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滑下最后一滴泪,顾若溪终于清醒过来,那是炎埙自己选择的路,没有人,可以阻拦,即便是她,也不能。
“殿主……”赤薇站在顾若溪的房门口,听人说,顾若溪在这里站了一整夜,心疼的看着她。
顾若溪转眸,想要眨眨眼,却发现,疼得不行,“去叫人……”
嗓子已经沙哑,根本听不出来她的声音,一旁的赤薇连忙上前,倒了杯水,递给顾若溪。
“去叫人给炎埙驸马和公主,送上一份贺礼。”喝下水,顾若溪才能完整的说出一句话。
“殿主……”赤薇不知道,顾若溪为什么非要这么为难自己,明明不喜,却要这么做。
“只是礼数,你去吧。”顾若溪揉了揉发胀的额角,一夜未睡,她的头,很疼。
赤薇心疼的看着顾若溪,缓缓的点头,“属下这就去办,殿主,你还是休息一会儿吧。”
“下去吧。”顾若溪摆手,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倒在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眼看着顾若溪睡了过去,赤薇才退了出去,一旁的红连忙上前问着,“殿主喝了?”
“喝下了。”赤薇点头,顾若溪肯定是知道那水中有安神散,才喝下的,她真的需要休息。
“那就好。”红点点头,自己个的量并不大,但是足够让顾若溪,睡到明日清晨。
而顾若溪,即便是喝下了那杯安神散,还是在梦里,辗转反侧,不时的呈现出自己在前生的记忆,一幕幕,那么清晰,那么揪心,甚至好像是自己又回到了过去似的。
她明知道那杯水里面被放了安神散,可还是喝了下去,她找不到一个理由让自己醒着,她宁愿自己身上的毒没有解开,就那么永远的昏睡,可是她醒了,还知道了炎埙娶了侯素夏。
所以她顺势喝下了那杯水,只想让自己好好的睡一觉,醒来,希望一切,都只是场噩梦而已。
顾若溪的疼,炎埙感觉不到,可是他却知道,顾若溪一定是误会自己了,看着被赤薇送来的那些个贺礼,炎埙觉得自己的眼睛,被晃的有些疼。
相对而比,宫里头给的那一百两黄金,根本不及这些贺礼的一角,赤薇送来的,都是些罕见的物件儿,任凭侯素夏在宫里头住了这么长时间,见惯了各种贡品,都不曾见到这些稀奇的物件儿。
一件件都是赤薇亲自挑选出来的,她就是要让炎埙和侯素夏知道,他们殿主,根本就不稀罕他们俩的完婚,不过就是一个为了攀附权贵,一个为了嫁如意郎君,一拍即合罢了,根本不值得她们殿主伤心。
这些个贺礼送到,赤薇埋怨的看了一眼炎埙,道,“这是我们殿主吩咐的,请公主驸马笑纳。”
“还真是有心呢,找来这么多好东西。”侯素夏挽着炎埙的胳膊,冷声一笑,顾若溪越是这样,她心里就越不舒服,这女人,难道就不能来吵吵闹闹?好让她有机会羞辱她一番?
可偏偏,顾若溪的这种冷静做法,让炎埙心里更加的难受,他宁可顾若溪冲过来质问他,哪怕狠狠地给他两巴掌,他都愿意,也不想看到顾若溪给他送来贺礼,这分明,就是告诉他,顾若溪从今以后,跟他炎埙,再无瓜葛,永不往来!
赤薇笑笑,“殿主吩咐属下做的,属下也是在库房里,挑选了好久,既然公主喜欢,就好。”
“回去告诉你们殿主,本公主很喜欢。”侯素夏昂起下巴,眉眼挑衅。
赤薇不悦,心里压着这种感觉,告辞离去,可是身后的炎埙,却死死的盯着那些贺礼,双手握拳。
他身旁的侯素夏,能够明显的感觉到炎埙的那种情绪,正是因为炎埙的那种情绪,她觉得自己完全是个失败者,因为她从昨夜开始,几乎看不到炎埙曾经对她露出过一丝的柔情。
而眼前这些个没有生命的东西,竟然可以牵动炎埙的心,她咬着唇,心中恨着,“炎埙,该用膳了。”
“公主请。”炎埙沉稳有礼,对侯素夏,再不是曾经的那种宠溺之色。
侯素夏忍着心中的不悦,笑了笑,拉着炎埙坐下,“等会儿还要进宫给父皇请安呢。”
炎埙不语,他只希望顾若溪能够等他,哪怕她现在误会着自己,将来早晚有一天,他一定会亲口跟顾若溪解释这一切,希望能够得到顾若溪的原谅。
可侯素夏,明明已经得到了炎埙的人,却知道,自己得不到他的心,这一切,全都是顾若溪那个女人害的!她不能够这么隐忍,因为顾若溪一旦醒了过来,就还会成为自己的威胁!
只要顾若溪一天不死,她就一天都不得安生!
炎埙没有胃口,只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微臣去院中等公主。”
“炎埙……”侯素夏眉头皱着,他们都已经拜堂成亲,也有了夫妻之实,可是他竟然突然改口在她面前自称微臣,他曾经,是叫她夏夏的啊……
这样的恨,让侯素夏更是全都归罪于顾若溪身上,她朝着身边的宫女低声道,“去告诉宫里头,让顾若溪,也进宫等着,本公主,要让她好好看看!”
