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出摩天岭,那几名卫兵便匆匆回去了。
再往前,已是慕容麟的亲兵巡守地段。
迎面走来了一队人,为首的两个正是早些时候见过三两次的青甲卫士,见了慕容嫣儿俱俱上前施礼,又向我们含笑抱抱拳,其中一个开口道:“小将军已提前吩咐了下来,让我们几个都听二姑娘的吩咐。”
慕容嫣儿得意地瞟了我一眼,装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道:“嗯。你们有多少人,都在哪里驻守,大营之中可有那持术多年,老成持重的兽医?”
先前开口的青甲卫士飞快地应道:“回二姑娘的话,我们共来了三七二十一人,分作三个小队,我和尚兵负责巡视这附近的三五个路口,其他人是将军另有吩咐,各自去做自己的事了——将军没说,我们也不敢乱打听。”
那个叫尚兵的青甲卫士上前道:“二姑娘,大营里共有五个兽医,其中两个手艺了得,能治许多兽疾,尤其擅长医治各类马病。”
慕容嫣儿回首道:“呆小子,怎么样?这样的兽医能不能治好大白?”
其实,赵思谦在路上已和我谈过大白的事情,他曾从其父赵老四口中听说过一个姓牛的古怪兽医,说是此人技艺高超,且特别喜欢钻研兽类各种疑难杂症,对兽类误中尸毒等一类诡异事件也多有研究,只是这人性情古怪,不喜与外人应酬,急切间只怕远难找到他呢。
于我自己呢,横横竖竖都是要去马家庄找烈炎和尚一趟的,加上和赵氏父子处得愉快,那大白又乖巧得很,这一次如果不是他们,我只怕也不容易找回猴哥,更意外地获得那柄青木剑呢。
此外,赵思谦所说的那个牛姓兽医,听起来和烈炎和尚口中的那个兽医竟有几分相仿,大概是同一个人——即便不是,两人都善治怪疾,无论找着哪一个,事情也会有眉目些。
当下,我便提出自己想带大白去碰碰运气的想法,赵思谦也怕那尸毒不好解,不想耽搁下去,当下就点头同意了。
这时听了慕容嫣儿的问话,赵思谦笑笑地先开了口,道:“慕容姑娘,大营里的兽医技艺精湛,只是大白的‘怪病’似是遇邪,不同于寻常的兽疾,怕不太好办。好在小乙知道某处有个兽医,专治怪病,他所在的地方离这也不远,我一时前行不便,就劳驾小乙代为奔走,辛苦一场吧。”
我心知慕容嫣儿还不知道大白中的是尸毒,一个寻常的兽医即便技艺再精湛,对这样一类的“怪病”也怕要用药失据、束手无策呢,便走前附在她耳旁,悄声说了几句。
“好吧,我明白了。”慕容嫣儿神色一动,盈盈笑道:“不过,我也要跟你一起去,我这几天在大营里可是闷得发慌,大哥他们老要忙,都没空陪我。”
姜之月轻轻道:“慕容姐姐,我也想跟你们一起去。”
慕容嫣儿嫣然一笑:“小姜妹子,你便是不想去,我也要拉着你一起呢,你不知道,张小乙这个人平时温温和和,嘻嘻哈哈,有时可犟得很,不大听话,任性着呢,得多个人管着他才行。”
什么啊,这是!
明明是她们两个在任性。
我的天啊,我是带着大白一起去找那马家庄找烈炎和尚和那怪医呢,这山路幽幽、黑灯瞎火的,又不是去哪里踏青、游玩,她们倒好,问也不问的,直接拿了主意,要一起去——看她们两个颜笑盈盈的样子,只怕我一个不同意,她们便要蹙着眉自己带着大白过去哩。
我能怎么办,和她们板着脸说不能不行不可以?
一个人去吧,这黑黑的夜,这幽幽的山……
呃,说起来,我好像也没有那么喜欢安静——多两个说话的同伴也没什么坏处。
“唔,你们都这么决定了,我还能说什么。不过,如果路上遇到什么——”
“好了好了,臭小子,我们到时都听你的。”慕容嫣儿冲我扮个鬼脸,回首向那两个青甲卫士道:“之前走得仓促,没有带飞雪过来,你们后天、大后天把它和三匹快马一起牵到三里外的那枫树林子里等我一个时辰,约莫晌午时分我们会经过那林子,到时留意我的蓝花穿云箭——如果大哥他们还没有回大营的话,又或者我也没给出别的通知,你们就这么办。”
青甲卫士面面相觑了一阵,显出些为难的意思。
慕容嫣儿道:“我又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哪有可能处处遇到什么凶险的事情。呶,张少侠、姜姑娘他们也各有技艺在身,连小将军那样谨慎心细的人,也说他们是很值得交往的朋友呢。况且这一去一回,不过是三两天工夫就可以搞定的事情。你们就别老皱眉头了,真有什么事情,我到时会跟小将军解释的。”
青甲卫士大概也是知道慕容嫣儿的脾气——她决定了的事情,可都是板上钉钉,不容轻议的,加上她刚刚的话说得圆通,也有几分道理,便只好同意了,并表示会按照约定的时间把飞雪它们送到枫林。
慕容嫣儿得意地笑着,回首拉起姜之月的手,道:“姜妹子,我们一起出发吧。”说着便拉着姜之月往前疾疾走去,我喊道:“哎,火把,火把!”
