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赶上1980年前后小说有轰动效应的机会,那时想写小说也写小说,但不知道什么样的小说是我的小说。
1986年12月某日夜,妻儿已经睡了,让我接到北京的母亲和大姐在另一个房间也睡了,我的台灯却亮着,我写了《赤土路上的送葬队伍》的开头,可能就1000字,我自己读了一遍,心里突然有种充实感,我第一次觉得,我因此可以成为作家了。这种充实感来自故乡题材的写作。母亲和大姐,都给讲故乡的故事,母亲审美,大姐审丑,让我获益匪浅。半年后,1987年7月,《小说选刊》、《芒种》、《当代作家评论》组织了“许谋清新乡土小说讨论会”,讨论了我的8篇乡土小说,北京的青年评论家们参加了我的作品讨论会,《当代作家评论》发了“许谋清评论小辑”。
1988年,我继续构想乡土小说,于是有了《海土》系列,我在《中国作家》当编辑,业余时间,每个月写两个万字短篇小说,《土枪》等3篇在《北京文学》发表,接着,一个一个刊物都是2篇2篇地发下去,我打算一口气做它20~30篇。我1985年带妻儿回故乡一个月,1986年带妻儿回故乡一个月并把母亲和大姐接到北京,1987年送母亲和大姐回家又回故乡一个月,我的创作素材都来自这3个月的亲历感受,来自母亲大姐在北京这一年多所讲述的故乡故事。“古传:女娲氏用泥土造人。《海土》系列里的人物,是用闽南赤红的泥土,和了海水捏成的。大海在喧闹,他们被海水浸湿的心,首先躁动不安了……”作家出版社出版了我的第一个小说集《海土》。
1994年,北京10位作家和《北京文学》发起新体验小说创作,当时强调的是文学要和大众的生活联系在一起,我发表了中篇小说《富起来需求多少时间》,我写的还是乡土小说,只是形式变了,1995年,我又连续发表4部中篇新体验小说,5篇连缀成长篇《世纪预言》,由十月文艺出版社出版。
这等于我有两次系列地写故乡,都因故中断。《海土》只写了一半。《世纪预言》的续篇没有写成。
写了几部故乡的中篇小说。
2004年,我出版了《女女过河》(十月小长篇丛书)。《海有多宽》电视连续剧播出后,我想把它改成长篇小说,没改成。《带蚝壳的土屋》发表后,同一个故事,我想从不同人物的角度写几遍,这种结构方式也带起我的创作热情,后来也放弃了。《十三省新娘》只完成开头部分。我力图写一部真正故乡味的小说。
我写小说,另一种路数,是写城市,写文化人,写中国知识分子的命运,写他们的生活和追求。评论家李书磊就不赞成把我定位在乡土作家,我想也是。《麻雀案》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北方农民眼里的科学家,那农民崇尚文化。不是现在南方的农民企业家,有句流传很广的话:我是文盲,我手下都是大学生。
职业使然,我在寻找下一个主人公。我有些迷失,不知道谁要读我的书,不知道我应该写什么样的故事给我亲爱的读者。我看过一篇文章,作者提到我的《女女过河》(十月小长篇丛书),他提出的问题是:小说还能给今天的思想提供公共资源吗?
2012.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