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个驴子板车把这些东西带着跟我到衙门去。”画儿这回是放手一博,不成功便成仁,死也要为食为天讨个公道。
画儿把吴老先生写的标语竖在驴子板车上,一行人穿过永乐镇最热闹的大街,往衙门里去。这也引起了路人的好奇。
“快看,快看,这食为天想干什么?”
“你听说了没?食为天做的菜,吃疯了人。”
“还食为天害人不浅,拿疯人果当桂圆做给客人吃。”
“这食为天当家的那个小姑娘奸得狠,这还好意思这么招摇过市的说还他们清白。你们看看得月楼从来就没有出过这样的事儿吧!”
“你也别说得月楼,没一个好东西,得月楼把别人涮过的汤底再卖给客人,这做生意的都奸诈得狠。”
“我们也跟去看看呗,看看这食为天耍什么花招。”
画儿听着这些言论,不愠不怒,继续往衙门去。这从食为天一直到县衙差不多半个时辰,这一路过来,还真吸引了一些看官。画儿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越多人来看,越好!
画儿重重的吐出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罗伯伯,击鼓。”
罗忠祥应了声,便上前击鼓。不多时县衙里的衙役出来了:“何人击鼓鸣冤?”
“民女永乐镇食为天当家楚画儿。”画儿挺直着身板儿眼里毫无畏惧,大声的回应,她尽量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得见。
衙役转过声回大堂去禀告县老爷,县老爷一听这楚画儿回来了。心里便一喜,这食为天的事儿还真多,不过他喜欢,这事儿越多,他拿得也越多。便忙对衙役说:“宣其上堂。”
楚画儿获宣,便带着所有的家伙什进了大堂。县太爷一见这还带着这老些东西上堂是什么意思?转念一想许是证物,便没有多在意。惊堂木一拍:“堂下所跪何人,所为何事击鼓?”
楚画儿等人曲膝一跪:“大人,民女永乐镇食为天当家楚画儿,为我食为天厨子罗青喊冤。”
县太爷当然知道这楚画儿来是为了他,但是证据确凿,有何冤好喊:“楚画儿,你可知你食为天厨子罗青,所犯之罪证据确凿?”
“大人,罗青是被冤枉的。他所做的药膳并不会令人得失心疯,那得失心疯的客人,定不是食用了罗青所做的药膳而起的。”画儿一脸镇定,那一身毫不退缩的气势令围观审案的人为之一怔。
县令大人惊堂木一拍,来加重自己的威严:“所有人都知道龙荔俗称疯人果,人食过之后便会得失心疯。本官亦在你食为天搜到大量龙荔,而罗青也承认他是用这一批龙荔给客人做的药膳。人证物证确凿,这还有何冤枉可言?”
“大人明查,众人只知疯人果食之会令人得失心疯,却不知熟食则无碍。罗青所做的药膳可是煮熟了疯人果。”画儿此话一出四周一片哗然,众人亦议论纷纷。
画儿话一落音,四周议论声越来越大,都觉得这不可能。他们对疯人果的认识就是如此,还分什么生熟?
县太爷听着这闹哄哄的,忙又拍着惊堂木:“肃静,肃静……楚画儿,你说这熟食则无碍,谁能证明?”
正当画儿想开口说话时,人群中一个声音响起:“我能证明?”画儿回头,声音很熟悉,只是看到一个雪衣少年一直往前挤,终于从人群中挤到了最前面,抬起头一张脸俊俏的脸落入画儿的眼中,他举着手说,“大人,我能证明,我是大夫。”
画儿不曾想骆颜尘也跟着过来了,顿时心里满是感激。县太爷一脸疑惑:“你是大夫?你这少爷今年几岁?可考到医工?”
骆颜尘把医工的证明拿出来,举在手里:“草民今年十五,去年年底考到医工,这是朝庭发的证明。”
众人又一片哗然,小小年纪便考得医工,真真是了不起啊!县太爷也不由得为之一怔,他所辖的县居然有如此天才?医工考核可比考举人一般,那都是相当难的。这少爷十五岁便考得,这实在是奇迹啊!县太爷便宣了一声:“上堂来,报上姓名。”
衙役便上前把骆颜尘放进大堂,骆颜尘跪地:“大人,草民永乐镇致和堂骆颜尘。龙荔生食会中毒头痛,恶心呕吐,以致诱发失心疯。可熟食则无碍,这是每个大夫都知道的常识。只是龙荔形似桂圆,桂圆又可生食,所以常有人误食龙荔,久而久之便相传龙荔有毒,吃了会令人得失心疯。却不知熟食则不会有毒性,是绝对不会宁人得失心疯的。”
这大夫说的话,自是有可信度。可是这是他们第一次听说,疯人果熟的是可以吃的。再说这人小小年纪虽考得医工,可终究是太年轻,可信度也自是大打折扣。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大家别信他,这骆小大夫和食为天楚画儿是认识的,关系还很密切。定是为了坦护这楚画儿才会这么说的。”
“是啊!我们从未听说疯人果熟食不会让人得失心疯,我们只知道疯人果吃了人就会得失心疯。”
画儿回过头打量着那两个人,这两个人好像是一直从永乐镇跟过来的,看来这事儿还有人掂记着。画儿死死的把这两个的样子记在脑子里,他就要看看这幕后的主谋是谁?
