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画儿是有记忆的,轻轻从厨房的窗口朝里边瞥了一眼,有点惊讶,这厨房绝对是被人使用过的。灶上常用的油盐酱醋是样样齐全,看来这里是有人住的啊!
画儿顿时心里紧张了,别给屋主抓个正着哈。她没有过多的去关注厨房,便从后院走到前屋。顿时大吃一惊,这里的一切她实在是太熟悉了,跟她记忆中一模一样,仿佛那桌上的茶壶都是从前那只。怎么会这样?这里倒底有没有人住啊?
若是有人住为何这屋子里的一桌一椅都不曾换过,甚至是都没有重新摆放过?从前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画儿没有过多在客厅里停留,便穿过偏厅,朝爹娘的卧室跑过去。
眼前的一切,不禁让画儿红了眼眶。娘的画像依旧挂在墙上,还是那么清晰干净。梳妆台上还放着娘曾经用过的东西,整个屋子不染纤尘,仿佛刚刚被打扫过。
画儿完全不相信眼前的一切:“怎么会这样?是爹还没有死吗?爹是你吗?是你一直都在这里吗?”整个屋子静悄悄的,没有给她一丝回应。这不可能,不可能啊!她明明亲眼见到爹入敛,亲眼看到他下葬的,就葬在娘旁边。
可是眼前的这一切怎么解释,为什么他们从前的屋子还是原来的模样?这里若是有人住,为何不见踪影?若是无人住,为何会这般干净似刚打扫过?倒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画儿迫不及待的扫视着四周,倒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做?画儿在她熟悉的屋子里四处穿梭着,她一定会找到答案的。推开从前她住的房间,灰尘从门缝中掉落,画儿本能的扇了扇,放眼望去,所有摆设都和从前一模一样,就连床上那未叠的两件衣裳都还静静的躺在床上,只是落了一层灰尘。看来她的房间没有人来过。
转身离开,朝爹娘的书房前去。想要找到娘为什么一定要以厨进京入宫,或许那里能找到答案。还未走近书房,便见书房的门开着,甚是整洁,忙快步跑过去。迎面撞到一堵肉墙,被反弹着退了两步。
画儿一惊忙抬起头,一位穿着蓝布衫的男子背身而立,顿时画儿的心都跳到嘴里来了,忙低下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我只是来我从前的家里看看,我想我爹和我娘了,你千万别抓我。对不起,对不起……”
那蓝衣布衫的男子感觉身后猛地被撞了一下,本能地转身,看着面前低着头不停道歉的小丫头,不禁微微蹙眉。哪里来的小丫头跑到这里来了?忽然听到,她说这里是她从前的家?想她爹娘了?心里忽然微微一颤,缓缓开口:“你叫什么名字?抬起头来?”
画儿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忙停了道歉声,怯怯地抬起头,当目光落到那人脸上时顿时一惊:“舅舅?”
蓝衣布衫的男子顿时一愣:“画儿?”终究她还是回到这里了。
画儿顿时满脑子的浆糊,舅舅怎么在她从前的家里?既然他一直都在永乐镇为什么从来都不去稻香村看她和恒儿?他们家的宅子不是卖给了黎昕吗?为什么舅舅会住在这里?
此时二人面对面站着,陷入一片沉默。忽然一个老者手里拿着一叠纸走进来:“爷,纸墨买……”老者忽然发现此时屋子里多了一个人,便立刻住了口,一脸疑惑,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小孩儿。
画儿朝老者看过去,又一脸的疑惑:“外公?”画儿整个人都混乱了,为什么外公会叫舅舅爷?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者一脸窘迫:“画,画儿小姐。”
画儿朝那蓝衣布衫的男子看过去:“舅舅,这、这倒底怎么回事儿啊?外公怎、怎么会叫你爷,你、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蓝衣布衫的男子淡淡的回了一句:“我不是你舅舅,当日照顾你和恒儿是忠人之事。”
画儿突然觉得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怎么会是这样?画儿完全不能够接受。她一直以为舅舅只是有逼不得已的理由,所以三年多不曾来看过他们姐弟。她是可以理解的,只是为什么所谓的外公和舅舅都是假的?
蓝衣布衫的男子朝书架走过去,从一个盒子里拿出一份房契和地契:“这些是你爹娘留给你和恒儿的。现在交还给你。”说完便转身就走,那老者放下纸墨忙跟着他的身后。
画儿整个人都懵了,看着那蓝色的背影,瞬间回过神追过去,拉着他的衣服:“舅舅,你别走。”
“画儿,你能独挡一面撑起食为天,我自也放心把这里交给你。”
画儿摇了摇头:“你不能就这么走,你还没有告诉我这一切倒底是怎么一回事。”
“以后你会知道的。”清冷的声音不带半分温度。
画儿没有松手就一直拉着他的衣服:“既然我以后会知道,为什么你现在不告诉我?只是迟早而已。”
男子幽幽转身:“你还小有些事情知道了对你没有好处,你现在该做的就是练好你的厨艺,把食为天经营好。当你到了该知道的年纪,我会回来告诉你一切。”
画儿不甘心,她只是一小孩子的身体而已,她的心理却早已成年,而且她有承担一切的心理承受能力:“你觉得我到了什么年纪,才适合知道。”
“成年的时候,那时候的你该比现在还要冷静、沉着。”
“你认为我现在不冷静吗?不沉着吗?不能够应对外面的一切吗?那食为天我是如何撑起来的?”画儿一脸的不服,要怎么样才算冷静、沉着?
