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要带我去哪,怎么又来这破烂堆了?”梁让看着周围一堆堆的破烂,对少年抱怨道。
“别抱怨了,再走一段路就到了,带你去个好地方。”少年走在前边,脚下闪躲着破碎的瓦罐。
又在这破烂堆里走了一会,两人到了一间用破烂垒成的屋子里,站在屋子外,梁让都闻到了一股发霉的很臭,捂着鼻子瓮声说:“这哪是什么好地方?不就是一堆破烂垒成的屋子么?”
少年嘿嘿一笑,解释道:“别看这屋子破,但里边住的人却本事不小,他可算得上无名镇的百晓通,我想巫国的事他应该知道不少,走吧。”说着,强拉着梁让往屋子走去。
两人进了屋子,只见屋子里坐着一名邋遢的老人,桌前摆着一只烧鸡,老人正啃得津津有味。
老人见有人进来,抬头撇了一眼,又低下头对付那只鸡腿。
少年拉出一把破烂的椅子坐到老人对面,拿出在酒馆里买的麦酒,递到老人手前,陪笑道:“刀叔,您老先吃喝好了,小子再有几件事想找您请教。”
老人笑了两声,便咕咚咕咚地喝起了酒,少年坐在那陪笑着,梁让看着脏乱的屋子也没有一个下座的地方,杵在那里盯着两人。
烧鸡和麦酒被老人吃喝殆尽,意犹未尽的他嘬了嘬油腻的手指:“竹子啊,你说什么事吧。”
“小子想跟您打听打听这巫国人在镇上得不得人心,我前两天还在街上见他们为虎作伥呢。”
老人听后哼了一声,有些气愤地说道:“这巫国崽子一提我就来气,前两天我那帮手下在外边乞讨,是不是就被巫国人欺负一顿,还想挑几个青壮的拉出当苦力,幸亏江子那小子还算有点良心,拉着镇上的佣兵和巫国人干了几仗,那帮巫国崽子才消停了。”
“是啊,我前两天还见有几个穿军皮的打算欺负阿灿,我上前阻拦了才算没事,这帮巫国崽子真不是东西。”少年听出老者心里的火气,急忙陪衬地说。
老人拍了一下桌子,瞪大了眼喝道:“这帮崽子还想强抢民女?阿灿那姑娘平日里还记得那些东西来看望老头子我,他娘的,要是老子我这条腿还在,第一个出去跟那帮崽子掏刀子干上一顿。”
梁让闻言,这才向老人身下看去,只见老人右腿处的裤腿空荡荡的耷拉着。
少年又试探地说道:“刀叔,小子我还听说巫国好像在整什么禁刀令,想收编咱们镇上的佣兵团呢。”
老人摸了摸嘴边油腻的胡子,沉声问道:“这事我前些天也听说了,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刀叔,前些日子我村子那边来了巫国人,小子我逃到了镇上,本来想忍忍就过去了,谁想那帮崽子还在这住上了,看样子想把咱们镇给统治了,咱们这镇上当年梁国大臣来的时候也是客客气气的,这巫国崽子一来就这么嚣张,别说那些刀口舔血的佣兵忍不了,我看镇上的商贩都是一肚子火气。”少年编了一个不算谎话的理由。
老刀砸吧砸吧嘴说道:“你前些日子逃过来的,那老安呢,怎么不见他来找我喝酒?”
一听到安叔的绰号,少年眼眶红了起来,哽咽地说道:“安叔他。他让那帮崽子给……”
老刀听后低下头来沉默不语,过了半响,抬起头来,充满血丝的眼里有些狰狞,从身后的铺上翻出一把破旧的刀来,递给少年:“拿着这刀找江子去,就说老头子我吩咐你去的,我这辈的老家伙也没剩几个了,老安那家伙当年帮了我一把,不然我没得就不光是这条腿来,去吧,早就看那帮巫国崽子不爽了,好好教训他们一番!”
