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旋艺术学院。
“火儿,你怎么这么焦躁啊?”正在食堂吃饭的端木雨诗看着不停地动来动去的火儿,奇怪地说道。
但戴着墨镜的火儿只是不停地拍动翅膀,一会飞起来,一会又停下来,像是得了多动症的孩子,样子十分可笑。
“我看呀,它是饿了吧?”同一桌的一个美国女孩笑道,说着还拿起叉子叉起一块七分熟的牛排递到火儿嘴前,被火儿狠狠地叼了去,一口吞下。
“呵呵,我说对了吧!”美国女孩笑地更开心了。
“闭嘴吧,凯丽,你明知道它最贪吃了!”同样是一桌的一个委内瑞拉女孩丝毫不掩饰粗犷地拍了凯丽一把。
端木雨诗轻轻皱眉,从她到学院学习的第二天开始,她就总觉得心里也有些烦躁,火儿也是从那天开始异常。她本以为是萧月出事,但打电话回去,暮暮却告诉自己萧月一切正常,只是离开了东京而已。
想到这里,端木雨诗皱了皱眉,心里还是不放心,正要拿出手机再次打电话给暮暮,一个清晰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雨诗,你在这呀?”
“又是你呀,找我们的公主有什么事呀?”凯丽挑起一根意大利空心粉在眼前转了转,玩味地看着有些腼腆的林浩笑道。
“还能什么事,献殷勤呗。”最后一个刚才还在埋头吃蛋炒饭的韩国女孩抬起头来瞄了林浩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吃了起来。
这三个分别来自三个不同国家的女孩便是端木雨诗的室友,来自美国的热情女孩凯丽.拉迪利,来自委内瑞拉的粗犷女孩莫桑.拉卡依.米多伦丝,来自韩国的粗心小女孩车美美。端木雨诗的母亲本来在凯旋艺术学院旁边购置了一栋别墅让端木雨诗住进去的,但从来没有感受过校园生活的端木雨诗拒绝了母亲的提议,坚持要在学校住宿,见女儿坚持,罗纱也就随她去了。
而林浩听说了端木雨诗住在学校更是乐不可支,每每经过女生宿舍都要驻足一阵,要罗伯特拉着才肯走。
莫桑用力咬了一口只有五分熟的牛排,然后优雅而仔细擦了擦嘴,出其不意地在端木雨诗吹弹可破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吓的端木雨诗一个激灵,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莫桑得意地看了眼林浩,道:“小子,是不是很羡慕?”
罗伯特拍了拍脸红的林浩的肩膀,看了看莫桑高耸的胸脯,吞了一口口水,才道:“别逗林了,他害羞。我们是来问你,三天后的舞会你们会不会去?”
凯丽妩媚地笑着道:“为什么不呢?英国的绅士,我很期待和你跳第一支舞呢。”
罗伯特拂了一把额前的金发,笑着道:“美丽的女士,我很荣幸接受您的邀请!”
林浩有些羡慕地看了一眼罗伯特,罗伯特适时地递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林浩鼓起勇气,对端木雨诗道:“雨诗,我能邀请你作我的舞伴吗?”说完,他充满期待地看着端木雨诗。
端木雨诗优雅地笑了笑,但却显得有些勉强,道:“不好意思,那一天我有事,不能去了。你问美美吧,她一定很乐意做你的舞伴。”
车美美闻言抬起头,精致的小脸睁大了眼睛端详了林浩一阵,才叹道:“勉强及格吧。”
林浩心下有些失落,没想到第一次出击就失败了,勉强一笑,道:“没关系,美美,你愿意做我的舞伴么?”
车美美咧嘴一笑,伸出一只手指在面前摇了摇,道:“一顿晚饭。”
“没问题!”罗伯特替林浩答道,然后在林浩耳边悄声道,“别灰心,对女人千万不能死缠烂打,这样会降低你在她心里的分数的。适当的表示你的失落,但又不能太过分,这样才能收到最好的效果。”
林浩轻轻点了点头,露出了微笑,道:“一顿晚饭是小事,谢谢你做我的舞伴,我也觉得十分荣幸。”
“嘿,公主,看那边!”莫桑突然叫了起来,手指着食堂的门口。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触目便是让人一眼难忘的金色卷发,扎成了两个辫子从脑袋的两边长长的垂了下来,像是两座旋转的金色瀑布;望向那张小脸更是让人难以呼吸,几乎没有人可以面对这样一张精致无暇的脸蛋无动于衷,唯一的遗憾就是这张脸上缺少了哪怕一丝的感情,冷漠得好像雕塑一般。她的身子不高,只有大概一米五,穿着一身白色钻镶长裙,年纪也大概只有十四岁左右,就女孩子来说,似乎发育得太晚了,曲线十分青涩。
“好可爱!就像洋娃娃一样!”端木雨诗惊艳道。
刚说完,端木雨诗发现三个女孩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于是问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莫桑摇头道,“只是,大概只有你这样的新生会说她可爱了。”
“为什么?”林浩也疑惑地问道,“这个小女孩是很可爱呀。”话刚落音,林浩便发现那个洋娃娃似的小女孩往自己这里看了一眼,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具尸体一般的冷漠,让林浩不禁一颤。
凯丽也没有了笑容,挂上了一丝神秘,手里的叉子在空了的盘子上来回的打转,说道:“她的名字叫做琪拉拉,是我们学院年纪最小的天才钢琴系学生,有名的‘冷面杀手’。曾经有个女生因为觉得她可爱想抱她,你猜结果怎么样?”
林浩紧张地看着凯丽,道:“不…不会把她杀了吧?”
凯丽扑哧一笑,道:“哪有那么夸张,又不是真的杀手…”不过随即又肃起面容,“不过也差不多了,因为她拿出了手枪开了两枪,打断了她的两只手。”
“上帝!”罗伯特不禁惊呼,“只因为想抱她,就开枪?她没有被警察带走么?”
“当然没有!”莫桑不屑道,“事情被遮掩了下来,因为琪拉拉的家属为琪拉拉开出了医院的证明,表明琪拉拉的情绪不稳定,有严重的暴力倾向。”
“不过,警方还是收走了她的枪。”凯丽接着道,“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任何人敢接近她了。她的寝室一直是她一个人住的,你们想啊,有谁敢和一个暴力分子住在一起呢?”
“那个被枪击的女孩呢?”林浩问道,“她怎么样了?”
凯丽眼中流露出一丝同情和悲哀,道:“她被送去国外医治,但听说得了严重的精神病症,也不知道现在好了没有。”
“所以啊,雨诗,你现在不会觉得她可爱了吧。”莫桑看着端木雨诗道。
端木雨诗又看向那个女孩,之间她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一片空地,即使有新生,也会被立刻拉开,她却仿佛毫不在意一般,依旧自己买自己的饭菜,然后随便找了一张干净的桌子坐了下来,本来那张桌子还有一个女生,那个女生一见她坐了下来,呆了一会,发出一声尖叫,逃一般地飞快离开位子,连餐具都不要了。而琪拉拉只是一脸冷漠地坐在那里,毫不理会周围的低声非议。
端木雨诗的眼神不由流露出了一丝爱怜和同情,道:“她的确不可爱,因为她很可怜。”
“圣母玛利亚!”莫桑一拍额头,道,“你说那个杀手可怜?你是没有亲眼见到那个被她用枪开洞的女孩的惨状才会这么说的!”
端木雨诗微笑着摇了摇头,自己见过比那惨得多的事情也不少了,又怎么会想像不出来。
“她其实很寂寞,很孤独,她的家庭一定很不一般,从小到大一定只有她一个人,而且还有很多人守在她的身边,她一定没有任何朋友。”端木雨诗看着那个孤单瘦小的身影,淡淡地说道,“那个女孩的热情是她不能接受的,所以她才会在不知所措的情况下选择了人的最基本反映,就是自卫。”
“自卫?”罗伯特惊道,“难道她把那个女学生当成了狗熊?”
