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林弋起了个大早,他拿出昨夜神秘人给的药丸,看着这红色药丸突又想起记起对方那阴柔的声音,心想如此不明不白就吃了对方的药万一中毒咋办,而昨日那红色瞳仁的自己让他更是心有余悸?遂找来一根银针试了每一粒药丸却发现并没有毒,思来想去终是下了决定,一张口,吞下一粒。
那药丸却是入口即化,味道微微泛苦,顺着喉头迅速的流入体内。片刻之后,林弋只感觉一股燥热之气自肚子里升起,迅速向全身漫延,直入四肢百骸。
林弋被这燥热之气搞得全身难受,脸色被灼得通红,他慌忙脱了衣衫却是依旧毫无用处,突然想起昨夜神秘人所授的功法口诀,遂运气流转起来,如此运行一周,那燥热之气果然从全身收拢合聚在一起,他再催动自己原有的内劲,两股内劲在体内犹如追云逐日般盘旋扰动,渐渐归于一股内劲,之后缓缓被纳入丹田气海。
此刻,丹田之内内劲较之昨夜又似乎加强了一倍,林弋突又换了心法,催出家传两仪定气术的法门,只觉蓬勃而出的内劲瞬间贯穿全身经脉,他怒吼一声,双掌迅速聚起两面气盾,相较昨日聚出的气盾厚了一倍不止。
林弋缓缓散去内劲,只觉神清气爽,他肯定自己已经突破了四重两仪定气术,真是大喜过望,心想按照这速度,下月武试大会,他定能取得成功,却是自己呵呵笑了起来,但他却丝毫未觉察自己的眼中又有淡淡的红光泛起,转瞬间又悄然的消失不见。
这时,忽然听到有人敲门,林弋去开门,见一个小丫鬟站在门口,对着林弋毕恭毕敬的行礼,道:“弋少爷,二奶奶叫你去她那儿吃早饭。”
万军侯林焕刚满十八岁便娶了沧浪帝国步军将军曲靖辰的次女曲禅歆为妻,后来家族变故,他得以继承爵之位,过得几年后又纳了一房小妾,也就是这二奶奶了。
二奶奶名唤茹烟,本是城中花街的一位艺妓,颜色动人更弹得一手好琴,当年也算是沧浪城中远近闻名的花魁。林焕本不算什么风流之人,但却硬是不顾正妻曲禅歆的反对,为茹烟赎身,纳之为妾。
自被林焕纳为小妾后,茹烟便是长年深居简出于侯府之中,林焕对其也甚是宠爱,但是数年来却未能生得一子半女。
二奶奶住在侯府的东院内。这里可以算是侯府的一个清净地了,二奶奶也就有两三个仆人,这比起大奶奶曲禅歆的排场那客真是差太远了。
林弋由那小丫鬟引路,拐入东院的门庭,他心里略有奇怪,平日里和这二奶奶本没多大交集,如果记得不错的话,自叔父林焕纳她为妾至今已有三年之久,他见这二奶奶的面不过寥寥几次罢了,今天早晨对方却来唤他吃早饭,但碍于二奶奶毕竟也算是他的长辈,也就硬着头皮来了。
入得门庭,往里走便是东院主厅前的花园。林弋看见秦无忌正站在花园前的假山旁,他这才明白,原来不是二奶奶唤他,而是叔父林焕。
秦无忌向林弋行了一礼,黝黑的面庞挂着一丝微笑,道:“弋少爷,侯爷和二奶奶在凉亭里等您。”
林弋对他一颔首,道:“多谢秦师傅。”便转身绕过假山,见林焕正与二奶奶茹烟正在凉亭里品茶闲聊,他急忙走了上去,向二人行了礼,道:“侄儿给叔父请安,给婶姨请安。”
林焕呵呵笑着,道:“弋儿过来吃点东西吧。”他指了指旁边的石凳,示意林弋坐到他旁边。
林弋过去坐了下来,只见石桌上有几碟点心。茹烟夹了一块桂花糕笑盈盈的递给林弋,道:“弋少爷,吃点心吧。”
林弋接过桂花糕,道:“多谢婶姨。”
林焕品着茶,道:“弋儿,下个月你要参加武试大会,这段时间可要多多准备。咱们林家家传的两仪定气术,你有什么不懂的么可以问我。”
林弋正待回话,却听一个尖利的声音传来:“齐儿伤得这么重,你却在这里指点别人武功。”曲禅歆怨毒的眼神从假山后出现,此刻她真是无名火起三千丈,昨夜丈夫去了狐狸精那儿过夜,今早上还拉着打伤自己亲生儿子的凶手吃早饭。
林焕脸色沉了下来,默不作声。茹烟却是笑盈盈的站了起来,对曲禅歆行了一礼,恭敬的说道:“姐姐来得正好,一起吃点点心吧。”
“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曲禅歆感觉茹烟是故意挖苦她,对方那笑盈盈的表情在她看来就是赤裸裸的示威。
“林弋给婶婶请安。”林弋也站起来,忐忑的给曲禅歆行礼。
“我可受不起你这的请安,林家大少爷。”曲禅歆愤愤的说着。
林焕的脸色完全黯了下来,他突然叫道:“秦无忌,死哪里去了?”
