的巍峨足以与四亿人口大国相匹配;位居市中心的独特地理优势,四通八达的胡同围绕,又极易于人群的集中与疏散。让人挠头的是:开国大典将使整个市区中心交通中断4个小时以上;而天安门广场宽度也不够,受阅部队不能大排面进行分列式,只能横排通过步兵12路纵队,骑兵3路纵队和装甲车2路纵队,使阅兵式逊色不少。
两难抉择一直僵持到9月2日,是周恩来果断拍板,最终经中央同意——历史的天平再次倾向了天安门!
为此,天安门获得了创造共和国无数个第一的机会,在新中国历史的第一页也将无数次书写着三个字:天安门。
让人感慨的是,就在几个月前,中共北平军管会从国民党北平政府接管天安门时,交接的手续竟是一把已经生锈而无法使用的铁锁头。天安门的命运仿佛转瞬间经历了一次难以自持的过山车。
要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筹备一个震撼世界的群众大游行和阅兵式,是难以想象的,不过,那是个创造奇迹的时代。
此时的天安门已是蓬头垢面,昔日的皇家气派荡然无存。1949年2月,沈勃作为中共北平地下党成员在刚刚迎接解放军入城几天后,被任命为北平第七区区长,着手接收国民党地方政权。当时第七区的范围,东起东单和崇文门,西到西单和宣武门,南到正阳门,北到长安街,天安门广场刚好处在第七区的中心位置。到任第三天,沈勃就去了天安门广场,他当时看到的广场是坑坑洼洼的土地,里面杂草丛生,垃圾遍地,中间有些地方的草长得比人还高。正阳门内的顺城街一带,垃圾堆得与城墙齐肩。那时候的天安门地区是一个没人管理的地方,许多往城外运垃圾的车走到这儿就倒了。沈勃组织人马花了3个月时间才把垃圾清理完毕。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开国大典将在这里举行,也还没有定都北京的决议。到了5月,虽然还没有建国,北京就成立了一个“都市计划委员会”,叶剑英兼任这个委员会的主任。
给都市计划委员会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整理广场,然后就是讨论北京的中心放在什么地方。
1949年8月9日至14日第一届北平市各界代表会议上,做出了整修天安门和天安门广场的计划,并要求这项工程务必在9月份完成。
天安门广场整修工程包括五个部分:开辟一个能容纳16万人的大广场,平整5.4万平方米的土地,清除渣土和障碍物;修缮天安门城楼,粉刷城楼和广场四周的红墙;修建一座电力控制的旗杆;修补中华门、左安门、右安门之间的沥青石渣路面,供受阅部队和群众通过;开展种树、种草等绿化工程,美化环境。
可以想见,当开国大典一分一秒逼近的时候,人们是怀着怎样兴奋而又忐忑的心情,面对着从未经历、千头万绪的难题——一切都只能成功而不能有丝毫疏漏。
在沈勃的印象里,当时有上万人次参加了这个工程,参加人来自周围的居民、各机关的干部、各学校的学生。
北京清洁了,天安门清洁了,一个崭新的北京正期待着神圣时刻的到来。
二、国旗设计大比拼,胜出者竟是上海普通市民
曾联松,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上海市民,就像人体中看不见的一粒细胞,茫茫树林中难以寻觅的一棵小草。
他的名字与国家大事很难有必然联系。但是,一个极偶然的机会,让“曾联松”三个字镌刻进了共和国的史册。
1949年7月15日,上海《解放日报》刊登出第一届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筹备组公开向全国征求国旗、国徽图案。在曾联松的眼中好像是一道闪电掠过,他怦然心动,一股激情顿时点燃。
他自幼热爱书画,为了救国毅然选择了大学经济专业。新中国成立在即,他周身的热血在涌动。
正值酷暑,曾联松爬上蒸笼一样的小阁楼,开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的设计。他有时自嘲,有时像在做梦:一个泱泱大国人才济济,怎么轮得上日杂公司的小职员来设计?一个国家的国旗怎么会诞生在吱呀作响的小蒸笼里?但迸发的创作激情,让他失去了“理智”。