端木雨诗淡淡一笑,道:“也许你们不能理解,而且这也只是我的猜测罢了。”
“好了,不说她了。”凯丽打了个寒噤,道,“我都觉得冷了。”
端木雨诗看着已经用餐完毕的琪拉拉缓缓走出食堂,心里暗叹:笑天,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你大概也是这个样子吧。
吃过饭,四个女生为了健康漫步在校园之中,身后跟着嬉皮笑脸的罗伯特和默默跟在端木雨诗身后的林浩。
“和她说话!”林浩紧紧地看着和其他三女有说有笑的端木雨诗,心里紧张地想,“找个话题,和她说话!”
“呃…”林浩抹了把头上淌下的汗水,加快脚步走到端木雨诗旁边,露出了一个有些僵硬的微笑,道,“雨诗,你在开学典礼上的演奏,真的很不错呢!我一直很想知道,你练小提琴练了多久了?”
“干得好!”林浩心里几乎要吼出声来,“我一口气说出来了!”
“谢谢!”端木雨诗微微一笑,道,“其实那天我发挥并不太好,有点紧张。我开始练小提琴并不是因为兴趣什么的,只是觉得有些无聊,没事可干而已。”
“啊?”林浩有些惊讶,他本以为端木雨诗也应该是一个把小提琴看成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一日不拉琴就浑身痒痒的人,却没想到是这样单纯的理由,不禁有些语塞,“哦,哦,是这样啊…”
一时间,林浩好不容易想到的话题又被迫收场了,让他不由苦恼。一边的罗伯特见了暗叹一口气,也走了过来,脸上挂着自然的笑容,道:“美丽的公主,你们在说什么呢?”
正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到端木雨诗面前低头道:“小姐。”
“凯叔叔?”端木雨诗有些惊喜,平时凯是不会进到学校的,除非是萧月下了指令或是她本身有了危险,“有什么事吗?”
凯眼里闪过精光,伸出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中指在胸口比了个特殊的手势,端木雨诗立刻对几人道:“不好意思,我先离开一下,凯丽,如果晚上9点后我没有回来,就不用为我留门了。”说完,端木雨诗跟着凯从另一条小道走了。
林浩望着端木雨诗无比美好的背影,突然发现是那样的遥不可及。
“别看了。”罗伯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慢慢来吧。”
林浩看了看罗伯特,默默地点了点头。
“好了,公主走了,我们要去健身房,你们还要跟着吗?”莫桑暧mei地看着林浩道。
“去,怎么不去!”罗伯特叫了起来,“我一定去,我要让你们明白什么是男人的自尊和骄傲!林,你会去的,对吗?”
林浩耸耸肩,道:“罗伯特,你去吧,我去趟图书馆,历史课上有些东西我没弄懂。”
“那好。”罗伯特深深地看了一眼林浩,对三个女孩道,“美女们,让我这英俊的骑士为你们护航吧。”
林浩也对几人道:“祝你们玩得开心!”
罗伯特一行消失在视线中后,林浩看向方才端木雨诗离去的方向,咬了咬牙,迈出了脚步。
要了解她,了解她的一切!只有这样,才不会让我们之间有距离!
林浩如是想着,脚上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了。
“她应该出了校门。”林浩思忖片刻,快步走到了校门口,正看到学校对面的咖啡厅的玻璃窗对面坐着端木雨诗和高大的凯。
“凯叔叔,是他叫你来找我的吗?”端木雨诗有些急切地问道,这几天萧月都没有和自己联系,让她感觉十分不安。
但凯摇了摇头,道:“是暮暮小姐让我交一封信给您,同时让我告诉您,情况出现了变化,但没有大碍。”说着,凯从怀里掏出了一封精致的金边航空信封,递给了端木雨诗。
“变化?”端木雨诗接过信封,眼神闪烁地看着手里的信封,有些厚,信封上面写着两个草书的大字:萧月。
但这并不是萧月的笔迹,端木雨诗一眼就认了出来,而是卿卿的。
“信请您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看完了以后销毁,而且请您对老板的事情保密,这是卿卿小姐让我告诉您的。”
“我知道了。”端木雨诗神色自然的把信收了起来,顺便拈起一份茶点递到了火儿嘴里,她依然是一口吞下,丝毫不含糊。
“那么,小姐,凯先告退,有什么事我们会第一时间赶到的。”凯点了点头,退开了身子,大步离开了咖啡厅。
端木雨诗走出了咖啡厅,显得有些精神恍惚,慢慢地移着步子。
“她出来了!”林浩有些激动,但还是按捺住了猛跳的心,“我该怎么做呢?走上去,对她说:‘怎么这么巧?’不行,这台词太老了,一听就像假的……啧……”
眼看端木雨诗越走越近,林浩依然想不出个搭讪的主意,只好躲在了一旁,看着端木雨诗慢慢地走进校门。
“她怎么那么没精神?”林浩看着端木雨诗的背影暗忖,“还有她手里拿着一封信?”
想到这里,林浩也慢慢跟了上去,一边还思索着怎么和端木雨诗开口说话。
端木雨诗捧起手里的信,看着信上硕大的“萧月”两个字,心里万分惆怅。摇了摇头,端木雨诗偏过头对火儿道:“火儿,你说会发生了什么变化呢?为什么笑天不打电话给我?卿卿也要用专机邮件给我传递消息呢?”
火儿也只能轻鸣一声表示回答。
端木雨诗叹了一口气,走进了图书馆。
林浩见端木雨诗进了图书馆,不由有些高兴,“太好了,这样要找个共同话题就容易多了!”
端木雨诗走进图书馆,安静的图书馆顿时引起了一小片的喧闹,但在管理员的制止下很快就静了下来。
端木雨诗早已习惯,礼貌地微笑着和大家打了个招呼,便走到有小提琴标签的类别书架一边随便取了一本八开的大书,走到了最角落的四方桌坐了下来。
凯旋艺术学院不愧是德育分要求极严格的学校,根本没有人前来打扰端木雨诗,甚至连偷看的都没有。只是一人例外,便是热情腼腆的少年林浩。
但林浩也知道这样不好,本想找本书和端木雨诗坐在一起看,但看到端木雨诗认真的样子,始终还是没有鼓起勇气,“等她离开的时候和她一起走!”林浩默默下了决心,然后决定再看端木雨诗一眼便举步离开。
林浩拿着一本书做幌子,头一偏,正好看到端木雨诗拿出信封放在书上,林浩一眼瞥到了两个大字:“萧月”!正在这时,林浩感到一双锐利的眼神盯着自己,却是端木雨诗肩上的火儿,林浩心房一颤,立刻疾步移了开来。
端木雨诗小心的撕开信封,里面却没有任何信纸,只是一叠的相片,正是那日萧月和冷锋一战的相片!
原来卿卿早已在青色坊布下了多达180个的隐蔽摄像头,但由于录像带的播放仪器过于特殊,再加上销毁不易,卿卿才决定以相片形式寄给端木雨诗。
端木雨诗一张张的翻阅着,不觉中一只手已经捂住了小嘴,晶莹的泪珠滚滚而落,身子微微抽动着,看到萧月挖出自己的眼睛,被冷依依一剑刺穿时,端木雨诗眼前一黑,几乎就要晕过去,但还是坚强地撑住了身子,翻开了下一张的相片。
看到卿卿暮暮绝望的眼神时,端木雨诗身临其境地感觉到了内心的崩溃,泪珠已经淌成了小溪。她颤抖着手拨开下一张相片,是萧月的“尸体”身上绽放着无数的冰莲,再翻,是萧月开始成长,待看到萧月变化后的那张无比俊美的脸孔时,端木雨诗浑身一震,泪水也霎时止住了,惊愕地看着那张相片,心里涌起了惊涛骇浪。
“这、这……笑天怎么会变成了这副样子?这真的是笑天吗?”端木雨诗急切地翻到下一张相片,看到萧月挖出自己心脏的疯狂模样,又是一惊。
再看到最后一张相片,是萧月挥手击败了冷锋,那极冰冷的眼神,就是端木雨诗看了也不由一颤!
看完了所有的相片,端木雨诗无力地倒在了桌上,心里惊惧,担忧,恐慌,惊讶,疑惑纠缠在一起,无比的混乱。她轻轻的拿起一张相片,看着那张陌生的脸,感到了一丝距离。
不该这样的!端木雨诗心里呼喊着,雨诗和笑天是最亲近的人!