“侯爷,有何吩咐?”秦无忌自假山后闪出,半跪在地上。
“出府。”林焕说完,大踏步头也不回的出了东院。
看着愤怒的曲禅歆,林弋觉得,自己和婶婶的仇怨又深了,似乎永远也解不开了,他默默的叹了一口长气。
沧浪城南,沿着玉树河溯流而上,一路地形起伏渐渐变大,约莫行出十里开外便是一座莽莽山岭横贯于前,河水自山间峡谷流出,峡谷之上山林层层叠叠,此山名唤铜灵山,昔年曾经在山中探得铜矿,现在矿脉已经枯竭,便甚少有人来到山中。
沿着河流继续前行进入峡谷,在拐过两个垭口之后,一座不大不小的码头便出现在眼前,码头旁是曾经的矿场,现在早已废弃,然而此刻本应该平静的废矿场却不时传出打斗声音。
忽然间,一黑一白两道身影自码头边一座木楼后闪出,二人你来我往,转瞬之间已经连拆十几招。那白衣人一路疾攻,每一招都如同奔流而出的江河,招式气势磅礴勇武非凡。
而那黑衣人身形甚是飘逸灵巧,看似波澜不惊,实则将白衣人的每一招都尽数化去,让对方一波一波的攻势越来越后继乏力。待到白衣人略显疲态,黑衣人突然发力,一招如破空的闪电般功向白衣人的前胸。白衣人来不及回手,只得看着对方单掌直入将他自半空中拍落在地。
这白衣人不是别人,正是林弋,而那黑衣人戴着一顶大斗笠,正是那夜传功给林弋的神秘人。
原来自林焕钦点林弋代表万军侯府参加武试大会之后,林弋每日都隐在家中苦练。期间慕清漓也曾来寻过林弋几次,但得知他正为了武试大会苦修的情况,担心自己耽误了林弋武试的成绩,便不再来打扰他。
三日之前,林弋在得到神秘人功法以及药丸相助的情况下,终于顺利突破两仪定气术八重劲,正当他自鸣得意之时,神秘人又突然出现,要求他来这铜灵山的废矿场闭关修炼。
林弋想想武试大会之期已仅有十日便要开始,若能得对方指点将修为再提升一个档次,达到元灵的境界,那真是最好不过了,于是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向罗叔撒了个谎说自己要出去散心以便调节比武前的心态之后,便风风火火的来到这废弃矿场。
这三日来,神秘人传授了林弋一套外功武学,却没有告诉他这是什么武功。经过林弋的苦练,加上自己日渐雄浑的灵气,却也大致练成了。
方才,神秘人要求与林弋拆招,武功初成的林弋便借着一股冲劲与黑衣人相斗,他本以为自己如今实力渐强,但不想不过十数招,他便败下阵来,自己看似一路猛攻,但实际上占不到半点便宜。
被从半空打了下来,林弋堪堪站了起来,要不是对方方才留了力,他估计非得断几根骨头。神秘人默默的站在木楼的屋檐下,斗笠下的眼神好似在鄙夷林弋,又好似在鼓励。
“不错,在我手下能走上十招。”神秘人的鼓励听上去有点嘲笑的意味。
“你这算什么鼓励?”林弋也听出来对方语调里的意思。
神秘人呵呵的笑了起来,这笑中仿佛有一点凄楚的意思,但这却没被林弋听出来,他抬头看了看迷蒙的天空,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三日已到,你今天就下山去吧。”神秘人道。
林弋点了点头,他突然想到这几日来,无论如何询问对方的身份,都没有得到答案,便又问道:“我还是想问问,你是何人,为何要教我武功?”
神秘人背过身,负手而立,缓缓道:“有朝一日,你自然会知道我是谁。”他说着扭过头盯着林弋,眼神中透出一股冷利的期许。
林弋无奈的摇摇头,道:“多谢。”然后便转身拿起放在一边的包袱,沿着来时的山道离开。
待得林弋已经走远,神秘人缓缓解下斗笠和面上的黑巾,露出一张柔美的面庞。
“弋少爷,请你一定要尽快强大起来啊。”山风吹散了她的长发,青丝飘飘仿若天际的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