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左右,我们三个肿着下巴走出了这家特色的饭店。虽然我们吃的很辛苦,甚至觉得充满喜剧性,但是我们三个无比必的高兴,在我们资金不充足的情况下,这顿饭无疑是雪中送炭,因为它一次性解决了我们一天的生活。
我们三个漫无目的走在艳阳下,身影被阳光越拉越长,看着忙碌的街道,心里面又开始惆怅,这是种黯然的离殇。
在经过一家蛋糕店的时候,刘江山停住了脚步,他站在橱窗前,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形形色色的蛋糕,面部表情更加惆怅,我和苏阳也跟着停下脚步,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良久他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用手紧紧地抓着裤兜,看样子好像是在自责。
苏阳最终还是憋不住先开的口,他用力张开疲惫不堪嘴巴,语速很慢的说道,大兄弟刚才的火烧硬度似铁饼,把我们哥三个的下巴都累的脱臼了,你是不是有些过意不去,所以要请我们吃点软的,其实也不用,这样我感觉挺好的,至少晚上饿了喝点水,还是可以充饥的。
我一张嘴顿时感觉两个腮帮子肌肉紧绷着,想说句话都得酝酿几分钟,我在想他们的火烧的实在是太硬了,可恶的店主是不是为了谋利,在面粉里加了石灰来充数,因为我感觉石灰冷了以后是很硬的。但是我还是要阻止刘江山,因为我们实在是还不饿。
我说道,江山兄弟算了算了,硬的吃惯了软的吃不来,再说了硬的多省钱,这软的自然是好吃,但是它们更像是泡沫,别看个头都挺大可是重量轻,我们也吃不起啊。
刘江山眼神有些邪恶,他看着我和苏阳,张开嘴巴沙哑的说道,吃,吃,吃不动了还吃,今天光顾着和你俩啃火烧了,却忘了我那可怜的女友还在家里等我,她可是饿了一天了。
我和苏阳双目一对,顿时诧异,我赶忙说道,女友?怎么一天都没有听你提起过。
苏阳也是埋怨他,说道,就是啊,早说啊你,早说不就可以吃面包了。说完后用舌头舔着上嘴唇,做出一副馋猫遇见老咸鱼的样子。
刘江山咬着牙说道,你可有所不知,我这人天生就爱交朋友,今天遇到你俩算是英雄所见略同,心情自然舒畅,本想畅饮几杯,可苦于火烧的阻挠,没能完成心愿,已是招待不周,女友抛到九霄云外情有所原,二位不必自责,我去去就来。说罢走向蛋糕店内,留下我和苏阳目滞呆呆站在原地。
我和苏阳说,这小子太不简单了,竟然在嘴巴如此劳累的情况下口若悬河,而且对待突发事情毫无心慌意乱,是个人才。
苏阳点着头说道,嗯,确实和你有一拼,看来能被逼上梁山的都是英雄好汉。
说话间刘江山提溜着一袋甜点走出门外,朝着我们俩做了一个挥手的动作,我和苏阳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因为英雄大多数都是靠手势指挥,不需要解释和问太多,因为电影里的特工就是这样。于是我们跟着他走向他的住所。
刘江山的住所离这里不远,因为我们只走了一条街两道路口,和一段长长的水泥路。他的房子是套带着院子的平房,看起来比苏阳的拆迁房要好很多,宽大,干净,舒适,明亮。他的女友坐在靠近窗户的位置,倾斜着身体,耳朵一面对准了窗外熙熙嚷嚷的人群,一面对准了他们家的门口。看来她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表情里充满了担心。
刘江山的女友名字叫贾彩儿,一个很好听的名字,一个长相很清纯的女孩,只可惜她现在是一个盲人。说起她的失明有一段故事,她并不是先天性失明,而是一次车祸意外,就是这场意外让刘江山对现在所有的医院都充满了仇恨。
事情是这样的。