忽然,端木雨诗发现相片后写着字,她把所有的相片都翻了过来,每一张上都用楷书写着满满的小字,组成了一封信:
雨诗姐姐:
你看完信一定很惊讶,很疑惑,也许还会有些心有余悸,但这一切都是真的。不过,我们相信姐姐一定会很快走出心里的困境,理智的接受这一切的。
虽然很惊险,但夫君总算是没事。在这里,我先给雨诗姐姐道歉了,因为我没有制止夫君,他还是做出了逞强的事情,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不过,姐姐说,这样也许并不是坏事,因为这可能才是真正的夫君。
我是不太懂什么真的假的啦,夫君就是夫君,不管怎么变,也还是夫君呀。
姐姐要我跟雨诗姐姐说,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姐姐你和夫君的关系,因为夫君现在的身份可能有些危险。姐姐你也知道,夫君最宝贝你啦,如果你出了事,夫君一定会生气的!
总之呢,雨诗姐姐不用担心,夫君什么事都没有,就是记忆有些混乱,我会陆续把情况告诉姐姐你的!
暮暮好想你喔!
暮暮
这时,端木雨诗感觉肩膀一轻,火儿跃到了桌上,对着那张变化后的萧月不停的蹭着,一副亲昵的模样。
端木雨诗一愣,随即又拍了拍脑袋,抹去了眼泪,心道:“真是,不管怎么变,笑天也还是笑天,只要他没事,就是变成猪八戒又如何!更何况变得这样英俊!”
一边想着,端木雨诗摸了摸火儿的小脑袋,微笑道:“火儿,姐姐请你吃牛排去!”
火儿立刻露出了一副高兴的模样,跳到了端木雨诗的肩上,用小脸磨蹭着端木雨诗的头发,催促她快走。
端木雨诗展颜一笑,说不出的迷人,心里对火儿抱着一丝感激,若不是火儿,自己恐怕还要一段日子才能打开心结吧。
端木雨诗收起相片,塞回信封,把书塞回了书架,迈着轻巧的步子离开了图书馆。下楼梯时趁着没人,端木雨诗拔下火儿的一根羽毛,塞进了信封,信封立刻灰飞烟灭,连灰都不剩了。
可怜的林浩却是看着一本历史书睡着了,直到要闭馆时,才被管理员推醒。
“该死…”走出图书馆,林浩颓然地想着,“拿什么历史书嘛!早知道就拿本《伊索寓言》了……”
---------------------------------------分割无罪-----------------------------------------
五天了。
萧月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五天了。没有人知道萧月在房间里干什么,尽管卿卿暮暮都很担心,几次都想敲门询问,但萧月现在给她们的感觉几乎就是另一个人,那份陌生让她们不由忘而却步。
“姐姐,我们该怎么办?”暮暮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星瞳里的忧郁毫不掩饰。
卿卿两手托腮,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除了等,我们还能做什么呢?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夫君曾经交代下来的事情认真地做好,其他的,只有等夫君自己告诉我们了。”
暮暮双目一垂,泪水止不住地淌了下来,轻轻地抽泣着:“姐姐,我现在好害怕睡觉,只要一闭上眼睛,夫君浑身是血的那一幕就会出现在眼前……现在他又变得这样陌生,我觉得真的好无助……”
卿卿爱怜地看着暮暮,把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慰道:“别想了,都过去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他始终是我们的夫君,只要他还活着,我们就该放下心了。”
“对了,小蝶姐姐她情况怎么样了?”卿卿问道,“她醒了吗?”
暮暮摇了摇头,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抿着嘴唇再也说不出话了。
萧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之后,卿卿和暮暮突然发现不对劲,小蝶应该是最急的人,却没有出现,匆忙找去,却发现小蝶已晕倒在二楼的客厅里面。
两人把小蝶安置在房间,小蝶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白色光丝,十分诡异,一直没有醒来的迹象。
卿卿抱着暮暮,紧紧地抱着,咬着下唇,不让眼角的泪掉下来。
她不能让妹妹再失去唯一的支柱了。
一声轻微的开锁声响起,卿卿暮暮仿佛被电触了一般,浑身一震,匆忙地扭头看去,萧月的房门终于打开了。
“你们……进来吧。”淡漠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丝的苍凉,仿佛经过了无数岁月般地沧桑。
卿卿暮暮对视了一秒钟,匆匆站起身,一路小跑到了房门口,萧月正坐在黑色书桌前的椅子上,一只手抵在下巴,双目看向窗外。暖暖的阳光透过桌前的窗户照在萧月无比俊逸却略为苍白的脸上,增添了一份红润。
看着这一幕,卿卿和暮暮都不由止住了脚步,怯生生地站在门口。
暮暮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们可以进来吗?”
萧月默默地点了点头,两人才慢慢的走进房间,但却没敢坐下。
萧月这才缓缓地回过身,看了两人一眼,淡淡道:“坐吧,不必这样拘束。”
两人这才在房间里唯一能坐的那张双人床上坐了下来,有些紧张地看着萧月。
萧月闭上眼睛,缓缓叹了一口气,然后才看着两人,道:“很多年了…终于醒来,却已是物是人非,连黄龙,都为我死了……”
说到这里,萧月闭上眼睛,慢慢地仰起了头。
“夫君……”卿卿轻声地呼唤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算了…”良久,萧月睁开了眼睛,脸上依旧是那副冷漠的样子,缓缓道:“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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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峨眉山。
冷依依一脸不满地走在冷锋身后,自从离开日本,他一直引以为豪的剑帝爷爷就一脸苍凉,没有和自己说过一句话。
“爷爷!”冷依依终于忍不住了,道,“您究竟是怎么了?”
冷锋身形一颤,没有回头,手指一削,削去身前挡路的一根树枝,淡淡道:“回去再说。”
冷依依脑海里飞快地闪过那张俊美得不像人类的脸孔,恨恨地哼了一声。
到了山顶,是一个建筑群,由两丈高的围墙围起,大门庄严而肃穆,门顶搁着一块苍老的牌匾,上面用朱漆龙飞凤舞地书着“剑阁”两个繁体大字。
一进门,便是一个偌大的平地,上面纵横交错着无数的剑痕,看起来是一个练剑的平台。
平台四周是大大小小的房间,房间门前朱红色的走廊把平台围在了中央,构成了一个巨大的“回”字图形。
冷锋缓缓走到平台中央,看着北边房间中央隔出的通道,淡淡道:“依依,你知道那条路的尽头,是什么吗?”
身后的冷依依皱起眉,道:“不知道。我和师兄几次都想过去,但无论怎么走,最后都是回到起点,很是怪异。”
冷锋自嘲地笑了笑,道:“那是因为,你们不够资格。”
冷依依小脸微红,道:“那么,爷爷,到底是什么呢?”
冷锋沉默了一阵,最终叹了一口气,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或者说,即使我知道,我也进不去。”
“什么?!”冷依依惊讶得合不拢嘴,“难道,难道连爷爷也不够资格么?那世界上还有谁会有资格?”
冷锋露出了一丝苦笑,道:“冷家除了始祖苍冥外,恐怕再没有人进去过了。”
冷依依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问道:“那么,就没有任何方法可以进去么?”
“也并非没有任何方法。”冷锋说着,从腰间掏出一枚玉佩,道,“只要打碎这枚玉佩,这条通道就会打开一柱香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是可以进去的。”
冷依依看着那枚玉佩,目露疑惑。
冷锋看了她一眼,道:“你是不是奇怪,为什么有这个方法,却从来没有祖先进去过?”
冷依依点了点头。
冷锋握住玉佩,淡淡道:“那是因为,进去之后,如果不能得到剑帝的承认,那就只有一个结果…”
“死?”冷依依脱口而出。
冷锋点点头,然后冷笑了一声:“如果不能走过这条通道,怎么可能会被剑帝承认呢?人一死不足惜,但却要死得有价值!明知是白死,又有谁会做这样的傻事?”
“爷爷,您这话就不对了。”
一个充满磁性和傲气的声音从一边的回廊传了过来,冷依依侧目望去,惊喜地叫了起来:“师兄!”
