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到一丝老去的气息,从油腻腻的
温暖里,它像腐朽的真理逃了出去
受潮之后,天空集结了全部水色的星辰
在你头顶又大又偏僻的空间里旋转
这些僵硬的另类的气息
是这个城市的面,围绕一个老得
啃光了钙的人询问落脚之地
当你被繁华埋葬,一街的树都将为你举灯
照亮你麻辣了一生的缓慢的贫民区
赐予你美食的人,目光已经失去味道
呼灯篱落之前,你在残羹冷炙里
剥离了童年
音乐挟持了你,夫妻肺片是绝迹的旋律
你走进了再生
你从碎裂的情绪里结交了粮食
不吃辣椒的月亮
在肆意抚摩你的阴影
你像情人一样活着,眼睁睁地看着
你的智慧被情人玩耍
不允许浪费,从东门到茶店子最后一班车
水泥或沥青绞干了一切消化的过程
城南的桃花已经不再盛开
你居住的北城只有荷花池还有二手的等待
所有浪者拥向棺椁般的市中心
你也在,涌动如天府兔子头
众香凋谢之后,每张脸都是镜子
它们都找不到自己,只看见
刻在老墙上的芙蓉国王
夜色摩擦的痕迹在我们之间徘徊
像你单薄而封闭的躯体
如此独坐如流水,满载一船四川清音
而我已经没有一座楼,要在
青春期坍塌之前
被你贬低成一个望江的
锦绣之人
2009年11月10日下午
夜雨
春天变黑。你的地平线
不再弹奏那个瞎子
你带水点的太阳步入休眠
一席梦境
是那盏居高临下的
路灯
猫头鹰带走了古老的黑暗
留下树林,如丢弃一只靴子
你碰到的那些温和的珠子
是无数口气
它们将使此夜成为唯一
并将它塞进一支钢笔
你若倒下,便是半个坟茔
你若到来,便是一切
便是这船形的庭院,樱花落尽
只难得这一夜淅沥的典籍
彷徨,又麻木
如手边浮游的窗口
2012年4月15日凌晨
一个来自远方的电话
这是一个睡觉要磨坏牙齿的下午
有核的谎言,在梦呓中发芽
还有一个来自远方的电话
用问候避开假惺惺的舌根
那是一个睡觉要流涎水的远方
死亡者的金属恍若秋天的阳光泻地
一惊一乍的是死亡摘下的眼睛
在秘密中偷听比黑暗更黑的秘密
这是一个一出门就要发霉的深秋
与淫雨为伍的人被电话线捆绑
什么也做不成了,只有彼此谈谈
尘世里无辜的人们一无所有
那是一个奚落信仰的电信时代
如一切涨价的短暂物质,他们的前程
是质地优异的万丈红尘,我身后
依旧是客厅泛着青光的常态
2007年12月5日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