“是。”宫女点头。
刚刚睡下不一会儿的顾若溪,就听见耳旁传来说话声,她昏昏沉沉的,根本就醒不过来。
“怎么办,宫里头下旨,让殿主进宫,可是她才刚刚睡下两个时辰。”赤薇有些担忧的看着顾若溪。
红摸了摸顾若溪的脉象,道,“殿主的脉象平稳,应该是睡熟了,这安神散可是没有解药……”
顾若溪只是听得他们这么说,又陷入了昏睡中,完全不知道外界都发生了什么事儿,更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不出现,炎埙满心满眼的担心,而侯素夏,则是满肚子的开心。
本以为顾若溪会出现,好让自己羞辱一番,可是谁知道竟然听到顾若溪身子不适的消息,让侯素夏突然想到是不是自己的解药并没有完全解开顾若溪的毒,这让她很高兴。
炎埙只是心中充满了担忧,好端端的,怎么就卧床不起了?是因为那毒没排干净,还是她真的病了?
侯琮看着炎埙,是越看越喜欢,自己女儿能嫁给炎埙,也是心满意足了,当下又是赏赐了好多东西,才让这对新人回了驾衡殿,本想给公主和驸马一座新的宅子,可炎埙却说,驾衡殿更加稳固安全,能够保证公主的安危。
侯琮满意的笑着,送走了这对新人,便开始了自己的炼丹之路,他从服用仙丹,到现在自己去炼丹,完全都沉浸在这些事情当中,朝中大臣已经有些不满,可是他全当做没听见。
顾若溪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天色阴沉,正下着瓢泼大雨,房间里也透着些阴冷的气息,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听见院子里雨水敲打着地砖的声音。
雷声阵阵,暗沉的天空中闪电划过,顾若溪起身打开窗子,任凭雨水拍打着她的脸颊,她真的是需要清醒一下,不能因为炎埙娶了侯素夏,就让自己这么的颓废下去。
赤薇约莫着顾若溪醒来,推门而入,就看到她不顾身子虚弱站在窗口的样子,“殿主,小心身体。”
“无妨。”顾若溪转头,看着赤薇,“贺礼,都送去了?”
“送去了。”赤薇放下手中的清粥小菜,嘱咐着顾若溪,“殿主,你刚醒,吃点儿东西吧。”
“好。”顾若溪喝着粥,一口接一口,安静的可怕。
赤薇真的是急了,她看着顾若溪这么折磨自己,心里特别的不好受,“殿主……”
“赤薇。”顾若溪放下勺子,凝眸,“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把这些都撤了吧,你也退下,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还想说什么,可是赤薇知道顾若溪的脾气,只能按着顾若溪的话,退了下去,又派人送进来一个小火盆,才算放心,天气渐渐的冷了下来,阴沉的空气带着寒气,顾若溪靠在火盆旁边,陷入沉思。
就连顾若溪自己都不知道她脑子里想着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只知道她想要一个人安静的坐在这儿,不想让任何人打扰,软榻旁,放着赤薇留下的水果和各种茶点,可是顾若溪,却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靠在那里,房间里的温度渐渐的暖了起来,顾若溪竟然又沉沉的睡了过去,这一次,她睡得很香……
一直到了午夜时分,顾若溪才缓缓的睁开双眸,警觉地看向房间暗处,沉声道,“什么人?”
话音刚落,暗处闪出一抹熟悉的身影,顾若溪微微眯起眸子,凝视着这张让她牵挂日夜的脸。
“若儿……”炎埙不放心,等侯素夏睡下了,才悄然的来了中宫殿,看到的就是顾若溪靠在那里静静熟睡的模样,那种恬静,那种安详,让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顾若溪眉头微微一动,坐直了身子,“你怎么来了?不用在家里陪着你的公主殿下?”
“若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炎埙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事情不管是怎样,都改变不了你终究会迎娶侯素夏的事实,即便不是现在,也会是将来的某一天,不是吗?”顾若溪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质问。
正是因为这样,炎埙才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跟顾若溪解释,她说的很对,不管事情是怎么样,都无法改变他早晚会迎娶侯素夏的事实,因为,唯有这样,他才能够更加的接近侯琮,渐渐的掌控侯素夏的暗影。
可顾若溪,并不知道暗影的存在是因为侯素夏,她始终都对暗影存在着戒心,这个一次次想要杀掉自己的组织,让顾若溪铭记在心,她只认为,炎埙是为了侯素夏的身份,才娶了她。
炎埙若是没有驸马的身份,想要谋反,怕是有些牵强,可是他有了这个身份,再想办法让太子下台,架空侯琮,就可以用自己的势力,将侯国收入囊中……
炎埙只是静静的看着顾若溪,没有开口,因为他知道,现在,还不是说出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不想,让顾若溪为他陷入危险之中,在他还没有掌控暗影的情况下,顾若溪随时随地都有危险。
炎埙的离去,侯素夏不是不知道,他才离开的那一瞬间,侯素夏就醒了过来,脸上带着恨意,她知道炎埙是去了顾若溪的中宫殿,也知道炎埙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敷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