此人正是冷锋的义孙也是徒弟的冷傲,人如其名,浑身上下充满了傲气。一米九五的身高加上那精实的肌肉,让人看去魄力十足。但偏偏五官又显得秀气十足,宽大的衣服掩盖肌肉后给人的感觉简直就像一介书生,只是眉间那股逼人的傲气让人感觉充满了煞气。
冷傲纵身一跃跳下平台,大步走到冷锋面前,笑道:“爷爷,冷家不是还有我嘛!别担心,最多再过五年,我一定可以通过这条通道!”
冷锋凝视着冷傲数秒,轻轻叹了一口气,语气无比的沧桑,道:“五年?没用了,是我们冷家太不争气,始终没有人能达到始祖的高度…”
冷傲见冷锋如此不对劲,心里一紧,皱眉道:“爷爷,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冷锋摇了摇头,踱步走向西边的禅室,“你们跟上来吧。”
但两人并没有立即跟上去,只是望着冷锋的背影,一时愣住了。
剑帝,那是个至尊的称号,曾几何时,也会露出这样落寞的背影?
“依依,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冷傲回过神来,紧紧盯着冷依依,郑重地问道。
冷依依抿了抿嘴唇,心里突然涌起了一阵委屈,眼泪流了下来,哽咽道:“师兄,有人欺负我!”
“啊?”冷傲一听立刻瞪大了双眼,问道,“谁?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欺负剑帝的孙女?!”
说完,冷傲一怔,又不可思议道:“你不是和爷爷去的吗?爷爷怎么可能让人欺负你?”
冷依依无比委屈地看着冷傲,像是受了气的小媳妇,吧嗒吧嗒地滴着眼泪,边哭边说道:“就是,就是那个叫萧月的流氓,淫贼!爷爷本来要收他为徒,我就想看看他有什么本事,能让爷爷主动去找他……结果,结果却被他轻薄了,呜呜呜呜……”
“然后……呢?”冷傲眼里的怒火几乎就要迸出眼眶,狠狠地从牙缝里逼出了三个字问道。
“然后,然后,”冷依依吸了吸鼻子,抽泣道,“爷爷没有怪他,还是想收他为徒,他却不知好歹地要向爷爷挑战!爷爷一生气,轻易就一剑击败了他,还刺瞎了他的右眼!接着,不知道从哪里跑出了一对双胞胎,要爷爷血债血偿!这根本就不是爷爷的错,我一生气,就说了她们两句,没想到那个萧月没死,又爬起来了,眼睛好像会什么妖术似的,变得好可怕!还说,还说我侮辱了他的妻子,要我不得好死!我一害怕,就刺了他一剑,他一下子就倒下去了!爷爷还瞪我,师兄,难道我错了吗?!”
冷傲紧绷着脸,继续问道:“接着说!”
冷依依已经止住了泪,但依然一副委屈的模样,弱弱地说道:“可是,没想到那个萧月还没死!不知道施了什么妖法,身上长出了许多冰莲花,身体也长大了,原来是个少年模样,慢慢变成了一个青年!还长得,长得跟妖怪似的好看!这还不止,他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似的,先是发了一阵疯,然后狂妄地对爷爷说,冷家的剑帝传承到此为止,还一副对苍冥始祖十分了解的模样!爷爷当然不能容忍别人这样侵犯冷家,就想试试他的斤两,结果,结果却被他一招击败!”
“什么?!”冷傲倒吸一口冷气,不可思议地看着冷依依,“一招?你说一招?这不可能!”
冷依依摇了摇头,道:“是真的,接着,爷爷突然也变了样,突然朝那个萧月下跪,叫他什么,什么‘师祖’!说他是第一代的剑帝!对了,他还问了爷爷,什么乌皇三头蛟的事,爷爷也是必恭必敬地回答了……”
“师祖……第一代……剑帝?”冷傲喃喃自语,“难道是真的?”
冷依依突然扑到了冷傲的怀里,哽咽道:“师兄,你一定要劝劝爷爷,不能把冷家的剑帝交给那个魔鬼!”
冷傲一听双手抓住冷依依的肩膀把她推了出来,睁大眼睛看着她道:“你说什么?爷爷要把剑帝交给他?”
“嗯!”冷依依点点头,抹了抹眼睛,道,“那个萧月简直就是个魔鬼,他跟爷爷说,不久就会来取回剑帝!”
“哼!”冷傲冷哼一声,冷冷道,“好大的胆子!简直视剑阁于无物!”
思索了一番,冷傲嘴角轻抽一瞬,拉起冷依依的手,道:“先去找爷爷,先听听爷爷有什么话要跟我们说。”
“嗯!”
进了禅房,冷锋静坐在一个偌大的“禅”字前,微闭着双眼。
“爷爷。”两人尊敬地喊了一声,冷锋慢慢睁开了眼睛。
“坐吧。”冷锋点头示意,目光移到冷傲身上,缓缓道:“依依都告诉你了?”
冷傲点点头,道:“依依都告诉我了。爷爷,您真的败给那个叫萧月的……人了吗?”
不等冷锋回答,冷依依抢先道:“爷爷才没有输,爷爷不会输给任何人,爷爷是最厉害的!一定是那个萧月用了什么妖法!那个邪门歪道!”
“依依,你给我住口!”冷锋皱起眉头冷喝一声,道,“败了就是败了,败给他,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爷爷……”冷傲冷冷地看着冷锋,道,“他到底是什么人?难道真的如依依所述,是初代剑帝?”
冷锋漠漠地看了他一眼,慢慢地点了点头。
冷傲咬了咬牙,眼里闪过一丝怨愤,道:“那么,您真的,真的要将剑帝交给他?”
冷锋摇了摇头,冷傲见了,顿时松了口气。
但随即冷锋有继续道:“不是我交给他,而是他来取走。”
“难道,”冷傲不甘心地看着冷锋,道,“我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抢走我们的东西么?”
“我们的?”冷锋一挑眉毛,不悦地看着冷傲,道,“傲儿,我应该告诉过你,剑帝不属于剑帝啸天以外的任何人!即使是今天,剑帝也一直在等待着他的归来!剑帝从来就不是冷家的东西!”
“不对!”冷傲激动道,“爷爷,您说得不对!剑帝守护了我们冷家近千年,怎么会不是我们冷家的东西?”
“剑帝不是东西。”冷锋冷冷地看着冷傲,道,“剑帝是灵物。傲儿,你知道剑帝是如何诞生的么?”
冷傲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看着冷锋。
冷锋的目光流露出一丝感慨,道:“剑帝,是当之无愧的剑中帝王。冷家流传下来的始祖苍冥所写的游记里有记载,剑帝是用荒古十大神剑,施以九天玄火,锻冶了万年以上才出世的绝世神剑!剑帝出世时,除了剑帝啸天外,没有任何物事能触其不断,直到剑帝啸天寻来了紫金灵封,才使得剑帝有了勉强配之的剑鞘。”
“紫金灵封?”冷依依不解地重复了一遍,疑惑地看着冷锋,问道,“那是什么?爷爷,您似乎从来没有提过?”
冷锋看了冷依依一眼,继续道:“紫金灵封是由三界五行中最强大的封印法阵所聚集的灵物,虽被剑帝啸天做为剑鞘,但其本身也有锋。”
冷傲突然叹了一口气,道:“爷爷,我知道了。但我还想再问一句,您是否真能确定他,就是那个萧月,真的是剑帝啸天?人死怎能复生?即使是漫天神佛,也不能违背三界五行六道轮回的规矩吧?”
冷锋摇了摇头,道:“之间有什么玄妙,不是我们可以参透之事。只是,他所使的‘原罪’剑法,恐怕除了剑帝啸天外,再不可能有人能够施出。”
冷傲沉默了,思索了一阵,问道:“爷爷,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原罪’剑法一直以来都没有第二人能领悟?难道它真是如此高深?”
冷锋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丝微笑,道:“就连始祖苍冥也无法窥得任何窍门,剑帝啸天真是当之无愧的剑帝啊…”
冷依依心里浮起了萧月看自己时那副冷冰冰的样子,顿时感觉一阵不舒服,不服气地说道:“难道说,我们冷家苍冥剑法的最后一式‘九幽炼狱’也比不上吗?”
冷锋瞪了冷依依一眼,道:“依依,告诉过你多少次,为人要谦虚!需知一山还有一山高,人外有人!”
