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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邓林篇(2)

每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我们总要动员父亲去公园里散散步、放放松。因为他平常工作太忙了,脑子里一整天都在想事,我们想让他休息休息,所以每年春天、秋天我们都要动员他出去散步。有一年我们全家去了玉泉山,孩子们当然都很兴奋,就用柳条编成圈,就像一个小帽子似的套在头上。后来这些孩子们突发奇想,给爷爷奶奶一个人也做了一个柳条帽,给他们套在了头上。那时候我父亲也挺高兴的,大家好像一下又回到了少年时光。我那时候也非常兴奋,因为我觉得这是拍照的绝佳机会,因为它说明了我父亲并不是人们所说的很严肃的人,他也有亲情,他也和老百姓一样过日子,享受着天伦之乐,所以我就觉得这张照片非常生动。

我拍的还有一张照片是父亲正在看电视,时间是1992年8月14日,在北戴河。父亲坐在沙发上,电视图像刚好是火箭升空的一瞬间,那次是我国首次为澳大利亚发射通信卫星。这颗卫星意义挺重要的,当时是中央电视台现场直播,全中国、全世界都在关注这一个历史瞬间。所以对这张照片我还是比较满意的,我既照出了老爷子,也照到电视里卫星正在升空。像卫星发射这些事情他非常关心。他觉得中国在高科技领域应该有一席之地,这样中国才能不落后于世界,才不会让世界憋着你,欺负你。他特别明白这一点,所以对于高科技这一类代表科技进步的东西,他都非常喜欢和关注。

“我们能跟老爷子一起生活在这个家里,都是值得的”

******曾经说过:家庭是个好东西。在他看来,全家人就应该生活在一起。他十分喜欢大家庭里暖融融的气氛,也十分珍视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光。

说老实话,尽管我们在“**********”中一起经受了一些磨难,但是我们觉得我们能跟老爷子一起,生活在这个家里,都是值得的,也是非常幸福的。

小时候对我们来说,他是我们的父亲。但是随着历史的发展,随着我们思想认识的清晰,现在我觉得,父亲不单属于我们,不单属于我们家,而是属于中国人民,属于世界人民。他的品德,他的人格,他的思想和他的努力,给中国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觉得这是最重要的。作为子女,我们跟普通老百姓的感受可能不一样,我们会觉得他更亲切,因为他是我们的父亲,我们对他的人格、品德的理解比一般人更加深刻,很多事情一开始我们并不觉得怎么样,但是后来越想越觉得他真的是挺伟大的。他的思维不是局限在给某一个地区、某一个人带来多少好处,他是着眼全中国的人,这是从他年轻的时候希望以工业救国、科技救国这个愿望就开始的。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希望通过他的努力,通过他的革命斗争,尽他的能力去改变中国人的命运。他希望中国人能不再受穷,能不再受苦,中国一定要强盛,老百姓一定要富裕,中国人决不能再受外国人欺负。他真的是没有私心。无论他做什么事情,他都是考虑到整个民族,整个国家的前途,因为他无私所以他无畏。

至于我母亲,我觉得她是天下第一好的妈妈,真的是这样,我们对母亲的感情特别深。我母亲是一个很宽厚的人,待人非常和善,乐善好施。她对周围的人,比如工作人员,父亲的老战友,包括他们的孩子都特别好。她对别人的困难,真的都放在自己心上,不知道她这一辈子帮助过多少人。

我父母之间,我真的一辈子没见过他们吵架。他们俩的关系一直非常好。我觉得这主要基于我父亲和我母亲之间充分的信任。比如说教育孩子,还有家里的事情,我父亲都非常放心地让我母亲去处理。我父亲认可我母亲做的事情,我母亲对我父亲的为人也一直坚信不移。我父亲1966年第二次被打倒,1976年第三次被打倒,这两次我母亲也绝对没有想过要跟我父亲离婚,或者要跟他划清界限。“**********”那时候处境很难,而我们的父母这么相亲相爱,相濡以沫,患难与共,我们子女看在眼里是很感动的。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我认为堪称典范。他们几十年在一起,互相支持,互相帮助,互相信任,这直接影响我们所有子女,人应该是怎样的,人的爱应该是怎样的。在婚姻问题上,现在的人们更注重情感的东西,但其实我觉得夫妻两个人,情感是基础,但是信任是最高阶段。我父亲母亲两个人这几十年,夫妻俩的感情就像酒一样越酿越陈,越酿越醇。他们追求的是非常长久的,互相信任,互相理解,互相支持的爱。我觉得这样的爱才是最有价值的,也是最能让内心世界得到安宁和幸福的。我的父亲母亲都不属于高谈阔论,对子女的教育完全表面化或理论化的人。我觉得他们是用一生的一点一滴,用他们的爱心,他们的为人来教育我们。所以我觉得我们家的孩子们其实也都拿我们父母作为学习的榜样,我们真的要好好的向他们学习,学习他们各方面的高尚品德以及他们对于爱情的专注和执着。作为******的子女,我们觉得非常幸运和幸福。我们真的从他们身上体会到很多精神财富,终身受益。

