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侍女,见皇上面有愠色。匆匆冲入雨中,侍女忙忙撑起伞。被他一把摔在地上。火红的油纸伞,衬着这潇潇雨,屋里那个打心里不喜欢的美人儿,冷哼了一声。多么讽刺的事情。见侍女想要跟上,子言说:“你们在这伺候王后吧。本王想出去走走,静静心,你们不要跟上。”
侍女都齐齐跪在湿漉漉的台阶上,跪在子言脚边,脸色齐刷刷的白了。领头女官壮着胆子说:“王上,这是您与王后新婚之夜。王上不应该。。”
话还没有说完,耳边响起略有怒气的声音说:“本王想要的王妃不是屋内的人。她本王会以王妃之理待她,但,今夜,陪她,休想。”半分嘲笑。
屋内人推开门,见门口剑弩拔弓的形势,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愣在他身侧。
浅子言斜睨着跪在地上的侍女,迎上女官的眼神。侧头,轻轻吻上婉的唇。没有任何征兆。半晌,浅子言放开还在发愣的婉,瞥了一眼那女官。冷冷的说:“这下满意了么?”精致的脸上挂着一丝愠色。
侍女齐刷刷地磕头,吓得:“王上恕罪,奴才不是故意的。还请王上原谅。”
青石台阶,重重的磕上去。清凉的雨水中漫开淡淡的血腥味,台阶上出现点点红印,映着阶旁绿油油的青草,分外妖娆。铺天盖地的红色,多么讽刺。
一旁的婉看不下去了,侧眸去看子言的侧脸,福了福身,柔声说:“王上,让他们都起来吧。他们也没有错。”
“哦?没有错?那公仪婉你认为是谁的错?本王的错?好,那你告诉本王,本王错在哪里,你这样对本王,本王要的是公仪浅。不是你!”声音似隆冬里刮过的风。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无限掷地有声。
近乎句句锥心。刺得公仪婉心疼。惊得跪下,花容失色。大红色的喜服浸泡在冰凉刺骨的水里,宛若盛开在水中的红莲,美得触目惊心。骨肉均匀的小手紧紧地撑在地上,浑身发抖。心中无所想,无所念。抬头,迎上浅子言的目光。冷冷的说:“王上所说,皆是臣妾一人的错。与他们无关,能否让他们起来。王上要打要罚,臣妾无半句怨言。”声音冷冷的似珠玉般。姣好的面容上挂着与水珠,更显几分清丽。如刚刚洗涤过的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浅子言抬眸,回眸,真珠帘卷玉楼空,天淡银河垂地。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生千里。这等意境浅子言第一次体会。心下消了不少气,挥挥手:“都下去吧。在这里碍眼。”
侍女谢了安退出,领头女官担忧的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垂着眸一言不发的公仪婉。见公仪婉点了点头,还惴惴不安的退下。
公仪婉垂眸,心微凉。浸在这刺骨的寒水里不觉半分寒意。人生第一次如此绝望,前路迷茫,让她看不见方向。
浅子言见侍女陆陆续续退出,低头看了看公仪婉。宫殿里张灯结彩,衬着她这如凝脂般的肤,恍若从天外而来。微怔后,干涩涩的开口:“你那么喜欢跪着吗?还不起来。”
公仪婉抬眸,正对上那能让她完完全全沦陷的双眸,似与天边星辰遥遥相对。半晌,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难看的笑容,说:“臣妾喜欢跪着。王上,先回去吧。臣妾跪够了,便起来了。”声音柔柔的,似乎可以抚慰心口的伤。在无垠的夜更显几分平静。公仪婉脑海中无意闪出公仪浅的形貌,那个小姑娘现在应该还在沉睡吧。各取所需而已,我这个当姐姐的,没有半分对不起你。只是无奈的自我安慰罢了。
浅子言皱了皱眉头,转身,绕过公仪婉,出了大殿的门。
他一身喜服,缓步走出张狂着红色的大殿,心中想着另一个女人;她一身喜服,绝望的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暗暗冷笑。继而,躺在水中。
倾盆大雨,雷声阵阵,我心凉,我心殇。君王何处归,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第二日,便传出,新任浅王不近女色,新婚之夜毅然放弃美人儿,卖入勤政殿,处理政事。连公仪婉代嫁入浅国的消息也闹得满城风雨。
而两位当事人,一位整日里忙政务忙得抽不开身,对待这些流言蜚语也只是一笑而过,殊不知,这一笑倾倒了多少女子。另一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里弹弹琴,品品茶,论论诗画,虽是王后却一年到头见王上的次数还没有宫女见王上的次数多,面对那些无端的流言更是不管不问。
嫁入浅国也有小半年了,肚子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太后便提议大选秀女。王上自是没有表明直接的立场,只是保持自己的一贯作风“听母后的。”
公仪婉更是一副自己犯了天下大罪的态度,头磕的像是小鸡叨米一样,柔柔的说:“是臣妾肚子不争气,也该选几位佳人来为浅家繁衍后嗣。”
太后再糊涂,还是能看出她的小伎俩,不戳破,只是淡笑着点头:“浅家能有你这样的儿媳真是子言几世修来的福气,快起来吧。”
就这样,选秀女便如此大张旗鼓的开展了。
于是乎,各位佳丽,各大才女似是美味佳肴一一呈在浅国王上的面前。
“只要母后满意就好,儿臣无异议。”一贯恭敬的态度,拂袖而去。
纳弱水三千入宫,他淡笑点头。旁人看不出半分喜怒,唯有公仪婉知其心。心冷了,对什么都无所谓了。公仪婉面对各型各色的才女佳人,更是不以为然。论姿色无人能及她,论家世天下除公仪浅外更是无人能及,她是九天上的傲凤,谁都不怕。
不知是菁皇操劳过度,还是新登机的王上太能干,太不近女色,以至于菁国国力大大衰弱,逐渐成为浅国的一个附属国。浅子言称帝。
浅子言站在高高的城墙上,俯视着天下,这锦绣山河,不需半分力气便纳入囊中。可是,为何没有半分快乐?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浅子言颀长的身影被似是血染的红霞拉长,更显几分落寞。淡淡唤来内侍:“去皇后那里吧。好久没有去她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