冷依依不满的嘟起小嘴,赌气的撇过身去。
冷傲溺爱地看了冷依依一眼,又问道:“爷爷,始祖有没有提到有关‘原罪’剑法的资料?”
冷锋面露遗憾地摇头道:“始祖见到剑帝啸天时,据说他正陷入了一个相当大的危机,所以才把剑帝交付给始祖,当然也不曾亲眼见过剑帝啸天的剑法。”
顿了顿,又道:“不过,当时的民间有许多关于剑帝啸天的传说,始祖也曾收集过,从此中推敲出了一些关于‘原罪’剑法的想法。据始祖游记里的记载,‘原罪’剑法之所以只有剑帝啸天一人能领悟,是因为剑帝啸天有一双与众不同,独一无二的眼睛。”
“眼睛?”冷傲疑惑道,“跟眼睛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冷锋摇头道,“以始祖苍冥的天赋异禀都只能推出这么多,恐怕世间也再不会有人明白更多了。剑帝啸天的眼睛,是可以穿越五行的生死门,直窥灵魂的眼睛,这是始祖的最后有一句话。”
“复杂。”冷傲思考了一会,皱眉叹道。
冷锋露微微一笑,道:“傲儿,爷爷现在就希望你和依依能好好练剑,如果有朝一日能够练成当年始祖苍冥的最后一剑‘万剑归宗’,我们冷家也不致没落了。”
“爷爷……”冷依依看着冷锋,有些不甘。
冷锋走过去,慈祥地看着冷依依,抚着她的头发,道:“依依,你父母死得早,我知道你委屈,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爷爷不希望你成为一个让人讨厌的人,所以,有些习惯,你最好还是改改。”
冷傲听了一笑,道:“爷爷,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依依的。”
冷锋白了冷傲一眼,道:“你能照顾好你自己就不错了!好了,你们两个快去练剑,早点练成‘九幽炼狱’,爷爷也可以多活几年!”
“是,爷爷。”冷傲缩了缩脖子,和冷依依一齐应了一声,然后两个人双双退了出去。
看着两人乖乖地去练剑,冷锋的脸上浮起了一丝欣慰的微笑,但旋即又被愁云取代,喃喃道:“始祖啊…子孙不肖,恐怕要辱冷家剑帝之名了……”
冷依依和冷傲,在剑场一边比划着招式,一边低声交谈。
“师兄……”
“嗯?”
“我觉得好不服气,好不甘心啊!”
“唔。”
“师兄,难道你不觉得过分么?我们冷家代代相传的护家宝物,居然要被一个外人拿走了!”
“依依,爷爷不是说了么,那本来就是剑帝啸天的东西。”
“师兄!我才不信那个萧月是什么剑帝,他那么年轻!”
“……”
“师兄?”
“可是,他一招就打败了爷爷是事实,虽然我不甘心,但是我们根本阻止不了他!”
“师兄!你平时不是这样子的!”
“……”
“师兄……”
“依依,你不要担心,为了你,我不会让他轻易就夺走剑帝的!”
“真的吗?师兄,你真好!”
“不对你好我对谁好去?好了,我们好好练会剑吧,不然爷爷又要生气了。”
“是,师兄!看招!”
“镪!”
冷傲一剑挡开了冷依依飘飘而来的剑势,眼里划过一道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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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月的故事说了一天一夜,他讲的很慢,声音很轻,很淡,淡得仿佛真的是在讲一个编织出来的凄美故事,但听在卿卿和暮暮耳里,却像是在古琴上弹奏着撕人心肺的忧伤曲段,待萧月落日出时分,泪水已经浸湿了床单。
“那…那后来呢?”暮暮睁大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萧月,哽咽着问道,“那个臭巫师是怎么把你封印的呢?”
“暮暮!”卿卿同样湿润的眼睛横了妹妹一眼,责怪她打断萧月的讲述。
萧月看了暮暮一眼,淡淡道:“无妨,不过是过去的故事罢了。”
顿了顿,萧月继续道:“他只是挖出了我的心脏,在上面刻下符咒,封住了我的神印,然后以龙灵一族的禁忌密法把我打入了轮回间。”说着,他的声音变得飘渺起来,“那是一个漆黑的地方,没有山,没有树,没有人,什么都没有,甚至连时间也没有……一切都归于‘无’。傲天一直在等待,等待着灵族的灭亡,等待着人类的崛起。人类的yu望是无比强大的,强到打败灵族,毁灭他们曾经侍奉的神明。傲天的确是个天才,他很早就预料到了今天的结局,但他没有制止,他选择了一个更大的舞台,来完成他的野心。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的yu望比人类更强烈,更自私。”
“那……他现在会在哪里?”卿卿抹去了泪水,疑惑地看着萧月。
萧月漠漠地摇了摇头,道:“我不用知道,他迟早会出现的。最可能的情况,就是我找到情儿的时候。”
暮暮道:“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呢?有什么办法可以解除你的冰封莲花咒和你心…上的咒语吗?”
萧月沉默了一阵,才缓缓点了点头。
“太好了!”暮暮一拍手掌,“该怎么做,我们可以帮你吗?”
萧月道:“冰封莲花咒和封神咒都是极古老的咒语,要破解也极为困难,虽然我懂得方法,但要做到却是不易。你们也无法帮我,我自己会解决的。你们…只要做好苏醒前的我交代你们做的事就好了。”
“百里情是不是真的很漂亮?”暮暮凑近了一些,仔细地看着萧月的眼睛,弱弱地问道。
萧月的眼睛了里如暮暮所料地出现了回忆的迷茫,那只异样的墨色瞳孔里出现了如星系一般的银色旋涡,这一瞬,暮暮发现自己沦陷了。
“她很美,很美。美得足够让任何女人嫉妒,让任何男人动心。世界上没有辞藻能形容出她的美丽,那是连神都为之倾慕的美…”
萧月神游地用极轻的语气缓缓说着,忽的表情变得莫名的哀伤,喃喃自语地道:“情儿…你现在在哪呢……”
卿卿和暮暮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狠狠地刺了一刀一般,同时仅仅咬住了下唇。
“你真的很爱她。”良久,卿卿淡淡地说道。
“当然。”萧月同样淡淡地回答道,脸上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忧伤。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卿卿直视着萧月的眼睛问道,“直接去梵蒂冈吗?”
萧月看了看她,淡淡道:“先去赫尔辛基,我要见一趟恺撒。”
“你什么时候走?”暮暮红着眼眶问道。
“现在。”说完,萧月站起身往房门走去。
“你不看看小蝶姐姐吗?”暮暮忍不住大声道。
“小蝶?”萧月身形一滞,转过身来,道:“她在哪?”
“你对面的房间。”暮暮一副委屈的样子道,“自从你‘苏醒’以后,她就没有醒来。”
萧月眼里闪过一丝内疚,但立刻就消失了,淡淡道:“那是因为蝶灵族的生命共享造成的,当时我的灵魂受到巨大的创伤,使她也受到了一样的冲击…”
说着,萧月迈进了对面的房间,粉色的装饰显得房间十分温暖。昏迷中的小蝶躺在床上,精致的面孔显得有些苍白。
萧月缓缓走到她床前坐了下来,轻叹了一口气,一只手抚在了她的额头,顿时,耀眼的白色光芒从他的指缝中迸射而出,有如实质一般。
慢慢地,小蝶睁开了眼睛,入目是一张让人寻不到任何瑕疵的脸庞,让她瞳孔微微一缩。但她很快就从萧月的心里探知了一切,缓缓直起还有些虚弱的娇躯,毫无顾忌的拥住了萧月,泪水无声的流了下来。
“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萧月也做出了让暮暮大吃一惊的举动,他轻轻的拍着小蝶的粉背,柔声安慰着她。
“真不公平!”暮暮嘟着小嘴低声碎念道,“为什么对我们就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对小蝶姐姐就这样关心!”
卿卿却是微笑着看着这一幕,把暮暮搂进怀里,轻声道:“那是因为,小蝶也是灵族。比起我们,小蝶姐姐要更让他信任。”
“人家就是不服气嘛……”暮暮依然赌气着说道。
萧月轻轻推开了小蝶,看着她灵动的星眸,轻声道:“吾以龙神啸天的名义,封你为吾贴身神侍,苍天大地之间,唯吾命是从。”
小蝶的眼神露出了一丝迷惘的神色,但很快就变成了激动,支起身子跪倒在地,竟是连拜三次。
“你干什么?!”暮暮看不过去,跑了进来,指着萧月道,“你怎么能让才刚醒来的小蝶姐姐对你下跪呢?”