那年夏天,微风吹起,太阳刚要西下。刘江山用摩托车载着贾彩儿飞奔在绿色的垂柳下,他们欢喜,开心快乐。彩儿将头紧紧地贴在刘江山的后背上,疾风将她长长的头发吹起,她从夕阳的照射下,看着他们留在路上的影子在经过一棵又一棵的垂柳。这个夏天是他们恋爱记忆最深的夏天。
可是在经过一个路口时,一辆无牌桑塔纳突然冲出并且速度很快。他将这辆幸福的摩托车顶出二十米,接着逃之夭夭。刘江山所幸伤势不重,他在满地的草丛里寻找着彩儿,可是彩儿已是头破血流,昏迷不醒。他抱着彩儿拦截了一辆面包车火速赶往市人民医院。
在经过抢救后彩儿很快脱离危险,但是不幸的是大脑淤血已经压迫视觉神经。医生的意思是赶紧交上手术费进行手术,可是十万的巨额手术费,对于刘江山是一个天文数字,他一再要求医院先治眼睛,钱慢慢的想办法偿还。可是医院始终是铁石心肠,他虽然悉数的跪在院长办公室门前,但是保安一次次的将他拖走。看着躺在病床上彩儿他无能为力,治疗的最佳时间就这样被错过,彩儿也成了盲人。
刘江山到现在都想不通医院救人为本的标语,他开始痛恨社会尤其是医院。
彩儿的心态则没有这么悲伤,他认为能和刘江山在一起就是幸福,所以她从来没有怪罪过他,但是越是这样,刘江山越是悲痛不已。
苏阳听得眼泪都要留下,他说我们的社会现在已经是无药可救,它失去的不仅仅是信任,良知更多的是不平等的现实。
没错,我接着说道,就拿我们最近这几次遭遇而说,找工作被中介骗了,吃饭被饭馆的垃圾食品害了,我们的社会真的是该做一次检讨。
刘江山不语,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彩儿在安静地吃点心。
良久他说,也不完全是没有良心,我和彩儿能有这么好的住所,就是得到了房东的恩惠,房东很有钱并且有沿街房做生意,她非常喜欢彩儿,经常过来和她聊天解闷,对于房租的事从来没提过,来的时候都会带着彩儿喜欢吃的水果。
世界还有真爱在,但是我们不能活在别人的可怜和施舍下,我说道。
对,改变命运的最好方法就是努力,我们需要改变我们的命运,苏阳说道。
这天下午我们在这里聊了很多话题,当然最多的就是找工作和创业。对于我们这些外来人员这个城市好像并不喜欢,它们的排斥激起了苏阳强烈不满。
他说道,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天无绝路,我们不能在继续蜗居下去,必须做出番事业。可是打工还是创业,关于这两个词我们争论不休,因为我们三个人的想法实在是太多了,每个人的思维都大于实践,还且都具备语言天赋,尤其是苏阳。
最后我们听取了刘江山的意见,听从他的意见,并不是因为他的年龄比我俩大那么一点点,也不是因为可怜他和彩儿的遭遇,不知道是为什么?也说不出是为什么?苏阳可能是因为刘江山的心理承受能力强,所以才妥协的。而我只是因为他今下午那一个撤退的手势,这个手势像极了一位决策者。
刘江山的意思是创业,因为他不想大家把青春白白送给国家。他说道,我们即使是创业失败了,但至少我们学到了经验,而且创业能更广的了解社会。
对于创业我和苏阳当然没有意见,还是那句话,能被逼上梁山的都是英雄,但是创业需要资本,很显然我们没有。在经历第二波的研讨后,我们做了一个伟大的决定,这个创业计划确实合群,那就是刘江山的摆地摊。
我和苏阳非常赞同他的这个创业计划,因为投资太少了,而且苏阳还有他的一套方法。
苏阳说,其实摆地摊考的就是卖面子,我们的亚洲首富李嘉诚不是说过吗?当你放下面子去挣钱时,说明你已经懂事了。当你用挣来的钱挽回面子时,说明你已经成功了。当你用面子可以挣到钱时,你已经就是人物了……
我打断苏阳的话说,地摊可以摆,面子也可以放,但是总得有合适的东西卖吧?
刘江山说,我们必须做一次实际考察,包括地点,种类等等……
我说刘江山说的对,先打探一下是好的,既然决定了就去试试,最穷不过要饭,不死终会出头嘛!
