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渐渐平息,无论叶开的冒昧放浪,还是佳人的绝音绕梁,统统被客人们抛之脑后。全部像还阳的幸存者,一个个举起举杯,对樽或小酌或量饮,姑娘娇笑、嫖客嬉闹。重新都鲜活起来。
他们来此寻欢作乐,为的就是听焦梨儿一曲足矣。美人虽然色香俱全,但毕竟吃不到嘴里,因为像她这种能歌善舞巧兮嫣然的貌美佳人。是绝对卖艺不卖身的。把握眼前佳人才是真的实惠。
当然,也有一掷千金的豪客,实权在握的大佬,修为绝高的修真者。前两者容易解决,而那些脾气古怪的修真者,却不是那么好打发。
焦梨儿声名在外,艳名远播。他们跋山涉水远道而来,就是为了一睹芳容。如今,如果佳人拿捏不见、或者老鸨不识抬举!免不了会有血光之灾。
开门纳客,就是为了和气生财。老鸨扫了大厅众人一眼,心中已经有数。她暗暗记在心里,抬腿上了楼梯,去催催上妆的焦梨儿,来下边打一圈,好让这些雄性激素分泌过多的种马们解解眼馋。否则定会闹得不可收拾。
焦梨儿是她的摇钱树,她比任何人都要着紧。这清绾人,名声大了。就有慕名而来的豪客,幸好翡翠园的后台也不是盖的,否则焦梨儿早就被那些横行不法的大佬们收入私房当做禁脔了。
老鸨去了五层。有经常光临的嫖客眼尖,举杯笑道:“看妈妈,去五楼了。等会大伙儿有眼福咯,今日定能一睹芳容!甚幸如之!”
叶开抓起一把瓜子儿,无聊的嗑着。四周人群听说焦梨儿小姐要现身下楼,竟然渐渐又开始骚动起来,隐隐有爆发的趋势。他心中也禁不住好奇,这个焦梨儿,到底有什么魅力,竟然让这些人如此念念不忘失魂落魄。想罢,心中也透着期盼。
龟奴早已重新换了一张桌子,于伯光心不在焉的把伺候的姐们儿打发走。端着青铜铸就的酒杯,酒液荡漾,眼神迷茫,显得有些颓废无助。
他仰头干掉杯中美酒,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无力的挥了挥手,冲叶开勉强一笑,“走罢!”
叶开大为疑惑,这个于伯光,一听说焦梨儿要出来,竟然避而不见。这是什么子道理?丫的不是让老子来帮你泡马子么?连人都没见就想开溜,还算不算是个男人。
他奇道:“少爷,焦梨儿小姐马上就要出来了,你不是喜欢她吗?怎么现在没见到人就走?”
于伯光醉眼朦胧,按理说他这种修为的修真者,一般的酒水是无法喝醉的。但如果有一种人,心情郁结,心事极重者,就是喝白开水也会醉倒。无疑,于伯光属于这种人。
表面放浪形骸,风流不羁,流连于烟花之地,其实也不过是逢场作戏,带着面具假笑罢了。不同样也是可怜人?
于伯光叹了口气,眼神中充满了无奈:“见又如何?十年前我见到焦梨儿后,茶不思饭不想,整日里浑浑噩噩,不怕老弟你笑话,当时我都快疯了。非卿不娶!可惜,却费尽千辛万苦却一直未曾如愿,于是乎,每年的这个时候,我都会来这里坐坐,不为见她本人,只是听她弹弹琴唱唱曲儿也是好的。毕竟,焦梨儿是大家的,而不是我于某人自个儿的禁脔!”
这般歪理邪说让叶开听的如同天方夜谭,他内心也咂舌。妈的,这个焦梨儿是妖精么?红了十年还长盛不衰容颜不改,啧啧,果然是极品的妖孽。
想到此处他更加鄙视于伯光的为人,他嘻嘻晒道:“于大哥,亏你自称阅遍修真界女修,竟然还不明白喜欢就要争的道理!如果自己喜欢的人都夺不到手?那活着,还有甚么意思?”
