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姚氏躲在旁屋听着外头动静,她真真是没有想到这族里的几位大爷都拿她楚画儿没办法。这么说她,她都能给反驳回去。这楚画儿咋就这么牙尖嘴利的。这她算计了这么久,这又说服了楚弘忠,楚弘忠又说服了爹和娘。好不容易族里愿意出面,咋就全白废呢?
族长朝楚老爷子看了看,这楚老爷子也是心有不甘。从去了画儿酒楼的开业礼开始,他就想这事儿,筹谋了这么久,就这个结果,他实在是不甘心:“画儿,你这是把爷和你奶推到人前,让人给用唾沫淹死啊!你咋就不为我们两个老的想想呢?你这让我们两老的咋做人啊!”
“爷,这我自主门户也半年了,您俩老不还好好的吗?有谁上过楚家吐您和奶唾沫了吗?这我过年各家各户去拜年,我可没有听谁说爷和奶一个不字的,都说您二老有福气呢?”画儿似笑非笑的看着楚老爷子。她其实一早就知道这楚老爷子是这楚家心思最深,最伪善的,这今儿全爆露出来了。
楚老爷子顿时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眼泪差不多都掉下来了:“你小孩儿家家的知道他们说的福气是啥意思?那是在骂我和你奶不管你们,光只知道享清福。”
画儿一脸疑惑:“是这意思吗?若是这意思,您该回人家一句,儿孙自有儿孙福,儿孙不在我的照料下过得比在我照料下还舒坦,我为啥顾着自己的颜面,不让他们去过好日子?那些只要面子,阻儿孙过好日子的人才是该被唾沫腥子淹死。”
这一句话可真真是太严重了,这反将楚老爷子一军,可把族里几位大爷惊呆了。这楚画儿才十来岁,他们这一群老头子若是跟她计较,会被人说道。这不计较,她这话说得也忒重了点儿。
楚老爷子伸出一只颤颤巍巍的手指着画儿:“你,你,你这是在骂我和你奶啊!你这是富贵了,啥人都不放在眼里了。”
“爷,你这话可就太严重了,我眼里有谁没谁你自个儿心里有数。我一直都秉着谁对我好,我对人加倍好的原则做人做事儿。我眼里也就看得见好的事儿,好的人。那些肮脏龌蹉的,我除了丢过去一个鄙视的眼神,还真难再入我的眼。”画儿一脸冷峻,冷冷地扫了屋里人一眼。
这族里大爷们真真是坐不住了,这个小孩儿太犀利了。没有一句废话,句句占理,字字见血。他们处理族里的事儿,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强势的人,不卑不亢,不惊不惧,始终都非常有条理,思路非常清晰的在跟他们谈判,面前这个楚画儿真的过了年才十一岁吗?
楚老爷子忽然觉得一切都白废了,画儿死而复生后步步为营,一步步的算计着脱离楚家。以筹钱为由重回食为天,以小东家的名义接掌酒楼,借旧仆之势,把恒儿彻底带离楚家。然后毫无后顾之忧的独自回楚家,用一身伤痕让楚家家丑暴露于众人面前。众人舆论便成了她的保护伞,牵制着楚家的言行,这成了她拿到自掌门户最大的保障。
签订一纸文书,她和恒儿便获得了自由之身。恐遭舆论,以教恒儿读书为由,把继祖留在食为天。食为天重新开张,盛情邀请楚家所有人前去,回礼亦是丰厚,这一切实则为堵楚家及众人悠悠之口。这一步步做得滴水不露,她一个小丫头却有这般深沉的心思,叫他如何不悔?心如明镜,她把楚家上下各人的心思看得通通透透。
“好!好!楚画儿,好一句人若真心待我,我亦加倍真心待人!你所指的真心待人,真在何处?”楚老爷子一脸愤恼。
画儿笑:“爷,您没领过我的真心,为啥?您不问问自个儿?”画儿说完脸瞬间一沉,“族长大爷,恒儿过继的事儿,还有啥问题吗?”
族长大爷们是面面相觑,这叫他们如何说?他们提出来的异议,会否又被楚画儿无情的打回来?但是今儿不就是借着过继为由过来的吗?若是一句不说,这不是自食其言?
“最大的问题就是你爹就恒儿一个儿子,你这当家作主过继给了你四叔,你爹这房就后继无人。你爹娘虽过世得早,但终究不能无后不是?”族长大爷的此时的语气少了刚来时那份高傲。
“族长大爷,我爷是不是没告诉您恒儿是肩挑两房的?虽说这楚家没这先例,但终究是有这个说法的。”画儿不愠不怒,一脸淡然。
族长当着这么众些族管在,他也不能失了威信,任由一个小丫头说了算吧!便回了一句:“别的家族有没有这说法,我管不着,我只管这楚家一族的。这楚家一族没这先例,也不能在恒儿面前开这先例。恒儿要么过继给你四叔,要么就留在三房,没有肩挑两房这一说法。”
画儿朝坐在远处的四叔看了一眼,四叔一脸失望,一边的四婶脸色瞬间也变了。她知道四叔四婶是舍不得恒儿的。便笑了一下:“族长大爷的意思就是在告诉画儿不许过继咯?这若是把恒儿过继了,我楚画儿便就是这不孝不悌的子孙咯!”