慕容嫣儿笑笑着回头看了我一下,说:“你自己带上吧,姜妹子和我的目力好像都比你的要好呢。”姜之月闻言也飞快地回头瞧了我一眼,目里满是笑意。
呃,好吧。
我只好从青甲卫士手里接过一个火把,附身便要把大白背在肩上。
猴哥急急比划着,哼哼嗤嗤的——瞧它的神情是要跟着我一起去。
我望望赵思谦,他把肩一耸,笑道:“没事,大白我都放心让他跟你过去,更何况是你们的小伙伴猴哥呢。放心吧,我也没怎么受伤,可以自行搞定的。”
我也跟着笑笑,略略一沉思,想开口和青甲卫士说点什么。
尚兵已先了开了口:“张少侠不必担心,你的朋友也是我们的朋友,我们会派人护送回金墉城的。只是二姑娘那边要你多加费心了。”
“唔,好的。”我向他们略略一抱拳,“诸位,就此别过,改天再见吧。”
赵思谦叮嘱道:“沿着这山路往前行八九里便有个小村落,在那里你们可以租到马车。”
我轻快地应着,回头一瞧,呃,大白呢?
往前一看,噢,竟是猴哥把它扛在肩上,在前面静静地走起来了。
空着的另一只手能干啥?
啥也不能干。
我只好拿了两个火把,急急地跟了过去,没办法,就好像我一个人的动作才是慢了半拍的,大家的干劲都很大呢。
午夜前后,我们来到了赵思谦口里说的那个小村落,几经周折,在一片惊扰的鸡飞狗跳声中我们终于如愿地雇了一架马车。
这小村落离金墉城虽是不近,但离那马家庄却是不远,加上赶车的马夫又熟路,我们几个也就在车上迷迷糊糊地睡了半夜。
再张开眼时,耳边听到湍急的水流声。
马夫停下马车,回首瞧了瞧我们,道:“前面就是你们要去的地方马家庄,你们先下车简单洗漱一下,醒醒神吧。”
睡眼惺忪的我们先后下了马车,我打着一串哈欠,自溪边掬了一捧水,把脸洗了洗,这水清凉得很,只掬洗了几下子,我整个人便精神多了。
进了村口,嗬,一应的吹拉弹唱,那调子喜气冲天,热热闹闹,眼前是人挨人人挤人的,端的是水泄不通,问了一旁的店家,才知道今天村里有那大户人家娶媳妇,光是女方来宾就坐满了整整二十张桌子,那排场,真叫阔气!
我们到底是年少贪新奇,也稍稍地凑了下热闹。
人家是喜庆祝盈门,我们虽一一有所感,但心情却仍是紧张多一些,我们自然不是在紧张新娘新郎的美丑妍媸,也没有闲工夫讨论是新郎家出的聘礼多些,还是新娘家给的嫁妆丰厚——要知道,大白还是没什么精神呢,恹恹地趴在马车里,猴哥瞅着瞅着,忽地目里多了重莹莹的泪光。
这会儿,非但猴哥急,我们也是急得很。
我们已把周围的过往行人问了个遍,也没有问出点什么来,那些人的答复都很一致——这村子里有是有兽医,还不止一个,但都是姓马不姓牛。
再问问烈炎和尚吧。
呃,结果也是白搭了,一来烈炎和尚那天可是晚间过来的,以他的能耐,便是肩上再扛多一头狮子,也可以妥妥地避开众人,悄没声息地到兽医的家里。
眼瞅着大半个村子都走遍了,还没有半点收获。肩上扛的大白却是神情缓滞,越发地虚弱起来,甭说猴哥是哼哼嗤嗤地嚷叫起来了,连平素镇定自持的姜之月瞧了,也不由皱起眉头来。
慕容嫣儿叫道:“张小乙,那个牛兽医哪马怪医到底在哪啊?大狗狗就快死掉了,真是急死我了。”
我长长地叹出一口气,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想想,当初自己也是,怎么就不多问一句烈炎和尚呢,至少也要弄明白那牛姓兽医的具体名讳啥啥的,现在倒好了,只能领着大家瞎找一阵又一阵。
“诶,有点奇怪。”前面的姜之月忽地停住脚步。
“怎么了?”
“姜妹子,有什么发现么?”
“慕容姐姐、张小古,你们瞧,那边树上有只怪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