我们五个子女同父母之间,不是毕恭毕敬的关系,而是什么话都可以说。我们既是亲人,又是可以倾诉内心世界的朋友。别人到我们家都会觉得氛围特别好,家里的气氛非常活跃、融洽,又很民主。

我父亲的话非常少,经常是我们说十句话,他才说一句话。但是我们喜欢对他说,他也喜欢听我们说。我们家有一个习惯,没事大家就聚在一起聊天,遇到高兴的事情他也会跟着大家一块儿笑。在我们家,饭桌就是信息交流中心。天南海北,天文、地理、社会、民生,正确的可以说,错误的也可以说。我父亲只是听,他也不说话,也不去责备我们,只有遇到一些原则性问题他才会用浓浓的四川口音说一句:“你们不懂。”我父亲从来不干涉子女的思想,不干涉子女的生活方式和自由。我们子女的学习、工作、婚姻等问题都是自己拿主意,父母从来不把他们的意见强加于我们。

****:我们这个家比较民主,什么话都可以说,不是死板的那种家庭,比较开明。父亲他不会跟我们说什么,但是我们可以随便说。平常人们的反映,社会上的各种现象或者情况,我们都随便说。他只是听,从我们这里他了解了很多的信息,仅此而已。他从不跟我们讨论任何问题。

因为我们一家人经常在饭桌上聊天,气氛很轻松活跃,所以大家都很愿意聚在一起吃饭。现在有很多大家庭,因为条件的原因,家里人每天聚在一起吃饭都做不到了,其实挺遗憾的。“**********”的时候,我们被迫离开父母,当时我们互相不知道对方在哪里,也不清楚之后的前途如何。“**********”以后,我们一家人得以团聚,这时候我们就会觉得自己能跟父母一起生活,不像平常人一样是很容易的事情,而是非常难得的、非常珍贵的。

彭真之女彭彦:每次在他们家吃饭,回来我又要头疼了。特别是****、邓毛毛、邓林,七嘴八舌,大家都在那嚷。小平叔叔耳朵又不好,我都觉得他会受不了,可是小平叔叔坐在那儿一脸的慈祥笑意,好像这个时候是他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候。

我父亲非常喜欢家庭,特别喜欢这些子女。他离不开这个家,也离不开这些子女。不管是去看节目、看球,还是去郊游,做什么事情他都喜欢把全家人都带在身边。十年总书记期间是我父亲工作最紧张的时候,他唯一的休息时间就是星期天,所以一到星期天他就会带着我们全家去公园里散步。那时候我们最爱去的公园是陶然亭和玉渊潭。因为那时候这两个公园还不是很正规,很自然,人也比较少。当然有时候父母也会带着我们去十三陵,或是去玉泉山野餐,这是我们小时候最喜欢的事情。在草地上铺一块布,把煮鸡蛋、面包、香肠放在上面,然后全家一块儿坐在树下,真是其乐融融,非常幸福。

邓榕:到了晚年,随着父亲年龄大了,他就更加依赖这个家庭。他的最高愿望就是当他为国家做完应该做的事情以后,做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在家里享受天伦之乐。退休生活对他来说是一种向往。他希望能建立退休制度,希望他们这些老干部可以尽早退休,在家里和妻子、孩子、孙子、孙女一起享受天伦之乐。退休以后,他的生活仍然丰富多彩、兴趣盎然,充满欢乐。他有了更多的时间去打桥牌、看足球、在院子里散步,带着孙子、孙女一起出去欣赏风景,这些都是他工作很忙的时候无暇以顾的事情。

“他有一句名言,没有小孩家里就没有生命力。”

******十分喜爱孩子,在他看来,孩子们天真可爱,充满着无限的生命力。

我父亲特别喜欢孩子,他有一句名言,没有小孩家里就没有生命力。我们家三个大孩子都是在战争年代出生的,小时候很少有机会和父亲在一起。毛毛和飞飞生下来不久,我们就搬到了北京。新中国成立初期,父亲工作特别忙,他的办公室一般很少有人进去,怕打扰他。可毛毛和飞飞例外,他们从小就在父亲的办公桌底下钻来钻去,在地毯上打滚、翻跟头、过家家,父亲从来不嫌烦。等到毛毛、飞飞长大了,我母亲就再去抓一个小不点儿来,亲戚家的孩子一个挨一个地接到我们家来抚养,长大了,再换一个。父亲说孩子们是“活玩具”。