少年收好刀,起身对着老人鞠了一躬,带着梁让就往屋外走去。
到了外边,梁让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好奇地问少年:“那叫老刀的人是什么来头,看样子你和他挺熟络。”
“刀叔年轻时也算一号人物,镇上的佣兵大多都是他的部下,他那时的实力和我现在差不了多少。”
少年顿了顿又说道:“当年我小的时候安叔他带我镇上赶集,正逢巫国的一大队马贼想劫镇子,刀叔他带人和那帮马贼拼杀了起来,那马贼领头很厉害,刀叔打不过他,我只记得安叔那时让我躲好,就向他们拼杀的地方走去,当时我很害怕,躲了一会就看那帮马贼落荒而逃,后来我去镇上的时候那帮佣兵都对我很客气,街上的小贩也会塞些东西给我,后来我才知道是安叔救了他,长大后每次安叔带我去镇上都要找他喝酒,刀叔他对我也很和蔼。
因为少了一条腿,刀叔他也没办法当佣兵了,就把位置传给了江大哥他们三兄弟,本来想让他去镇上住的,谁知刀叔他就不是不愿意,兄弟三人也拗不过他,就随他去了,镇上的一些老佣兵时不时都回来看望他,小贩们也会给他送些吃的。
所以这镇上要说谁最有威望,恐怕就数刀叔他老人家了。”
两人就这么边说边走,到了镇上的街上,两人走到一处小镇上最气派的府院门口,梁让抬头看门上写着‘廖府’二字。
少年解释道:“这就是江大哥住的地方,他姓廖,三兄弟都住在这,府上平日里都是一些佣兵来来往往的。”
说完,拉着梁让往府里走去,门口的一名佣兵跟少年看样子挺熟,嬉笑道:“竹子,是去找廖老大不,你小子一阵子不见长高了不少啊。”
少年笑着答道:“我去看看江大哥最近愁成什么样了,你怎么不去酒馆了,还来这站起岗了。”
“这巫国人来了之后哪还有生意可做啊,在这站岗廖老大不止管饭,晚上还能有顿酒喝。”两人在门口骂了几句巫国人,就往府里走去。
走过照墙,见屋里坐满了佣兵打扮的人,坐在中间的廖江一看来人,起身向外边走去:“哎呀,竹子怎么想到来我这儿了,进屋子来,中午咱们好好喝一杯。”
少年和梁让进了屋子,对一旁的人低头示意:“在下李画竹,见过几位大哥了,这位是我朋友——梁让,也是习武之人。”
梁让上前和他们打起了招呼,此时他也豪爽了起来,不多时就和那帮人打成一片。
少年队廖江使了个眼色,廖让吩咐自家兄弟招呼他们,和少年进了里院。
一进屋子,廖江一脸严肃地盯着少年:“竹子,你找我来不光是喝酒那么简单吧,那叫梁让的,我感觉他实力高深莫测,起码比咱俩高上很多。那人到底是谁?”
少年见廖江看穿,开门见山地说道:“实话和你说吧江大哥,那人是梁国的一名将军,我现在也算是吃梁国兵粮的人。我们来这就是想找你合作,让这镇上的巫国人知道谁说了算。”
廖江听后惊讶地说道:“梁国人?梁国人为什么要帮我们?”
“江大哥,我给梁国办事,这缘由上边吩咐了不能说的。但你还信不过我?我好歹也算是镇上长大的,算是半个无名镇人,我也不忍心看着镇子上的人被那帮崽子欺负。”
听了少年的回答,廖江低头思索一会,缓缓问道:“好,我相信你,但你跟我说实话,梁国那边有派了多少人来,给的酬劳是多少,这跟官兵打仗可是要见血的。”
“我也不瞒你,一共就我们两个人,这酬劳么。”少年心想,要是能把这镇上的巫国人赶跑,回去也算大功一件了,到时跟财大气粗的老大要钱,八成是不会拒绝自己的。
想罢横下心来,豪迈地伸出两根手指“两万金币!”
廖让张大了嘴,一脸的不可思议:“两万金币?你别唬我,这钱可是够雇佣我那几百号兄弟一年得了。”
话说出去,少年也不后悔:“没错,就是两万,只要你能让镇上的佣兵都帮我,两万金币就是酬劳。”
廖让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没有被金钱冲昏头脑:“你让我考虑考虑,这事不是儿戏,廖海他去今天和各家佣兵头头去找巫国人谈判了,等他回来再议吧。”
此时,镇上新建的守府内,几人正在与一名身穿铠甲的人谈判。
“乌创将军,你开的这价格算是耻笑我们?一万,让我们参军和梁国打仗,我们人手有一千人左右,每人十个金币就想让我们给你卖命?门都没有!”廖海听了那人的价格,气的将茶杯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廖兄弟消消气么,你算算,寻常人家一年吃饱穿暖也才三、四个金币,我开出这价格不少了吧,你也得想想我的难处啊。”那名叫乌创的将军拍了拍廖海的肩膀,怪声怪气地说道。
“你想,我们巫国人来到贵镇,一不偷二不抢的,您说我要是没诚意和您谈,我手下那三千精兵也不是摆设,您说对么?”乌创拍在廖海肩膀上的手暗暗用力,吃痛的廖海怎么也挣脱不了这手掌,同来的几名佣兵头领见状刚想起身帮忙,却被他喝住。
“坐下!乌将军有事好商量,何必坏了和气。”廖海脸上笑的客气,心里却对这乌创恨到极点。
本来今天一早巫国有人请他们到守府商谈,谁知是这么个结果,乌创这家伙还用武力相逼,要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廖海早就和他翻脸了。
知道此时不是翻脸的时候,廖海继续陪笑道:“乌将军刚刚说的确实没错,这价格好说,但您也知道,我家主事的大哥,您看这样,我回寒舍与家兄好好商量一番,三天,三天之内一定给您答复。”
听了这话,乌创才算满意:“这才对么,那就有劳廖兄了,乌创在此恭候佳音。”
廖海几人出了守府,走在大街上,身旁的一名头领低声骂道:“他娘的,还一不偷二不抢,这几天光我瞧见的都有好几次了,那帮穿军皮的这么跋扈。海老大你说你刚刚怎么就服软了?”
廖海揉了揉还有些疼痛的肩膀,抱怨道:“刚刚在府上我能不先求饶么,撇开那府里百名精兵不说,就单说乌创那家伙,恐怕当时闹翻脸,咱们和他打起来,一成胜算都不到。”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让咱们降了那帮崽子吧,这么憋屈的事我可做不出来。”那名满脸络腮胡子的头领又发问说。
“不光是你,我也不想穿那身军皮,事关重大,先去我府上和我大哥好好商量一番。”
说着,几人向着廖府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