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杨村,这个在华夏国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小山村,坐落在川省B市的茫茫大山中,交通极不便利,出山进山都是一件非常恼火的事情,从省道下车后,坐3个多小时的微型车,再转乘2个多小时的拖拉机,还要步行好几个小时才到目的地。
以前曾经有一条好点的公路,但随着这里的树木被伐光后,再无人过问,时间一长,就不能算是路了,到处坑坑洼洼,天晴好几天还好些,一到下雨天,那就走路都成问题,到处是水坑,泥坑..别说行车,就是体力稍差之人,走一两里都成问题。由于年久失修,原来运木材的路已经没有了,两边山上的泥土随着雨水流下来,早就把原来的山路覆盖了。
再往前走五六里路,便看见有些低矮茅屋,茅屋顶上的炊烟袅袅,还能听见稀稀疏疏的读书的声音,你仔细看,这个村子坐落在群山环绕之中,但是却没有陶渊明的阡陌相通,鸡犬相闻的美丽景象。走进村子,你抬头看天,你会倒吸一口冷气,四面山上的树被砍光了,露出黑灰色、黄色、白色的泥土,无数的巨石盘踞在山腰,山顶。就像无数的怪兽露出狰狞的獠牙。山上到处是被雨水冲刷出来的大沟小沟。据村民讲,自从山上是树被伐光后,树再也中不上,来年不是被水冲走,就是被旱死。
山下倒是有很多旱地,都种着玉米,玉米开始挂红帽,每间茅屋的四周都用篱笆围着很大一块菜地,地里种着各种蔬菜,在靠近山脚下,种着许多果树。桃子,梨树,樱桃等水果树,如果不看山上,单看山脚下的白杨村,倒是个不错的地方。
学校是早些年伐木工的工棚,但是好多地方都摇摇欲坠,放在城市里,这样环境哪敢让学生进来读书,恐怕早就报经领导,一次又一次的催修新学校。出了安全事故谁也负不起那个责任。
白杨村有一百多户人家,学校里有三十多个孩子,小学都在那个工棚里面,一到六年级就一间大教室,两个老师,一个老师是本村的杨铁蛋,是早些年的初中毕业生;一位是前几年来到这里的一位四十多岁的妇女杨雪,普通话说的那是一个标准。杨铁蛋负责上全部年级的数学,杨雪负责全部年级的语文。这位杨老师带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这个孩子就总是坐在一年级孩子的位置上没换过,当年杨雪来白杨村的时候,乡亲们都很同情这对母子。杨雪那是很有贵妇人的气质,行事、说话换做农村人来说,是很有女王的范儿,唯一令乡亲们感到遗憾的是哪个傻儿子,十多岁了还不会说话,只会依依哦哦的。
但这并不影响杨雪爱自己的孩子,无论到哪里,无论干什么,都把这个儿子带在身边。
杨雪记得,来这里已经六年了,马瑞个子已经是一个大小伙了,看着儿子俊朗的外表,她心里深深叹了口气,如果儿子是以正常的人,现在恐怕是马家指定的接班人了吧,亦不知道会迷住了多少花儿一样的姑娘了。
马瑞一般都是坐着静悄悄的一个人,不言不语,只是看见妈妈是就会咧嘴傻笑一下。
“姐,放学了,去我家吃饭,我爸妈特别交代的,你不去我爸妈不饶我。”杨铁蛋临近放学时,悄悄的对杨雪说。自从和这对可怜的母子一起工作后,一直这样叫杨雪。这个敦敦实实的十八岁少年三年前初中毕业后,就和这位姐姐一起来这里代课,工资由镇上补贴一部分,村子里外出务工的青壮年补贴一部分,倒是可以勉强糊口。
六年的农村生活,杨雪也褪尽芳华,在这里融入山村的生活,她轻轻的点点头:“谢谢杨叔,谢谢铁蛋兄弟。”
“姐,你老是这么客气干嘛啊?我们是一家人啊!”