刘江山接着说道,地摊上的种类比现在超市里齐全,而且物品廉价,可挑选度又大,人们逛个街的功夫就可有将物品买全。但是如果没有新颖的产品,或者丰富的经验,在短时间内很难盈利或遭到排挤,而且地形很关键。
苏阳说道,卖水果吧?妈的来到这个尘土飞扬的镇上,很久没吃到山里的果子了。
我也点着又说道,真的是这样,这个镇上里什么垃圾食品都有,唯独没有带着药残的水果。
苏阳瞪了我一眼说道,难道我们也这么没良心吗?非得整死几个?
我说这是与时俱进。
刘江山一直在思考着,他觉得这个主意实在是不错。
他说,就这么做吧,卖水果。现在我们既然已经是合伙人了,你俩也就搬过来住吧,这三间瓦房我也空闲得很,再说节约成本,互相照应。
在几番推辞之后最后还是妥协了刘江山的意思,因为这里的环境真的不错,比起苏阳阴暗潮湿的拆迁房要好得多。
吃过晚饭之后,我和苏阳起身要回去,因为明天还要将行李带过来,并且去买二手三轮车。在走到院子里时,苏阳一直盯着刘江山的摩托车看,且速度越走越慢,这个谁都看得出来,他想起摩托车回去。
但是刘江山并不语,因为他不想别人骑他的摩托车,在他的心目中,摩托车就好比是他的女人,的确这辈子他也只骑过这两种。他感觉骑在摩托车上和骑在自己女人身上都会令他兴奋,但是两者有不同感觉。
他喜欢摩托车那轰鸣的震动,和发动机发出的声音,自己的屁股可以左右摇摆,控制摩托车的方向。但是骑在女友身上也会兴奋,同样会发出悦耳软的声音,但是不同的是,他用屁股控制的是女友的音量而不是方向。
苏阳终于还是憋不住了,他不认为刘江山会是这么小气的人,他说道,时间紧任务重,兄弟借个摩托车骑一下吧,放心我会给你加满油的。
刘江山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但是他不好说什么,但是也不能推辞。心里虽然有些奇怪的感觉,但是出于朋友观念他还是答应了。
苏阳兴奋的推着摩托车走出院子,看起来他也很喜欢骑摩托车,男人嘛,对于机械都会感兴趣,而我却从来没骑过摩托车。他用脚猛地蹬响了车子,用力拧着油门,顿时轰鸣的声音划破了夜空,烟筒管子里也排除了大量的黑气,他用手势示意我赶紧上车,他好威风一番。
刘江山心里现在更是矛盾交加,因为苏阳根本不爱护他的车子,听着摩托车的引擎轰鸣,他甚至反感这种声音。试想一下,当你的女友在别人的胯下****到高潮时,发出的声音总是会令你反感,因为那不是你干的,但是声音却比自己干的响亮,更何况我也骑在他的摩托车上。
第四章
当苏阳做好准备开始启动时,刘江山上前一把抓住苏阳握着油门的那只手,看得出力道不小,这力量又让我联想到了他们合力掰开碗的那一幕。他表情狰狞。时时不肯放手。
苏阳看着他的表情心里有些纳闷的问道,怎么了兄弟,不舍得我们走啊?
刘江山强忍着挤出一丝笑容松开手来说,没事兄弟,慢点骑,慢点骑。
苏阳说道,哎!我当时什么事呢?放心吧大哥,我一定慢点骑,这么晚了你快回去吧。
刘江山说,我再目送你们一会。
苏阳说,不愧是做大哥的,好了我们这就走。
说罢用力拧紧油门,车子前轮顿时离开地面半米多高,这突然地起步差点将我摔下车子,吓得我赶紧住着后面的保险杠,车子在这不平坦的道路上飞奔起来,路边的灰土和车子的黑烟弥漫着整条道路。
刘江山现在目送的不是他的车子,而是烟雾缭绕的灰土和黑烟。从车子一起步他就看不清他的爱车了,只能在没有视野的道路上听着声音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