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里的六盘山,天高云淡。“整日不知愁,见人笑抬头。”傍晚,被村里人称做“舒心”嫂子的薛秀兰赶着两头牛走下山冈。
“从前人都没水喝,哪还敢养牛哇!”薛秀兰一屁股坐在院子里的水龙头旁,聊起自家的饮水话题,话语便“哗哗”地流淌开来。
“过去没水的日子何止是没法儿过,简直是没法儿活。”大嫂表情黯淡下来,“俺是1986年结的婚,第二年就生了娃。城里人嫁男人图个高大英俊,俺们村里的丫头就盼着嫁到一个有水的地方。虽说命苦,没有逃出这个村子,可也蛮如愿,孩子他爸憨厚结实,驮水担水没的说。”这位大嫂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嘴角溢出笑意,瞬而即逝。“家有10亩地,种些小麦、马铃薯什么的,由于一年到头下不了几滴雨,也没有什么收成。孩子小时候每年能进千八元钱,等3个孩子大些了,一年能进2000多元。”
“那是勉强活命的日子。”大嫂提起满满两桶水,关上水龙头,可水的话题似乎刚刚开始。
“为了取水、用水,孩子他爸总要一大早起身,赶着毛驴翻过一个山头,再绕过两道山坡,排上半天队,很晚才能把几大桶山泉水驮回家。年复一年,俺们村里人就这样为水奔波。记不得是哪年的事儿了,山泉不干净,俺家大人孩子上吐下泻折腾了好几天。实在没力气去驮水,村民送来的半桶水用了7天,那真是有孩子喝就没大人喝,我一连3天没进一滴水……”
大嫂忽地站起身,像是想起什么:“我怎么忘了给记者同志倒水了?”看到客人喝上了水,薛秀兰表情舒展开来,“后来好了,政府天天惦记着解决俺们的饮水问题。那不,好像是1993年,对,正是我生俺家小三那年。村里来了好多人,开进来好多车,说要在那边的山头搞泉水改造工程。记得第二年也是这个时候,山头上站满了村子里的人,只见从一个粗粗的黑管子里突然流出白花花的泉水。儿子挤进去装了一瓶子,甜哪,纯净的泉水真是太好喝了!”
大嫂越讲兴致越高。“尽管泉眼离俺家仅3里多路,可它建在陡峭的山坡上,取水、排水依旧很辛苦。到了1996年,政府干脆挨家挨户地给我们建起了水窖,别小看这小小的集雨池,它使俺们种地用水得到了基本保证。后来听说政府还要搞什么引水工程,把六盘山的水引到村里,家家能与城里人一样喝上自来水。能是真的吗?村里多数人半信半疑。2002年,开始听见远处传来开山放炮声;2003年,听说县里别的村有了自来水,村里好多人好奇地赶几十里路去看个究竟;终于在2004年8月,一条长长的细管子接到俺家院子里。来水那天下午,俺两口子激动得把水龙头拧开,闭上;再拧开,再闭上。见到哗哗流淌的自来水,几个孩子简直乐疯了,两个丫头拎起一桶水就往头上浇,小儿子干脆脱光身子洗起澡来。不怕你们笑话,几个孩子长这么大洗澡是有数的。”
大嫂抬高嗓门儿,用手指着窗外:“有了自来水,家里的收入不知翻了多少倍。你们看,有水了,不仅俺家10亩地收成年年看好,家里又养了2只牛、5只羊和一群鸡。这还不算,关键是不用驮水、排水,孩子他爸可以到县里打工,大女儿到上海打工,小女儿在银川打工,去年全家收入竟达到13000元。”
临走时,薛秀兰大嫂补充一句:“日子苦时说不愁是假话,可村里家家没水喝,愁也没有用,现在俺们的日子是真的舒心了!”
背景链接:
薛秀兰,45岁,宁夏回族自治区隆德县(西海固地区)城关镇邓山村村民。以前到十几里外山上驮水喝,去水窖集水喝,现如今在家中就能喝上纯净的自来水。薛秀兰一家近20年的饮水经历记录着现代水利造福百姓的艰辛历程。
我国水资源短缺,西部地区更为贫乏。据统计,全国有3.2亿农村人口饮水困难且饮水不安全。就宁夏来说,这个典型大陆性气候的西部小省区,年降水量289毫米,而年蒸发量却高达1250毫米,且地下水质量差,高氟水、苦咸水分布广泛。宁夏总人口590万,220万农村人口存在饮水困难和饮水安全问题,占总人口的37.5%,占农村总人口的52%。
党的十六大以来,我国水利部门及各级政府累计投入近200亿元,解决了6700万农村人口的饮水困难和饮水安全问题。自2000年以来,宁夏总计投资、筹资8.12亿元,建成集中供水工程451处、小型泉水改造工程984处、水窖9.6万眼,解决了南部山区农村110万人的饮水困难和22.5万人的饮水安全问题。
2008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