男子伸手摸了摸画儿的头:“无论你现在做得多么好,你将来面对的将是比现在残酷十倍百倍的恶劣环境。你该历练得再成熟一些,心思更缜密一些。”
画儿面对这个男人的提醒与忠告,沉默了。许久抬起眸问:“那你可以告诉我,你是不是就是黎昕?”
男人愣了一会儿,最终回了一句:“是!”
画儿终还是松了手:“爹临走前把宅子卖给了你,又把我和恒儿托付给你照料。你是我爹最信任的人对不对?”
“是!也不是!”黎昕淡淡的回了一句。
画儿愣住了,他和爹娘倒底什么关系?若他不是爹最信任的人,为什么临走前要把她和恒儿还有宅子都托付给他?若是,他为何又不承认?出于好奇,她又问了一句:“难道只是因为我爹怕宅子给老楚家人侵占了,才卖给你的吗?”
黎昕清冷的脸此时忽然露出丝丝笑意,果然还是个天真可爱的孩子:“你若是这样想,那便是因为如此吧!”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带着老者一起从后门离开了。
画儿看着手里的地契和房契,不禁无奈的一笑:“这一切来得是不是太突然了。”她一回到她们从前的宅子,这从前的宅子就成了她的了?这三年多不见的舅舅外公,这一见便就成了陌生人了?
细细回忆他的话,娘非得进京入宫,定是有其它特别的原因,绝对不单单只是为了厨子最高的荣耀。好!她要努力去到娘曾经想去地方,等到那一天,她定能知道当中的原由。黎昕能这么洒脱的走掉,这宅子里定是找不到线索的。
画儿不动声色的收起了地契和房契。暗下决心,她一定要拿到济宁的厨王,这样才能有机会知道事情的真相。她脑子里忽然有了新的想法,回到了食为天,叫了罗忠祥一起去了吴老先生的财务处。
吴老先生正在算帐,见画儿和罗忠祥进来了,便忙停了手:“大小姐,这是有啥事儿吗?”
画儿笑眯眯的回了一句:“我看看帐上还有多少钱,我想成立个小厨房积金,专门给厨子研究新菜式用的。”
画儿觉得既然选择了做酒楼这行,就要考虑到它的长远发展。要做到隔个三五天便有新菜式上桌,这样才能保证食为天的客人对食为天总有新鲜感。而且,这样不断研发新菜式,取众家之长,她才有机会站在决赛场上。
吴老先生做帐房也有些年头了,还是头一次听说小厨房积金。不过这个想法是好的,毕竟做楼酒最大最重要的资本便是厨子。厨子不断进步,不断推出新的美食,这才能保证食为天的总有新鲜口味。
“大小姐,这想法好,我给看看帐面上还有多少钱。”吴老先生忙翻开帐册,用算盘拔拉了一会儿,“帐面上还有五百二十四两银子。”
画儿想了想这也不能拿多了,食为天还要运作,她和恒儿还要生活不是?便想了想:“这样吧!每个月从帐面上拿五十两银子当小厨房积金。这个钱就额外再记一笔帐。”
“好,但是这笔钱怎么用呢?是直接给厨子还是……”吴老先生有些不太懂这个。
画儿忙摇头:“这个钱就另外放在柜上,所有厨子想要研究新菜,都可以列出所需食材的单子及构想,找我申请。我这里通过了,厨子就将清单交给罗伯伯,罗伯伯拿着清单来吴老先生这里拿钱购买所需食材。再交给厨子就行了。”
吴老先生顿时笑起来:“哦!我还以为要另外再盖个小厨房。”
画儿笑:“食为天那厨房还不够大,还不够他们使的啊?”说笑归说笑,画儿接着解释,“然后要设个奖励制度,若是研究出来的新菜式受欢迎,一道菜奖励一两银子。当然若是研究出来的菜不被大众接受,罚其一个月不许使用小厨房积金。”之所以这么规定自是为了做到有奖有罚,为了不打消积极性所以这罚就显得格外轻。
罗忠祥忙点头赞成:“大小姐,这个想法不错。但是你要知道现在他们的月钱基本就是三四两的样子,这么重的奖励就怕他们以后只注重研究新菜式,不用心完成本职的工作。”
“当然这个也必需规定啊!只能在非工作时间内研究,像我们酒楼辰时开门,早餐类的工作时间是辰时至正巳时。快餐类和二楼都是正巳时到正未时。晚餐是正申时至正戌时。除了这正常工作的时间,其它时间都可以利用起来。若发现在工作时间内研究新菜式的,一次扣月钱二钱,另两个月不许使用小厨房积金。”画儿对这个罚得就比较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