萧月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收起你放肆的手指。这是灵族的规矩,神侍在灵族中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任何灵族都有自己的尊严和骄傲,不容任何种族侵犯!”
暮暮闪电般缩回手,被萧月冰冷的样子吓了一跳,连眼泪都流了出来,道:“人家…人家不知道嘛…”
卿卿走了过来,把暮暮抱在怀里,道:“暮暮,以后你要把你这爱冲动的毛病改一改了,知道吗?”
“嗯…”暮暮低声应了一句,转身扑进了卿卿的怀里,然后偷偷的从眼角看了一眼萧月,轻声道:“对不起……”
萧月摇摇头,道:“不知者不罪,不过,我不希望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小蝶这时也站起了身子,萧月知道她体虚,微微蹙眉,思考了一阵,道:“小蝶,你先解除化形吧,免得消耗过多的灵力。你现在的身体很虚弱,先把身子养好吧。待我需要你时,你再化形。”
小蝶乖巧的点了点头,旋即变看到淡蓝色的睡衣裸露出来的部分变成了无数白色的粒子,渐渐融在了一起,化成了一只两个巴掌大的光明女神蝶从睡衣领口翩翩钻出,落在了萧月的右肩。
萧月淡淡地扫了一眼肩上的小蝶,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但依然是眨眼就消失了,让人几乎以为是错觉。
“我走了。“萧月淡淡地留下一句话,和卿卿暮暮擦肩而过。
走了几步,萧月又站住了,像是看到了身后卿卿无声淌落的泪水一般,轻轻叹了一口气,淡淡道:“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如果你们做的让我满意,我会正式接受你们的。我再也不想看到……和菲菲一样的女人了…”
说完,萧月的脚步再也没有停下来。
卿卿微微一怔,待反映过来时萧月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中,急忙松开暮暮小跑几步,对着空荡的楼梯口喊道:“什么才叫做满意呀?!”
萧月的声音回荡在楼第之间:“让逆十字变成传说……”
卿卿愣在了原地,小手慢慢握成了拳头。
市区。
萧月的脚步看似闲庭信步,速度却又比常人快上几倍,仔细一看的话,会发现萧月的脚底和地面隔着不到一毫米的空间,这便是萧月当初连睡觉都不忘记修行的步法。
他并没有为此取名字,因为他从开始自创这套步法时便是为了剑术而作的。所谓无坚不破唯快不破,在高手交手时,往往速度会决定胜败,正所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便是这个道理。
萧月的步法虽然没有创造出“零摩擦”,却也是无限接近了。
萧月挺拔的身高,披着黑色的夹克,戴上了霸下送给他的墨镜,一头雪白的头发,显得颇是醒目。还好最近异风顿起,对STYLE的追求日新月异,却也没有人太多注目,只是近处看见萧月虽然遮住眼睛但依然掩饰不了的俊朗的面容的人,几乎便要在原地驻足许久了。
虽然日本暗地里仍然十分紧张,但表面上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运转。小国不愧是小国,在这个上班高峰期更是让人有些明白为什么日本当初要拼命的扩张。
但是萧月却造成了一个小范围的真空。
萧月身为龙灵贵族的天生气质让常人只要靠近他三米以内,便会浑身颤抖,严重者甚至会当场昏厥,因此,人们潜意识的宁可和别人挤在一起,也不愿靠近萧月这个“危险人物”。
萧月看着街上汹涌的人潮,还有那飞来驰去的计程车,微微蹙眉。
暗叹了一口气,萧月掏出了手机,拨下了一个号码。几分钟以后,一部宝石蓝的宝马停到了他的面前,车门飞快的打开,史蒂芬迅速下车来到萧月斜面前,低头道:“老板早安!”
史蒂芬突然觉得自己如同坠入冰窖似的浑身被急促的卷进了一个冷气旋涡,但仔细提高灵觉又发现什么有没有,不由暗暗奇怪,微微抬头,却瞥到萧月墨镜后露出的冷漠眼神,那墨色的瞳孔散发出的微微银光让他的心神顿时一颤!
“Joker大人说的没错,老板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史蒂芬心道,“简直就像另一个人一样!”
萧月缓缓收回了一丝气息,淡漠道:“送我去机场。”
史蒂芬急忙点头应道:“是!”
史蒂芬小心翼翼地为萧月打开车门,看到萧月坐进去了才缓了一口气,坐在驾驶座上的他暗道:“这简直太邪门了,靠近老板居然会感觉到呼吸困难!”
萧月坐在后坐上,墨镜已经摘下,左手上趴着轻轻拍动翅膀的光明女神蝶,右手在她光洁的翅背上轻轻地来回抚mo,像是对待情人一般地轻柔。
慢慢地,他的脑海里浮现了百里情的脸,让他心酸的脸,似笑,似嗔。
情儿……
萧月的手一顿,小蝶立刻乖巧的飞到萧月的鼻尖上,和许多年前一样,伸出那长长的卷舌轻轻的舔着。
萧月轻手摘下她,把她放回肩膀,然后信手在空气中一抓,手里已经出现了一快半臂大小的冰柱。
接着,空中突然裂开了一道口子,从中飘出一只灿烂的太阳蝶,停在了萧月的右手掌心里。
萧月捻起她刚硬的翅膀,左手握着冰块,以太阳蝶的翅膀在冰块上缓缓地开始雕刻。
他的眼神露出了和方才一样的迷茫,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微笑。
一个小时以后,车稳稳地停在了机场前。
但史蒂芬却没有提醒萧月,他从后视镜里看到自己的老板正在专注于某一件事,打断他很明显是不明智的。
又过了三个小时,萧月才完成了他的雕刻,太阳蝶也消逝在了空中,只剩下那尊玲珑的雕像。
百里情。
萧月轻柔地在雕像的脸庞上抚mo着,表情似水的温柔。
情儿,即使是我,也无法用把你的容颜完美的雕刻下来……你,太完美了。
许久,他发现自己的眼角有些湿润了,他轻轻地揉了揉,然后抬起头,回到了现实中。
一直在察言观色的史蒂芬抓住了这个瞬间,匆忙下车为萧月打开车门,恭敬地道:“老板,已经到了。”
萧月没有回答,慢慢戴起了墨镜。
史蒂芬看见了萧月手里的冰雕,心里一惊:“这就是老板一直专注的事么?好……好美丽的女人……真没想到老板居然还有这一手!不过……那冰块是哪来的?难道老板也和草花一样是个魔法师?”
萧月看了看手里的冰雕,轻叹了一口气,史蒂芬只见萧月右手紫光一闪,冰雕又回到了空气中。
萧月迈起步子走进机场,没有理会还呆滞在车旁的史蒂芬。
史蒂芬半晌才回过神来,望着萧月已经变小的背影轻声喃喃了一句:“看不透呀……”
因为日本最近的事态,东京机场的生意要比往常冷清了许多,萧月很轻松就买到了票,而且正好是半个小时后的班次。
坐在飞机的普通舱里,萧月看向机窗,那里映着自己的样子,雪白的头发,有些苍白更没有丝毫表情的脸。
“情儿,你在哪呢?”萧月低下头,闭上了双眼。
耳边小蝶扑扇翅膀的声音开始慢慢地被轰鸣声取代,飞机终于开始在跑道上运行了。
“哈,哈,哈……终于找到了,原来8号在这里……”
一个有些嗲气掺杂着童音的日文女声在一旁响起,萧月睁开双眼,看向一旁,入目却是一双笔直修长的腿。
萧月微微一怔,缓缓抬起头,看到一张正在努力张大的樱桃小口,再往上,是一个小巧的鼻梁,继续往上,是一双和自己狭长的双眼完全相反的大眼睛,很干净,很纯真。
看到萧月正在看自己,长腿女孩一愣,慢慢鞠了一躬,道:“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日本人……”萧月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便收回视线,不再关注了。
长腿女孩对萧月的反映有些意外,愣了一瞬,又怯怯地说道:“对不起,能打扰你一下吗?”