于伯光嘴里发苦。他哪里知道自己有没有争取!他干脆再倒了一杯酒,慢慢的品着滋味,对着叶开娓娓道来。
十年前,他意气风发春风得意,当年一见焦梨儿就惊为天人,当即找老鸨提出为焦梨儿赎身。岂料老鸨嘲讽的笑笑,张嘴就问:“万年何首乌有没有?五颗!只要五颗,焦梨儿你随便带走!”
妈的!于伯光当场就差点发飙。数百年前,他自己机缘巧合下不过吃了一颗千年的何首乌就从凡人界升到修真界来。更何况年份增加十倍的万年何首乌。这种玩意儿能在修真界出现么?这丫的分明是为难人。当时一怒之下,于伯光就要强抢,岂料这间不显山不露水的翡翠园,竟然养着数十位修为绝顶的修真者。于伯光的下场可想而知。断了一条腿,被人从窗户中扔了出来。不甘心的他,为此他走遍天涯,去寻找传说中的万年何首乌。
整整八年,他走遍神马大陆,吃尽了苦头,经常被打的遍体鳞伤,惨不忍睹。他拥有‘敛行隐位’和‘独步万里’两大绝世功法,却宁可被人差点打死,也不逃跑。为的,就是找哪怕一颗万年何首乌。
可惜,上天并没有怜悯这个痴情浪子,八年来一无所获。
他声音疲累,语调低沉,神情苦逼,有些自嘲,又带着点无奈。
叶开瞪大了眼睛,无语道:“我说于大哥,当初你找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我总不能牺牲色相,把那肥老鸨勾搭上手,让她网开一面吧?”
于伯光疲惫的脸上顿时光芒四射,他倏然站起来,一把抓住叶开的手臂,急急道:“你……你……”
“我什么?”叶开没好气的打掉于伯光的手,一个劲儿的摇头:“你死了这条心吧,打死老子也不干这种事!妈的。亏你还拿我当兄弟。你让我以后怎么见人?”
“那就没有办法了!”于伯光颓然坐下,眼神毫无聚焦。
二人谈话的功夫。大厅中突然爆出一声大哗。
“焦梨儿小姐出来了……”
“哇……真的!”
“快看快看!”
“啧啧……”一老不死的风流客伸长了脖子,嘴里啧啧赞叹:“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妙啊,如今一见焦梨儿,恐怕老朽要食不甘味了!”
一阵环佩叮咚轻响,叶开顺着声音望去。
从顶楼楼梯,缓缓走下一俏丽绝美的佳人。一袭碎花纯白长裙,秀发高挽,眉目如画,上身裹着一段极为华丽的轻柔丝纱,缠绕在胸前,一步一颤。杏眼儿,柳叶眉,肌肤如雪,玉腮香颜。人未走近,却有暗香早至,盈盈不足一握的小蛮腰轻轻扭动着,衬托着玲珑凹凸有致的身躯儿,一颦一笑勾人魂魄,端的是祸国殃民的绝色尤物。
妈的!
叶开咽了一口口水。喉结一阵抖动。“老天爷造出个这么绝娆美女来,想祸害哪个?”
满脸猪哥儿相的,不只叶开一人。整个大厅中,但凡是雄性的,哪怕是正在桌底下狂啃骨头的哈巴狗,都舍弃了美味佳肴,伸着舌头贪婪而望。
此时焦梨儿现身。于伯光顿时坐不住了,他扯住正在发痴的叶开,急急的道:“跟我走!”
啊?
叶开恍然惊醒,妈的,魂儿给勾走了!你妹的!还没看够呢!
叶开不由自主的被他拽着,踉跄着朝门口而去。
二人的举止在静瑟至极的大厅内,显得格外另类。二人的举动很快惊动了早就注视着于伯光的焦梨儿。
她檀口微张,纤纤素手抓住楼梯扶手,娇声道:“这位公子请留步,难道梨儿如此不堪一顾么?”