他仰望着天窗上的满天星斗,灵感骤然冲撞而出,一张张草图不分昼夜地画出来了:一颗大五角星,与镰刀斧头叠加,象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他又画出四颗小五角星,象征广大的人民群众,围绕在大五角星周围;他用红色铺底,意寓着革命、旺盛的生命力,而五颗星是黄色,鲜艳、华美、温情……
开始,他把这组五角星放在红旗的中央,感到画面太满,给人以局促之感;接着又放到左上角,顿感豁然开朗,高悬的位置凸显出尊贵的气韵。曾联松兴奋不已,他对自己的设计十分满意,因为那里释放了自己全部的才华和激情,那里有积蓄了30年的报国之愿。
曾联松生于1917年,在战乱中长大,和祖国一起饱经贫弱之辱。
渴望民族强大,为祖国抛洒热血在所不辞——这是那一代知识分子的共同祈愿。他们不懂得世故,心灵纯净如水,当一个崭新国度喷薄而出时,便立即奉献出自己的一切。
曾联松把画稿寄出后,就再也不想它了。因为他得知筹备小组已收到3000多幅设计稿,其中不乏大师、名家之作,选中的可能几乎没有。作为一个公民,他为完成自己的使命而欣慰。
9月29日,当《解放日报》头版套红刊出国旗图案时,曾联松愣住了:除了大五角星叠加的镰刀斧头没有了,其他地方与他设计的一模一样!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有了镰刀斧头的国旗更为简洁庄重,难道这是另外一个设计者的妙想?
原来在9月27日全国政协第一次全体会议上,表决通过了曾联松设计的五星红旗国旗图案,只是将大五角星叠加的镰刀斧头去掉了,同时通过了国徽图案,通过了《义勇军进行曲》为代国歌。
几天后的开国大典上,天安门广场升起了第一面五星红旗——那是一个永远定格在亿万人心目中的画面。然而人们不知道,这面飘扬于五湖四海,以至60年后飞上月球的旗帜,竟然诞生于蒸笼般的小阁楼里。
就在当年的11月1日,曾联松收到中央人民政府委员会办公厅来函:曾联松先生:你所设计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业已采用。
兹赠送人民政协纪念刊一册,人民币伍佰万元,作为酬谢你对国家的贡献,并致深切的敬意……
当时的500万元是旧币,相当于今天的500元。钱虽不多,但分量太重了,以至曾联松难以承受。
第二年国庆,这位国旗设计者应邀登上了天安门观礼台。
此后,曾联松多次当选上海市政协委员和常委。
1999年9月19日,老人走完了82年的人生旅程,但他设计的五星红旗依然鲜红,高高飘扬。
人们没有忘记他。在他的老家,浙江瑞安县建有曾联松广场和一尊他的铜像。
三、共和国第一根旗杆用自来水管焊成
天安门广场是诞生共和国“第一”的圣地,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可以冠以第一。那些为第一而忙碌的人们都是幸运儿,他们纷纷走进历史,留下自己的背影。但是他们也都为第一所“折磨”,因为第一并非唾手可得。
开国大典的重要程序是升国旗,在广场要竖立起一根旗杆。于是,林治远从茫茫人海中走出来。他是北京市建设局工程师,这份幸运就落在他的肩上。如果是今天,竖一根旗杆太容易了,这绝对是一个普通人就能搞定的事,但在当时可把林工程师弄得焦头烂额。
按照整体设计要求,旗杆应该建在天安门城楼与正阳门之间的中轴线上,与天安门同高,为35米,相当于10层楼。到哪儿去找这样的木杆、竹竿或是钢管呢?显然都不可能。林治远算是聪明,他跑到自来水公司,用4根直径不同的自来水管套起来焊接上,但最长也就22.5米。幸好,指挥部同意了这个高度。
开国大典中毛泽东主席要按下电钮升起第一面五星红旗,而且要求升旗速度与国歌演奏时间一样。李治远找来电气工程师梁昌寿,两个“小诸葛”果然碰出了火花:他们设计了一个机械升降装置控制速度,又在升降旗的钢丝绳两端各焊了一个钢球,只要升降装置碰到钢球就会立即断电。经过反复调试,升旗运行正常,所需要的时间也恰到好处。一切都出奇的顺利,两个“小诸葛”颇为得意。
天有不测风云,问题恰恰出现在了9月30日晚上。为了确保第二天升旗万无一失,哥俩决定再做最后一次试验。他们用一块大红布替代国旗,当红布徐徐上升达到顶部后,马达却没有按规定停止运行,红布竟被绞到旗杆顶上的滑轮里。这时,安装旗杆的脚手架已经拆除,人上不去,也无法修理。这一刻让所有的人都窒息得喘不过气!