萧月脸一偏,眉头已经微微蹙起。
女孩看到萧月的样子似受了惊吓一般后退了一步,然后轻轻咬了一口粉嫩的下唇,红着脸小声说道:“那个,里面的位子是我的……”
说完,女孩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小手紧紧攥着紧身的牛仔裤。
萧月没有说话,缓缓站起身,让了出来。
女孩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像是感恩般双手合十鞠躬道:“谢谢,谢谢你!”说完,女孩匆忙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小手在胸前轻轻地拍着,嘴里轻声自语着:“还好,还好,不算太丢人……”
萧月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再次撇了一眼这个如同漫画般的大眼长腿小美女,心里涌现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王气?萧月飞快地皱了皱眉,心里思索道,虽然很淡,但的确是王气…莫非这个女孩是王家的人?
不过,不关我的事。萧月又闭上了眼睛。
飞机的轰鸣声愈来愈响,最后机身一倾,飞机开始缓缓离开地面。
“啊!!”
只听一声尖叫,萧月猛然发现自己的左手被一只温暖而又柔软的小手紧紧抓住了。
他睁开眼睛一看,坐在自己身边的女孩紧紧地闭着眼睛,满脸惊慌,死死地抓着自己的左手不放。
一会的工夫,飞机终于渐渐地恢复了平稳,女孩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脱力似地软倒在靠椅上,左手轻拍着自己的小胸脯,轻吐小香舌,用日语喃喃自语着:“别害怕,别害怕,已经过去了……”
女孩突然感觉到一股凌厉的视线,扭头一看,身边的白发男子取下了墨镜,正冷冷地看着自己。
好帅……
女孩的脸慢慢红了起来,芳心跳得越来越快,视线牢牢地锁定了萧月冷峻的脸庞,整个人几乎呆滞了。
男人……也可以长得这么……漂亮吗?还是说……他是女扮男装的女人?
想到这里,女孩偷偷地瞄了一眼萧月的胸脯,发现银色的龙魂之下一片平坦才正式确定萧月是男人。
真的是男人!他,他怎么可以长得这么好看?
他为什么盯着我?好冷喔……
女孩这时也发现不对劲了,这才发现自己有一部分已经越过了“边境”:右手还死死地抓着萧月的左手!
“啊!抱歉!”女孩急忙收回手,在座位上对着萧月鞠躬道歉,“我不是故意的,因为是第一次坐飞机,所以……”
“别吵…”
萧月冷冷的一句话打断了女孩的话,女孩呆了呆,然后用有些生硬的汉语道:“你是中国人?”
萧月有些不耐烦了,虽然这个女孩长得很可爱,声音也很好听,但他现在只想要片刻的安静。
杀了她?
萧月心里摇了摇头,大庭广众之下,太麻烦了。现在不比当初,做为龙灵族皇朝太子,杀一个人跟杀一只鸡没有什么区别,恐怕会给自己带来诸多麻烦和不便。
见萧月没有理会她,女孩以为是自己没有礼貌,红着脸道:“初次见面,我叫神宫寺诗织,你好。”这句话也是用汉语说的,看来是练习得比较频繁,发音还算标准,也很流畅。
神宫寺?萧月心里一动,那不是日本所谓的天皇的姓氏吗?王族怎么会自己一个人坐飞机?
啧,萧月忽然觉得有些烦闷,自从和龙笑天的记忆融合以后,自己总是会下意识地思考这些东西,让他很不习惯。
不过,萧月转念一想,这样也好吧……当初输给傲天,就是因为自己只专注于剑术和感情,却没有关注局势,最后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但即使是这样,萧月也不想被打扰,他转过脸看着神宫寺诗织,冷冷道:“神宫寺小姐,你没有听到我的话吗?”
神宫寺诗织一听脸顿时变了,一副难过的样子,大大的眼眶里慢慢涌起泪水,原本可爱的她变得更加楚楚可怜,只见她轻轻咬了咬下唇,低下头轻声用日语道:“抱歉……给您添麻烦了。我第一次坐飞机,所以想找个人说话。你也和那些人一样,都讨厌我,不愿意跟我说话……”
萧月看着神宫寺诗织垂泪欲滴的模样,南宫菲菲的样子浮上心头,心里一软,语气也不再那么冷漠,但却不再看她,道:“你是天皇的女儿吧?为什么会自己一个人上飞机?”
神宫寺诗织一震,惊愕地扭过头看着萧月,薄嫩的双唇微微颤抖着。
出乎萧月意料的,神宫寺诗织有些激动地看着萧月的侧脸,用生硬的中文说道:“你、你愿意跟我说话吗?”
萧月有些讶异,本以为她是因为自己揭穿了她的身份而惊讶,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微不足道的理由。
萧月依然没有看她,淡淡道:“如果你不愿意说,那就当我没问好了。”
“我愿意!”神宫寺诗织急忙用日语答道,仓促的语气像是怕晚了一秒萧月就不再和自己说话一般。
“那个,因为最近的局势有些不稳定,父王让我先去世界上治安最好的芬兰里呆一阵子,等稳定了再回去……”
萧月微微蹙眉,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
一直观察着萧月表情的神宫寺诗织也发现了萧月的这个小变化,继续道:“父王怕我有危险,先是在全国散布了我乘坐昨天的飞机去赫尔辛基的消息,并安排了很多人陪着假装成我模样的人包下了一架飞机先行离开,然后让我再搭乘今天的飞机…”
萧月立刻就明白了日本天皇的用意,先是以浩大的声势安排了一场狸猫换太子的戏份,然后让真的神宫寺诗织假装成平民只身离开。
不过,天皇不可能真的这么放心吧。
萧月散开灵觉,飞机上果然有八个人有着与众不同的气息,应该就是暗中保护神宫寺的保镖了。
看她的样子,似乎本人也不知道吧。
神宫寺诗织说完,睁着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萧月,模样像极了一只等待人抚mo的小猫。
萧月觉得这个小公主真的很天真,随随便便就把这样的秘密说了出来,于是道:“你这样就告诉了我,如果我正是来抓你的人呢?”
“啊!”神宫寺诗织听了身子猛的一退,两只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像是要把刚才的话塞回去一般,但很快就发现这是不可能的,又靠近了一些,小心翼翼道:“你、你不是坏人吧?”
萧月转过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又回过头闭上了眼睛,淡漠道:“我对你没兴趣。”
神宫寺诗织这才放松下来,但又觉得惶然若失,脑海里一些片断一闪而过,可爱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忧伤,低下头轻声道:“也是呢,除了父王,还有谁会对我有兴趣呢?”
萧月听得很清晰,他忽然觉得,这个女孩子的声音很好听,而且还有些熟悉。
望月心……?
萧月好不容易才从脑海里庞大的资料库寻找到这个名字,端木雨诗的名气开始全球化的同时,日本也不甘落后,全力打造了一位新一代的美少女天后。和端木雨诗不同,这位美少女天后完全是以歌声征服听众的,除此之外不会任何乐器,舞蹈,每次登台演出,这位天后只是站在舞台的中央静静地唱歌,从来不移动,也没有任何伴舞,整个场面异常的清新。她的歌声纯粹而清丽,细润而悠长,那依稀存在的童音带给人无限的遐想和回忆,甚至可以从中闻到柠檬的香味。也因此,她和戴佩妮还有月光女神的声音被称作是“来自天堂的神曲三重奏”,可见知名度之高,也并不在端木雨诗之下。这个女孩,就叫做望月心。
但萧月很少听除了佛乐和中国古典音乐、小提琴以外的音乐,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想起来。
萧月再次看向了这个低着头的小女孩,心里的冰块竟又稍稍融化了一分,道:“望月心…不像是没有人感兴趣的名字呢……”
神宫寺诗织缓缓抬起头,但却是把后脑勺留给了萧月,只见她揉了揉眼睛,才转过脸来,眼圈红红的,有些期待地看着萧月,道:“你喜欢她的歌吗?”
萧月这次没有转过头,看着她的脸淡淡道:“我听过一次,很好听。”
神宫寺诗织愣了愣,居然甜甜地笑了起来,道:“谢谢!”