县太爷听有人这么说,便问:“骆颜尘你和楚画儿可是相识的?”
骆颜尘觉得这认识与不认识他说的都是实话,便也一脸坦然的承认:“是,草民与楚画儿是相识的。”
县太爷惊堂木一拍,又把他的简单粗暴发挥出来:“大胆,堂下骆颜尘,你这做伪证扰乱公堂,混淆视听,可知罪?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衙役们忙上前拖住骆颜尘,骆颜尘也没有惊慌,仍旧一脸坦然:“虽草民与楚画儿相识,可草民所说句句属实。大人若是不信,可传召大人信任的大夫前来,一问便知。”
“本县从未听说这龙荔生食有毒,熟食无毒一说。若是本县孤陋寡闻那现场如此多的乡民都无知吗?”县太爷再一次拍响了惊堂木,“拉下去。”
画儿见衙役把骆颜尘拉到堂下,沙威棒一架,被押倒在地。顿时慌了:“大人,手下留情。听民女一言,听完之后大人再决定是否仗责!”
县太爷有些恼了:“你又有何话好说?”
画儿一脸坚定与自信:“大人与众位乡民都未听说疯人果熟食无毒,那么民女就来证明给大家看,这疯人果倒底熟食有没有毒?”
“你如何证明?”县太爷顿时皱眉,楚画儿倒底要干什么?
“民女为了证明食为天和罗青的清白,特地把罗青当日做的药膳用到的食材都带来了,包括龙荔,我现场重做一遍,看人吃了倒底会不会得失心疯?”画儿脸上的自信,和那一份坚定让人不敢拒绝。
县太爷朝围观的乡民看过去,众乡民也想知道这个龙荔倒底能不能熟食,便都议论着:“就让她做,让她自己吃,也让这大夫吃,看他们敢不敢吃?看他们得不得失心疯。”
县太爷见民众都想看看结果,他也想看,便点头:“好!就当着众人的面重做一遍,所有食材都让众人来检查过目。”
画儿见县太爷答应了,便对着元子他们吩咐了一声:“开炉上锅,把我们带来的食材一一给大人及众乡亲过目。”
顿时,元子和程永和便开始动手架炉,点火。而罗忠祥便将食材一一给县太爷和众乡亲过目,特别是龙荔,给他们仔细的检查:“你们检查清楚,这是不是疯人果?”
一一得到确认,画儿便开始在大堂上做起了阿青做的那道药膳……桂圆鸡。这道药膳有补心脾,益气血,安心肾,益肾精的功效。
画儿先取龙荔肉一把,再取肥仔鸡一只。将龙荔肉洗净,鸡宰杀后去毛,破腹去杂,剁去鸡爪,放入沸水中略烫后捞出,再用清水冲洗干净。每一道工序都让众人看得清清楚楚,这些人也瞪大了眼睛生怕漏掉了一个细节。
画儿不慌不忙,将砂锅放火上,加入清水、仔鸡、料酒,煮至八成熟时,再加入桂圆肉、酱油、盐,用小火炖了两刻钟。便起锅盛到碗中:“大人,你觉得民女这碗汤有没有做手脚偷换食材?”
县太爷当然也看得个仔细,便摇了摇头:“没有,本官看得十分清楚是用的龙荔肉。”
画儿又面前众乡民:“众乡亲觉得我楚画儿这碗汤有没有做手脚偷换食材?”
“没有,没有,一直盯着看的,肯定没有。”众乡民也一口肯定没有做手脚。
“好!这大人和众乡亲都认为我楚画儿没有做手脚,那么我就来证明给大家看看,这龙荔鸡有没有毒?”画儿说着便端着碗拿着勺舀了颗龙荔。
骆颜尘忙走到画儿面前:“我是大夫,是我告诉大人和众乡民龙荔熟食无毒,就应该我先来尝。”说着便端过画儿手里碗,把舀起的那颗龙荔塞进嘴里。
画儿顿时怔住了:“骆颜尘……”他这样主动的替她尝,他不担心这中间有失误吗?若是有万一怎么办?
骆颜尘吃过之后,对着画儿微微一笑:“谢谢你这么信任我,在未知的情况下敢做出药膳亲自尝试。我以同样的信任来回报你。”
画儿忽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脑袋里都有混乱了:“其实你不用亲自尝试的,我尝这药膳是为了救食为天和阿青。可是你……”
骆颜尘面上仍旧挂着淡淡的微笑:“我们有什么不一样吗?都是为了自己在乎的。你为了食为天和阿青,我为了你,有何不同?”
画儿心仿佛被柔柔地撞了一下,她的灵魂是个成年人,自是听得懂骆颜尘话里的话,有一股被呵护的感觉。只是面对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她只能装作听不懂,笑了笑:“帮我试试烫不烫吗?怕我烫到没法跟灵枢交待啊!放心,我不会烫到的!”说着便拿过勺子,又舀了一颗龙荔吹了吹塞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