“嗯嗯,一家人,一见人,不客气,走吧,去吃饭。”杨雪借机转身,轻轻擦了下眼睛。
铁蛋轻轻叹了口气,把这位姐姐的一切看在眼里,但什么都没有问,没有说。但他知道,这位姐姐有难言的隐衷。
这时,天空乌云开始翻滚,从四面八方开聚拢,天气有点沉闷,但这一切在每一年这几天都属于正常,但这里的人们哪里知道,一个百年难遇的灾难就要降临在这个村庄。
和往常一样,吃完晚饭,杨雪带着马瑞回到乡亲们帮忙搭建的茅草屋,刚进家门,一道霹雳在天上响起,不大一会,豆大的雨点开始降下来,紧接着,便是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屋子里的杨雪开始不安,往常都是10多分钟就停了,这10多分钟了,还不减小,屋外地上能明显听见小河涨水的声音,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哗啦啦”山上有石块开始松动..
杨雪一激灵,马上对儿子说:“瑞瑞,你在家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不管儿子能否听懂,她一转身冲进雨幕之中。
杨雪一直是稳重的人,她站在黑暗的大雨中大声的呼叫所有相亲马上转移,幸好乡亲们都比较信任她,马上走出家门,开始往安全的地方转移。
铁蛋一直对这位姐姐敬爱有加,他爸父母都交给几个比较强壮的叔叔后,便向杨姐家跑去,刚跑到杨姐家门前,就听见一阵惊天动地的声响,大地都在颤抖,借着闪电的光线,看见杨姐家屋后的山体开始往下陷,一块车轮大的石块从山上疯狂的先滚下来,狠狠的砸在杨雪的茅屋上,茅屋的横梁飞起一两仗高,然后重重的砸在杨姐的身上,然后杨姐软软的倒了下去。
铁蛋毫不犹豫的飞奔向杨姐,一把抓起杨雪,背在背上,然后甩开步子飞奔,几块石头擦着两人的身边“嗖嗖”的飞过,身后,山体开始塌陷,山上的石头,泥土,在雨水的冲刷下开始饱和,也象千万匹脱缰的野马飞奔而下,声震天地,大地为之颤抖。
铁蛋拼命的跑啊跑啊,鞋子不知道飞哪里去了,双脚早已鲜血淋淋,血肉糊糊,但是,求生欲望支撑着他,快跑,快跑,不然就会被淹没在地底下了。
当他看见父母是,正在和村里的老人在清点人数,铁蛋再也支撑不住了,和杨雪一起倒在了泥泞的草地上。
当天亮的时候,武警,公安,领导,医生接到白杨村灾情赶到现场的时候,人们都被大自然余威惊得目瞪口呆,原来的白杨村不见了,那个原来的平坝被四面的泥石流填起几十米高,完全成了一个沼泽,假如有生命埋藏在下面,是绝对不可能有生还的可能。单那些泥石流,就算有100台挖机,100台铲车,就算连续工作3个月,恐怕也不可能运走。更何况这里交通基本陷入瘫痪,大型机械根本不可能运进来。
经过盘点,全村就马瑞没有跑出来,大大小小的领导总算松了口气,当接到报警时,这些当官的都一个念头:“完了,乌纱帽保不住了。”现在,这么大的灾难,只有一个傻子没跑出来,不但乌纱帽保住了,再从报告上做点文章,是要立大功啊!!!!
当杨雪从昏迷中醒来,没顾上自己的伤,到处找马瑞,当得知孩子被埋在泥石流中时,就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瑞儿,我的瑞儿..”
就在此陷入昏迷中,并且开始发高烧。昏迷中还在不停的念叨:“瑞儿,快跑;瑞儿快跑,泥石流来了..”旁边的医生眼睛湿润了。
铁蛋的老爸杨大爷对旁边的医务人员说:“杨老师为了救大家,没顾得上自己的孩子,叫完大家赶紧逃命,自己才回去救孩子,结果自己受伤昏倒了,幸好铁蛋去把他救出来,两人都差点..”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为这个伟大的妈妈感到骄傲,但是大家的心像被针扎般疼。
但是,大家都知道,那些泥石流来的太快,神仙看了也只能是干瞪眼啊。杨老师,希望你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