******妹夫栗前明:他对小孩是最喜欢的,所以我的女儿和儿子都是在他家里带大的。女儿是从1965年待到1967年,他被打倒,孩子们从中南海被赶出来,我们在中南海的大门口把女儿接走的。儿子是1972年生的,到1976年,也是他被打倒就接回来了。他最喜欢小孩,谁家的小孩他都希望在他那养。

******妹妹邓先群:他身边离不开孩子,特别喜欢孩子。你看平常跟我们没有什么话说,他跟孩子可有话说了,逗、抱。每天,老爷子还没起床,我大嫂就把小兵抱到他被窝里去。他挺高兴的。

后来几个孙子陆续出生给父亲带来了更多的欢乐。我儿子萌萌因为是早产,生下来只有3.4斤,看上去就那么一点点,大腿就像我们大人的大手指头那么粗。大家都不敢动他,因为他太小了,都不知道他能不能活下来。那时候老祖就自告奋勇说我来带萌萌。每天老祖就把萌萌放到小竹车上,早上起来很早就推着他到阳台上去晒太阳。父亲每天早晨一起床,吃早饭之前第一件事一定要先上阳台看看萌萌。萌萌是4月出生的,在他刚出生那一年的一整个夏天,父亲每天早上都要到阳台上去看他,一天一天看着他长大。

****:我的孩子是外孙女,我父亲就说了,什么外不外的,都一样,都是孙子孙女。所以在我们家里,不分内外,所有孙子一视同仁,都叫爷爷,孙子孙女们关系也非常好。

平时爷爷在办公室看文件的时候,孙子、孙女也都在他旁边,可以随便玩。画画也可以,剪纸也可以,在地上爬来爬去也可以,甚至爷爷在那儿看文件办公,奶奶拿着一本小人书给孩子们读,爷爷也不觉得吵。别的人大点声说话,他就说:“小点声,别吵。”可是小孩怎么闹他都不怕。

原******护士王海珍:小弟自己在那儿装一箱模型,自己玩一些东西。尽管首长也不会跟小弟聊天,但是小弟每次过来都亲他一下。然后首长就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小弟在那玩,就那么一直看着。

爷爷对这些孙子孙女很耐心,孙子孙女把他们做的手工这些东西拿去给爷爷看的时候,爷爷都看得非常仔细,看完了以后都会表扬他们,说做得好,鼓励他们。孙子们也都想着怎么样能够让爷爷高兴,我们都跟孩子们讲清楚了,在这家里一切事情都是为了爷爷,让爷爷能够心情舒畅地工作。所以从小就教育孙子们,说你们每天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工作,就是去爷爷的办公室亲亲爷爷,让爷爷休息休息。或者是爷爷在外面散步的时候,你们去陪爷爷散步。所以他们都知道,只要我们一说快到爷爷那儿去,他们都非常主动地跑到爷爷那儿去,让爷爷休息休息。

中国摄影家协会副主席杨绍明:1986年8月,小平同志去北戴河,因为他下车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抱抱孙子,所以一下车大家就把小弟抱给他,小平同志下意识的,一边接这个小孙子,一边就摆起要亲吻的架势。我一看,这个好,上去就拿机器拍,等我对准焦点以后,小弟正噘起嘴巴要亲爷爷。我一看太精彩了,就在他们将亲未亲的时候按下快门,就有了这张《82+1》。老爷子后来看了这个照片说,哈哈,两个丑八怪。卓琳阿姨就说怎么能说丑八怪呢?他自己马上纠正,说两个噘嘴巴。

邓榕:他跟我们说,如果世界上要是评选最优秀爷爷奖、最佳爷爷奖,那我应该当选,非我莫属。他以自己是个好爷爷为荣。他对孩子的爱是由衷的。

翻看******的照片时就会发现,不管是在国内视察,还是在国外访问,******从不掩饰对孩子们的喜爱。

邓榕:你们看他照相什么时候的眼神是最深情的,就是当他看着孩子的时候,看着自己家孩子的时候如此,看着别人家孩子的时候也是如此。我父亲亲吻孩子的照片很多。他在见外宾的时候,如果有孩子就会亲吻孩子。在国内视察的时候,无论工人、农民,或者碰见市民,只要有孩子的场合,他都要抱着孩子亲吻一下。他对孩子的喜爱是由衷的,发自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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