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全班换了座位之后,卓谦从我的后方,换到了我的右方,我养成了一个新的习惯,就是左手托腮微微斜向右边,再将眼神一瞟,就可以很容易的瞥见卓谦而不被发现。但是当我发现,没有了我,他会找到新的便条小妹,没有了我,他有了新的、让他容忍度更大的前桌,那个可以在我给他代购的铅笔盒上乱涂乱画而不会被骂的“单纯”到我却没有办法讨厌她的女孩子。
《水北天南》里有句话:不求被全世界宠爱,但求这一生是你一个人的例外。可是我才发现,原来,我于他,一点儿也不特殊,没有了我,他还是会过着一样的日子,最多是没有一个人傻得像我,身兼百职,只围绕着他一人旋转。
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
当时的我已经身心俱疲,已经没有什么余力为自己悲哀了。这段强求不来的孽缘,缘起于我爱上了你,那么就让缘灭于,我放开你。我已经认清,我注定和你是两个世界的人,我和你的相遇,不过是两条折线上升时的交叉点,我的强求,总有一天会把我折磨得人模鬼样,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我已不在乎伤害自己,但我却不能不在乎伤害你。我只能选择远离你,以及逼自己不再喜欢你。
没遇到卓谦之前,我给自己设过男友标准,我想这是每个女孩都会干的事情,事实上,他并不符合很多条条框框,比如温柔。如今这些变成了说服我自己的理由。最重要的是我的喜欢终会变成对你的伤害,远离你,是我唯一可以对你好的方式。
我给自己列了很多理由放弃你,甚至是从自私的角度。明明自己特别明白高中是个转折纽,毕业了就会各奔东西,然后老死不相往来。而你注定了会去顶尖名府,而我注定被高门槛拦在外面。与其在结果出来时,承受不住打击,悲痛欲绝,不如在还未情根深种的时候就掐了念想。我很自私,我不愿意去赌,不愿意拿自己的一切去赌。我选择了保护我自己,就让我这么觉得好了,就让我以后这么厌恶着自己吧。只要这是对你好的。串联电路,总会有短路的一天,然后一起失去光明......就让我和你做并联吧,我明我灭,都不会影响到你的光芒。
看着你对着别人欢笑着,讲述着…你的身前已经没有了我,听你讲解题目的行列里也没有了我,而我却只能在远处静静地看着,在窥探那个不属于我的世界,美好而又神圣的世界,我如此向往的却有容不进去的世界。没关系,我远离了你,你也就远离了绯闻的侵扰,远离了这世间最让人恶心的东西,这样很好。
我以为我就会这样过剩下的两年…也许在某一刻心死,也许在某一刻人死。只是可能我命不该绝于此,所以老天把我从天堂丢下地狱的时候,还是给我留下一点指示,这个指示是个能问能回答的人——“先知”洪双杰。我知道大家叫他这个名字的时候是带着一种嘲讽的,但是事实上他的确是开解了我许多问题的人,所以我还是喜欢叫他“先知”不带讽刺意味。先知是一个很特立独行的人,又或者说他是一个站在现实外面旁观的人,他注意到我也许只是好心,我扯住他,是因为他于当时的我,是唯一一块浮木。他好奇为什么我面对这一切,选择默不作声地接受,而不是反抗,其实很简单,那时候的我,很自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自信开朗的李涟晴,变成如今那个自怨自艾的胆小鬼,看着那些“强大”的人把矮小的自己踩踏、嘲笑、捉弄,那时候我才知道,流言真的足够毁灭一个人。
后来“先知”开始找我聊天,因为他觉得我是和他同一类人,不被这个班级所接受的一类人,然后全世界又开始有了新的一轮的谣言。当初,杨鼎和我,那绯闻“真的”连卓谦都信了。只是这一次,我不在乎了,因为我看出了卓谦的不相信,所以,我也没什么好怕的,反正“先知”从未在乎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