萧月这才发现,神宫寺有一颗十分可爱的小虎牙。
神宫寺诗织的笑容突然又变得有些暗淡,目光垂了下来,像是自嘲般地道:“所有人都喜欢望月心,却没有人会喜欢神宫寺诗织呢……”
“不过,”神宫寺诗织又抬起脸来,恢复了那甜美的笑容,大大的眼睛弯成了两个黑色的月亮,道:“没关系,只要我的歌声能让别人开心,就足够了。”
萧月没有说话,但看她的眼神更柔和了一些。
是个善良的女孩呢。
“那个……”神宫寺诗织红着脸看着萧月,道,“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萧月看着她的眼睛,一双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道:“为什么?”
神宫寺诗织的脸更红了,头也低了下去,羞答答地说道:“我母亲告诉我,如果两个人都知道彼此的名字,那么他们迟早会再见面的。”
萧月微微一滞,道:“你相信吗?”
神宫寺诗织抬起头,先是眼神闪烁地咬了咬嘴唇,然后坚定地看着萧月,道:“我信。”
萧月叹了一口气,又恢复了最初的姿势,道:“萧月。”
神宫寺诗织低着头仔细地重复着:“萧月,萧,月,萧月……”
萧月也不知道把名字告诉这个女孩是对是错,也许会给她带来不少麻烦也说不定。
不过既然说了,就说了罢。
萧月想着,又闭上了眼睛。
但他还没闭起多久,就感觉到神宫寺诗织在轻轻地扯着自己的衣角。他睁开眼睛看着她,但并没有刚才那般不耐烦,道:“什么事?”
神宫寺诗织怯怯地看着萧月,道:“你不陪我说话了吗?月哥哥……”
月哥哥?萧月不禁摇头,看来自己的确不应该把名字告诉这个我见尤怜的女孩儿,只好道:“你说,我听。”
“好~”神宫寺诗织又露出了那颗小虎牙,甜甜地笑了起来。
萧月发现,看到她这样的笑容,他觉得很安心。
神宫寺诗织也靠在靠椅上,正要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脸问道:“月哥哥,你能听懂日语吗?”
萧月点了点头,他听得懂,但是不会说。
神宫寺诗织开始兴致勃勃地用奶声奶气的日语说了起来:“父王有三个妻子,我母亲是最小的,而且又不是日本人,所以我总是被歧视。没有人愿意跟我说话,也没有人愿意跟我玩。从小开始,陪着我的只有母亲做给我那个洋娃娃。晨光和晨曦总是欺负我,有一次还想抢我的洋娃娃,是妈妈保护我的!妈妈最好了……不过,父王对我也很好,因为他最爱的就是母亲,母亲是他妻子中最美丽,最温柔的。只是,父王太忙了,很少时间能陪我,直到母亲去世……”
神宫寺说着说着,眼泪已经不自觉地流了出来,她似乎没有察觉,任那些圆滚滚的泪珠从眼角一滴滴的汇成小溪缓缓流下。
萧月看得出来,她不是第一次这个样子了。
“虽然父王陪我的时间多了,可是母亲却不在了。晨光和晨曦对我更凶了,那个时候,我常常一天只有两顿饭,而且还没有配菜。晨光说我的腿太长,晨曦就说要砍去它们;晨曦说我的眼睛比她们大,晨光就说要把它们缝起来…我拼命的跑,好不容易才躲开她们……”
萧月蹙起眉头,这个女孩的身世……和自己好像。
只是,女人和男人终究是不同的。
傲天绝对不会玩这样的小伎俩,自己也绝不可能这样忍气吞声。
渐渐的,萧月对这个女孩筑起的冰墙一点一点地融化了。
萧月缓缓伸出手,抚上了神宫寺诗织的头。
她的头发很黑,很滑。
她就像一个在跟哥哥诉说心事的妹妹。
萧月的另一只手轻轻地为神宫寺诗织拭去了泪水,泪水被萧月的手一沾上便凝成了冰粒,落在了地上。
“…谢谢你…月哥哥……”神宫寺诗织感激地看着萧月,然后低下头轻轻地说道,“你是第一个肯听诗织说话的人,真的很感激你…”
萧月收回手,道:“继续说吧,今天我愿意做一个特别的听众。”
神宫寺诗织咬着嘴唇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继续说道:“后来,父王也察觉到了晨光和晨曦欺负我的事情,但因为她们母亲求情,并没有严厉地惩罚她们。我很害怕,我知道父王一离开,她们一定会更凶狠的报复我的。正好,当时全国在征集新一代的女歌手,我就求父王让我去。父王开始很为难,因为王族的公主做这样抛头露面的事情是很不合礼数的。我告诉父王,我不会以神宫寺的名义出现的,父王才答应我。虽然唱歌也很辛苦,但我真的觉得很充实,而且因为父王有打过招呼,演艺圈里也没有人会欺负我。我真的比原来快乐很多,尤其是看到那些听我唱歌的人们听完后的掌声和脸上的笑脸…呵呵,真的让人很精神呢……”
说到这里,神宫寺诗织又恢复了一丝笑容。
萧月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能做自己,是比什么都快乐的事情。”
神宫寺诗织慢慢闭上了眼睛,微笑道:“月哥哥,我们会再见面吗?”
萧月淡淡道:“你不是相信吗?”
神宫寺诗织嘟起小嘴,低声道:“就是因为相信,万一以后见不到面了,诗织就会好伤心!”
萧月手一顿,声音冷了几分,道:“你最好祈祷不要再见到我,不然也只是给你带来麻烦而已。”
神宫寺诗织疑惑地仰起小脸,“为什么?”
萧月收回手,靠在靠椅上,不再回答。
神宫寺诗织以为他生气了,可爱的小脸又变成了一副垂泪欲滴的样子,凑到萧月面前,委屈地看着他的脸,道:“月哥哥,我不问了,你不要不和我说话好吗?”
萧月心下暗叹一口气,这个小女孩真的很粘人哪…
萧月看着神宫寺诗织,道:“你不休息么?”
神宫寺诗织摇摇头,睁大眼睛天真地说道:“我在飞机上睡不着的。妈妈以前告诉我,坐车或者坐飞机,如果和人说话时间就会变得很快。”
萧月随口问道:“你母亲是哪国人?”
神宫寺诗织双眸一黯,道:“是中国人。所以,晨光和晨曦才会那样欺负我……”
萧月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道:“你觉得血液里有一半是中国人,是一种不幸?”
神宫寺诗织稚嫩的脸庞突然变得成熟起来,淡淡地笑了笑,不知道是对萧月,还是对自己,道:“怎么会呢?我的母亲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母亲,最温柔的母亲,母亲给我的永远是最宝贵的东西。中国是个富饶而美丽的国家,可能的话,我真想从小在那里长大。”
萧月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这个女孩虽然单纯,但也确是善良,天真,纯洁。
萧月往靠椅上一靠,淡淡地说道:“我可以答应你,在芬兰这段时间,有空我会来看你……”
“真的吗?”不等萧月说完,神宫寺诗织惊喜地坐直了身子,开心地笑了起来,“太好了,滨崎和仓木常常都有许多朋友来看她们呢,现在诗织也有了,真好。”
萧月看着她的笑脸,却也没有发脾气,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神宫寺诗织挺起大概只有A罩杯的小胸脯,信誓旦旦道:“月哥哥尽管说,只要诗织做得到的,什么都行。”
萧月轻轻闭上了眼睛,道:“只要你从现在一直到芬兰,保持安静就行。”
“啊?”神宫寺诗织愣了愣,“就这样呀?”
萧月点了点头,小蝶也配合地拍了拍翅膀。
神宫寺诗织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好,月哥哥你说话要算话哟,不守信的话要吞下一千支针!”
萧月淡淡地笑了笑,并没有作声。
神宫寺诗织第一次看见萧月的笑容,虽然是浅笑,但对于一直面无表情的萧月来说,已经算是稀有了。
“月哥哥,你笑起来……很好看诶……为什么你从来不笑呢?”神宫寺诗织并没有对着萧月说,而是脸红着看着另一边的窗户,小声地嘀咕。
萧月却听见了,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他曾经对自己说:……你第一次笑的时候,样子真的很难看……
宸奂…你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