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申年,风云骤变,列强不断蚕食着中国的土地,此时慈禧太后的心思放在了什么地方?作为朝廷核心的权力中枢机构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被慈禧太后全部重新洗牌?昔日的战友恭亲王奕与慈禧太后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权力纠葛?
吴可读,字柳堂,汉族,甘肃兰州人。史书记载其性颖悟,善诗文,以筹建甘肃贡院、尸谏慈禧太后名震朝野。吴可读任御史时,曾多次上疏言事,直声震动朝野。其中的两疏最为有名,一则,当时诸王大臣对于外国使节觐见清帝的跪拜礼问题争论不休,吴可读上疏认为各国使节觐见时不必强令行跪拜礼,以示宽大,认为不必为了细枝末节而损害国家利益;二则,如前章所述,同治死后无嗣,慈禧为达到其再次“垂帘听政”,维护专权的目的,违背祖制,立载湉为帝。对此,吴可读谏诤,继以自缢,但是他的尸谏却并没有阻挡慈禧的垂帘听政,但是这种文臣的风骨却开创了晚清京官不避权贵,直言敢谏的清流风气。
其实早在吴可读“非议”之前,内阁学士广安就在光绪帝登基不久就倡言慈禧“不立孙而立子,此后必有变局”,而且还强烈谴责李鸿藻、李鸿章等人“携重兵以威朝廷,令皇族不敢发难”,“负故君以媚牝朝”。不仅如此,广安还上奏慈禧要求当众“颁立铁券”,以免重蹈宋太祖尊母后杜太后之命,传弟不传子,结果宋太宗却因赵普之言传子不传侄的覆辙。慈禧本来在这个问题上就心里有鬼,害怕有人议论,而且这些建议对于慈禧太后来说纯粹是多此一举,因为只要她或者,谁当皇帝她说的算,何必立“铁券”,假如自己归天,正如路易十五所说:“我死后,哪管它洪水滔天!”因此慈禧看完上疏后,勃然大怒,但鉴于国丧期间,因此通过内阁传旨申饬:“前降旨俟嗣皇帝生有皇子,即承继大行皇帝为嗣,并经明白宣示,中外皆知。兹据内阁侍读学士广安奏请饬廷臣会议,颁立铁券等语,冒昧渎陈,殊堪诧异,着传旨申饬。”
慈禧自认为如此申饬,就无人敢再议此事,谁料想,吴可读接过广安的使命,做出了更加激烈、更能载入史册的行为。光绪五年(1879),大家对登基五载的光绪帝“继统”的正当性早已忘记,而吴可读却考虑到广安用正常的上疏方式已经不能达到目的,正在挑选了一个有利的时机,实行了自己更加激进的计划。
是年年初,同治帝的梓宫奉安惠陵,吴可读自愿随同恭送前往蓟州,奉安工作结束后,官员返回京师,光绪五年闰三月初五(1879年4月25日),众人在蓟州马伸桥三义庙停留过夜,吴可读写好请吏部堂官代奏的奏疏后,从容自尽,并留下一首绝命诗:“回头六十八年中,往事空谈爱与忠。抔土已成黄帝鼎,前星预祝紫微宫。相逢老辈寥寥甚,到处先生好好同。欲识孤臣恋恩所,惠陵风雨蓟门东。”
由于吴可读的悲壮“尸谏”举动使得举国震惊,因此作为一个善于妥协与玩弄手腕的女人,慈禧处理此事的方式显得十分“大度”。慈禧首先传谕表示,吴可读的奏疏没有新意,和自己的降旨毫无区别,并且当即在吴可读“尸谏”的奏疏上写上了“以死建言,孤忠可悯”八个大字。然后慈禧开始暗示朝廷大臣为自己做合法性辩解,放弃简单的压制反对声音,而是假装借众人之口来堵住“悠悠之口”,诸王大臣心领神会,纷纷上疏发表见解,所有上疏的内容大同小异,基本就是认为吴可读没有领悟慈禧懿旨的深意,“尸谏”破坏祖宗家法,总之就是对于慈禧一片褒扬之声,对于吴可读则一片训斥,舆论被慈禧控制得一边倒,这也更加验证了权力就是舆论这一句俗语,同时这些大臣的奏折也成为今后慈禧为光绪帝选择继承人奠定了可靠的舆论基础。
吴可读“尸谏”发展到这一步,完全被慈禧太后控制住,经过前面的一系列铺垫工作,慈禧迅速对此事做最后的定性,告谕百官,大致意思就是:吴可读所奏请之事与大清家法不合,两宫太后之前与诸王大臣做出的决定是英明无比的,但是考虑到吴可读以死建言,孤忠可悯,将七品官吴可读按照五品官例议恤,并且按照其遗言,葬之于蓟州。与吴可读同年进士的黄姓太史的一副挽联令人广为传诵:“天意悯孤忠,三月长安忽飞雪;臣心完夙愿,五更萧寺尚吟诗。”但是,吴可读的宿怨真的了解了吗?整个吴可读的“尸谏”到此为止遗憾谢幕了,最终获得胜利的仍然是慈禧太后,但是历史的进程也让这个事件与接下来的清流兴起与甲申朝变的发生有着密切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