消防队赶来了,但云梯与旗杆顶也差了几米。建设局副局长赵鹏飞急中生智叫来搭彩棚的兄弟,他们二话不说穿上铁鞋,冒着生命危险从云梯顶爬到旗杆顶,取下那块红布。
闻讯赶来的北京市市长聂荣臻目睹了这一切,也暗自出了身冷汗:这一幕如果发生在开国大典上,后果不堪设想!他为提前到来的不幸感到万幸。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人们重新清理升旗的每一个环节,在双路供电的基础上,又设置了人工升旗的方案。
一个人工升旗预备队在子夜成立。为了确保国旗安全,华北军区二纵队干部学校战士李元普和他的战友从睡梦中被叫醒,赶到旗杆下站岗。于是,李元普就有了“新中国第一名国旗卫士”的殊荣。一切都来的这样偶然而突然,以至许多年之后,这位农村娃还感到是在做梦。
第二天的开国大典上,幸运之神又一次光顾了林治远。升国旗时他被安排站在毛泽东的身后,以防升旗时发生意外。那一刻,一个清瘦、戴着眼镜的年轻面孔,出现在毛泽东右侧。许多镜头抓住了这一瞬间,但人们无论如何也搞不清楚陌生人究竟是谁。
林治远是为数不多的站在天安门城楼上,见证中华人民共和国诞生的幸运者。
或许,林治远的一生都平淡无奇,甚至没有激起过一朵浪花。但是,就是那根旗杆,天安门城楼上的那一瞬,足可以照亮他的一生。
值得一提的是,这根旗杆居然在天安门广场挺立了42年,直到1991年才被更换。
四、清朝扎灯老艺人为开国大典救急
明清时期天安门城楼上是没有灯笼的。负责开国大典天安门设计的是当时的华北军区政治部文工团舞美队。他们一开始就想到了在城楼上十根廊柱间,挂上八盏大红灯笼。那是中华民族节庆最热眼的吉祥物。
灯笼与中国人生活息息相连,庙宇中、屋檐下、客厅里,处处都有灯笼。翻阅史册,在中国,灯笼最早出现于秦汉时期,纸灯笼又是在东汉纸发明之后。中国的灯笼,不仅用以照明,往往也是一种象征,代表着喜庆和人丁兴旺。唐开元年间,为了庆祝国泰民安,乃扎结花灯,借助闪烁不定的灯光,象征“彩龙兆祥,民阜国强”,花灯风气从此广为流行。
据传,早年私塾正月开学时,家长会为子女准备一盏灯笼,由老师点亮,象征学生的前途一片光明,称为“开灯”。后来就由此演变成元宵节提灯笼的习俗。
北京人同样与灯笼有不解之缘,东单与东四间的灯市口胡同,在明清时是盛极一时的灯市,每晚都是灯火辉煌,人头攒动,胡同因此得名。
在众多灯笼品种中,大红灯笼尤为受宠:那丰盈的球体造型,寓意着圆圆满满;那鲜艳的中国红庄重、深邃,给人以力量、蕴蓄着无限美好的期待。
舞美队的创意立即得到周恩来的批准。按照设计,每盏宫灯高达2.23米,直径2.25米,周长8.05米,重80公斤。如此巨大的宫灯谁能做,又到哪里买?刚刚进驻北京的舞美队设计师们两眼一抹黑,他们跑遍京城,一无所获。仅有的几个宫灯厂连见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宫灯,别说扎灯了。是啊,连年的内乱,命都难保,谁还有心思挂红灯啊。然而这时距开国大典只有10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