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尽云散,艳阳高照,汉子的脚臭越发浓郁。帝羽立于棚外等了许久,大汉却始终酣睡不醒,想到靖天术院报名在即,不由的心中渐急,但是摄于这个汉子的盛名,却不敢有丝毫的越礼。
这个汉子名为罗天子,脾气古怪,性格乖张,是奴岔界中有名的名宿。他虽然叫罗天子,但是他的本姓实则为靖,是靖家的三叔公。
靖家是七界著名的文书世家,历代多出文士、谋士、和大儒。自紫帝靖平妖界以后,靖家更兼管靖天术院,直至今日。帝羽被逐出帝家,心知自己能否进入靖天术院,其要害全在罗天子身上。
罗天子与帝羽的父亲私交甚好,半个月之前,帝羽上门拜求,罗天子与帝羽相约,只要帝羽能猎杀到泰坦巨蟒,取其蛇胆为其泡酒,就举荐帝羽进入靖天术院。
泰坦巨蟒体型庞大,浑身鳞甲坚硬逾铁,更是力大无穷,寻常的术修也不是其对手。帝羽苦思冥想了十余天,才想出这个法子,兵行险招,竟真的猎杀到了泰坦巨蟒。
靖天术院每年九月招生,报名时间只有短短的二十天。罗天子家居偏远,又无法借到助力,以帝羽现在的脚程,不吃不喝,也需要疾行半个月才能到达。
现时已是八月上旬,马上就到中旬,时间已极为紧迫,如果错过此次报名,势必又要等到下年。帝羽今年已是十三岁,还有短短的两年时间,就要错过重要的黄金修炼期。
寻常的孩子若是错过黄金修炼期,也必难成大器,更何况帝羽的具有天禁弃血,即使笨鸟先飞,也是千难万难,如果再错过黄金修炼期,必然是雪上加霜。
“呜啦啦啦火车笛/随着奔腾的马蹄/小妹妹吹着口琴……介绍完了风景/接下来换介绍我自己/我虽然是个牛仔/在酒吧只点牛奶/为什么不喝啤酒/因为啤酒伤身体……”
前路艰难,命运多舛,想到父兄的无奈,和叔父堂兄的白眼,帝羽越想越急躁,心中不由的烦不可耐。恰在此时,忽然听到远处有阵阵歌声传来。
这歌声欢快俏皮,虽然完全听不懂唱的是什么词、唱的是什么意思,不过曲风轻松诙谐,使人听之不由的十分愉悦,帝羽听的有趣,不禁沿着歌声的方向望去。
只见远方有两匹赤马,前面的马背上有一个少年。这少年身穿麻布短衫,腰中系着两片兽皮,脑门上扣着一顶稻草编的帽子。帽子圆顶长沿,造型奇特,竟然七界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奇怪式样。
这个少年翘着二郎腿,斜倚着马背上的货箱,腰间的兽皮随着马匹的前行,呼哧呼哧的上下晃动。歌声由远及近,片刻已经到了帝羽面前。
还未等马匹停下,斜躺着的少年已经弹身而起,从马背上跃了下来。少年朗声道:“罗大叔,上好的青花竹叶青要不要?欲购从速,过期不候啊!”
帝羽大惊,不等这个少年再开口,急忙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巴,将他拖到了石屋后面。罗天子脾气古怪,最恨被扰清梦,这个少年草率鲁莽,弄醒了罗天子,自己必然也跟着倒霉。
这个少年手脚并用,拼命的挣扎,但是力气却极小。帝羽自幼被天禁弃血炼体,体质本就远超他人,又常年生活于林莽之间,虽然没修术法,但力气却是极大。这少年被帝羽所锢,竟是难动分毫。
“我擦,骚年,你他麽的这是要搞什么?”这个少年刚从帝羽的手中脱身,就立刻嚷道,同时两手不断的揉着两颊。只见他的脸颊乌青,上面明晃晃的有五个指印。
什么“擦”,什么“骚年”,帝羽听的满头雾水,也不懂这少年是什么意思。但是瞧着他脸上的指印,有点心虚的道:“嘘!声音小点,不要扰了罗叔公的清梦。”
“扰就扰了呗,有撒子了不起?”少年显然是恼极,语气极为不善。他虽然说的是七界的通用语,但是其说话的习惯与奴岔界的大不相同,里面还夹杂着些稀奇古怪的词。
帝羽虽然听不懂他那些稀奇古怪的词,但是大概意思却也能明白。见这个少年语气不善,帝羽不再言语,心里的那点歉意也陡然消失,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帝羽在林莽中生活数年,其间多次生死挈阔,猎杀了无数生禽猛兽,日积月累下来,眉目之间天然就有股冷冽的杀气。此时他心头火起,这股杀气更是冰冷渗人。
初见时,帝羽的神情淡然,面色和煦,这少年只当他呆痴木讷,此时见他陡然色变,不禁心中惴惴,当下软声道:“小弟言语冒犯,请兄台见谅。”
帝羽冷冷地道:“你要做什么事,和我没有关系,但你不要扰了我的事!”帝羽饱经冷暖,看似淡然和煦,实则冷冽异常。说这话时言语森森,说到“扰了”这两个字时,更是杀气四溢。
“哈哈,兄台大人大量,小弟先谢了。小弟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扰了兄弟的大事。在下华夏天佑,请问大哥贵姓啊?”这少年的转变奇快,“偷天换日”神功更是使得炉火纯青。
其言语凿凿,说话时笑脸盈盈,两只手热情的探出,自行抓住了帝羽的右手,上下轻摇。称呼更是从兄台转到兄弟,由兄弟再转到大哥,其间连打带消,过度之圆融,竟有如神降。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帝羽见这个少年笑语盈盈,顷刻之间转换门头,心中的不快也不禁缓缓散去。当下收起冷脸,慢慢地抽回右手。
华夏天佑见帝羽抽回了右手,也不以为意。左手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抽出了两瓶老酒,咔咔的掰开瓶塞,一瓶递给帝羽,一瓶留给自己,堆笑道:“大哥,喝酒,喝酒。”
毕竟是十几岁的少年,脾气来的快,消失的也快,见华夏天佑突的变出了两瓶老酒,也倍感有趣,当下接过来,轻嗅了嗅,发现酒香醇厚,忍不住就尝了一口。
不想这酒味道极甘,入口更似糖水,及到了腹部时才缓缓地升起一股暖意。帝羽自清晨就僵躺在地上诱泰坦蟒上钩,虽然猎杀的极其顺利,但是耗心耗力,口中早已经是渴不可当。
刚喝了一口,就再也忍不住饥渴,当下举起酒瓶,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这酒瓶不大,其中的酒原本就不多,帝羽几大口吞下,瓶中已经是干干净净,点滴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