“啊?你说我?”叶开忍不住回过头来,一脸茫然。待仔细一瞧。这小妞儿手扶栏杆,手指发白,语气微微颤抖,似是在极力压制住内心的波动和焦急。
看的叶开心头大亮!妈的,有奸情啊!二人绝对有不得不说的故事!郎情妾意呐,这事有门!
于伯光只是充耳不闻,低着头急急而走。
妈的,关键时刻退缩,真丫的不是男人。叶开一使劲把于伯光拽住,大声道:“少爷,焦梨儿小姐喊你留下吃饭呐!”
噗通……
众人绝倒!
这个下人,竟然如此口不择言!也倒是有意思!
众目睽睽之下,于伯光再也无法逃脱,他转过身来,也不敢抬头,双手冲着焦梨儿的方向深深作揖:“见过焦梨儿小姐。”
焦梨儿见于伯光不再逃脱,心中略为放心。柔情似水的双眸中闪出淡淡的雾气,感激的向叶开投来目光。
作为公众人物,焦梨儿下楼后再没有和于伯光说一句话。而是穿插着和一干豪客一一招呼。最后才来到于伯光和叶开的一桌。
于伯光低头狂喝闷酒。叶开大眼瞪小眼,焦梨儿身后的丫鬟吃吃轻笑。佳人在于伯光面前坐下,沉默少顷,低声轻道:“经年不见,于公子一向可好?”
于伯光唯唯诺诺,不敢抬头看她,只是可劲儿对着桌子闷声道:“劳烦姑娘挂念,伯光还好!”
焦梨儿心中凄苦。她知道于伯光这几年为自己做的一切,本来以为他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但现在看来,对方竟然如此没有担当!难道近十年的情感都是假的么?她心中凄凉不已。
接着,二人都没有说话,叶开也不好开口,和那肥嘟嘟的小丫鬟挤眉弄眼。聊当打发时间。
难言的寂静过后,焦梨儿终于失望了。难道你没有话对我说吗?她知道此时不能多呆,强忍住眼中的泪水,缓缓站了起来,“公子稍坐,梨儿失陪了!”
“哎……”这么好的机会,丫的竟然不把握。叶开都替于伯光着急。见他始终一杯接一杯的狂饮。叶开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
“焦梨儿小姐请留步!”
焦梨儿诧异的回过头来,绝美的双眸中,还带着淡淡的雾气,“这位小哥有何事?”
叶开嘻嘻一笑,上前一步道:“刚才我家公子说了。他很想你,想给你赎身!想娶你!可惜他找不到五颗万年何首乌,没脸见你!”
焦梨儿听罢,顿时俏脸滚烫,面生红霞,螓首低垂道:“小哥说笑了,梨儿不过是倚楼的卖笑女,哪有这种福气!”
“真的!我可以指天发誓!”叶开信誓旦旦的保证。
“不要说了!”于伯光狂吼一声,突然间抬起头来。已然是泪流满面。
“于公子!”焦梨儿看的心头大痛,急急上前几步,掏出怀中的手帕,就要去给他擦拭腮边的泪痕。
于伯光大囧!
在焦梨儿即将够着于伯光的脸颊之际,突兀的从旁边横插上一只肥嫩白皙的手臂。同时传来老鸨那标志的声音,“给老娘住手!”
“啧啧,怪不得刚才在门口,老娘觉得眼熟呢,原来是于公子呀。十年来,风采如昔,实在是可喜可贺!不知那五颗何首乌凑齐了没有?”
“妈妈!”旁边的焦梨儿焦急的插话。
老鸨脸色一沉,“来人,把小姐送上绣楼。”
“是!”
焦梨儿无奈,大庭广众之下,她哪能撕破脸皮。幽怨的看了于伯光一眼,无奈转身离去。
于伯光抬起头来,醉眼朦胧的看了老鸨一眼,苦笑摇了摇头。
老鸨脸上闪过一丝讥讽。轻声道:“万年何首乌嘛,现在老娘我也不需要了。十年前的价儿提它干嘛。”
于伯光脸上不解,隐隐带着一丝期盼:“那妈妈的意思是?”
老鸨再次嘲讽一闪而逝,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慢悠悠的道:“十颗人参娃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