“你也是个聪明的,明白就好!”族长大爷这自从来到楚家终于有搬回一城的感觉。
画儿笑:“那行,族长大爷既然这么说了,就是不同意。我也给族长大爷一个面子,恒儿不过继了。”
众人一听画儿这话,有的喜,有的悲,最得意的莫过于姚氏了。她争不来恒儿和画儿的财产,那四房也别想落下。陈氏一听画儿这话,顿时眼泪就掉下来了。她是真真的舍不得恒儿那么乖巧懂事儿的孩子啊!
族长大爷听画儿这话,顿时那族长的架子又上身了:“那这事儿就这么结了。”
画儿一笑:“谁说结了?恒儿是不过继给四叔了,但若是恒儿拜四叔四婶为干爹干娘,那总不必经过族里吧!那也没什么后继无人之说了吧!”
画儿这一句话,又把在坐的所有人都惊呆了,这画儿怎么就又想到这一招了呢?陈氏和楚弘实一惊,心里顿时一喜,他们才不在意什么干爹还爹,只要恒儿叫他们爹娘,能常常回来挨着他们,他们就很高兴了。
族长里的几位大爷又被画儿惊得不知所措:“这,这,这本来就是你四叔,四婶,就是亲戚,结什么干亲啊!这于礼不合。”
“有啥于礼不合的?这结干亲的还少啊?有规定是亲戚就不许结干亲的?族里有这族规吗?我想想……哦,族里好像不管干亲的事儿!干亲也不入族谱,应该是不碍族里啥事儿!您几位大爷就要太过操劳了。”画儿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族里几位大爷顿时都无言以对,他们今天倒底是遇到了个什么样的小孩儿?族长便起身,一甩袖子对着楚老爷子说:“你们的家事儿,这从今往后别来劳烦族里。”说完便带着几位族里大爷走了。
楚老爷子忙跟在身后赔着小心:“几位大爷,对不住,对不住。这画儿是我教导无方,实在是刁钻得很,对不住,对不住……”
画儿便也缓缓的起身,朝几位大爷招了招手:“几位大爷慢走,这有空去镇上,我请几位大爷喝酒。”
楚老爷子送走族里几位大爷,一脸怒气冲冲的转身看着画儿:“你,你你真是个忤逆不孝的子孙。楚家出了你这么个不孝不悌的孙女,真是家门不幸。”
“爷,您老别生气啊!是家门不幸,还是家门之幸,您心里清楚。但是既然您把话说得这么绝,我也不腆着脸在这儿待着。您承认我是楚家的子孙,我就是。不承认,我还真不稀罕楚家这道门楣。”画儿说完便牵着恒儿走到楚弘实和陈氏面前:“恒儿,跪下,给你干爹干娘磕头敬茶。”
恒儿忙跪下,虽然他知道他过继给四叔四婶的事儿成不了,不过他还是可以以另一种名义去叫他们爹娘:“干爹、干娘受恒儿一拜。”
画儿便倒了两杯茶递给恒儿,恒儿接过茶递给楚弘实:“干爹。喝茶。”
楚弘实朝楚老爷子看了一眼,但是最终还是接过茶:“诶!乖!爹喝恒儿敬的茶。”
恒儿见楚弘实喝了,便又将另一杯茶递给陈氏:“干娘,喝茶。”
陈氏满心欢喜的接过茶杯,眼里都噙着泪:“诶!乖!娘喝恒儿敬的茶。”
这过继礼虽然免了,这拜干亲的礼也简化了多了。可这对于四房一家以及恒儿和画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都很开心,心里都是满满的幸福感。
经过这么一曲,画儿和老楚家算是彻底决裂了,连面子上的和谐都没必要去维持了。画儿晚上把那间属于她和恒儿的小屋退出来了,所有的东西全搬到了四房:“四婶,恒儿交给你了。我要回镇上收拾算计我们的人。”
翌日,画儿坐着临村老余的牛车回到了镇上。这画儿一回,食为天的伙计都挺好奇的,不是说今儿是恒儿过继给他四叔四婶的日子吗?怎么大小姐一个人回来了?那小东家呢?
画儿也没有多解释只是说了一句:“过继的事儿族里没同意,恒儿就以义子的身份跟着四叔四婶了。这恒儿想多挨着他们住住,我就一个人回来了。对了,昨个晚上生意怎么样?”
吴老先生忙接口:“生意还不错,尽挣了近六十多两。”
画儿顿时一笑:“那可以啊!这火锅生意做到正月底,二月开始回归到从前的经营模式。”
“为什么啊?这生意这么好?”众人不解。
“火锅每年只做正月和腊月的生意。其它的时候还是按照常规模式来,过了正月廿十五就写个水牌公告一下。二月初一开始,火锅撤市,快餐和药膳重新上市。”画儿吩咐完便把程永和叫到了办公室。
画儿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让程永和坐在她有对面:“程哥,这里也没有旁人。我问你一件事儿,你要如实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