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无声,岁月静好。
这样的天气,最适合约上三、两好友踏雪寻梅,或是围炉夜话。林岳没有好心情,做为一名重生者,他很清楚历史的走向,如何代入进这段历史,如何提前布局,对他来说很重要。
现在是民国六年,段琪瑞所领导的中央政府,实际上已经屡行不了大总统的职责,各省纷纷脱离中央宣布独立,各自为政,中央政府名存实亡,华国四分五裂。
日俄英法美等列强国家对华夏更是虎视耽耽,恨不得像疯狗一样冲上来咬上一块大肥肉,百姓如临深渊,生存越发艰难,大小军阀却在各自为战。哪管国破山河碎和百姓的死活。整个华夏烽烟四起,血流成河,尸骨如山。自己所处在的陕西境內,也是群雄并起。
这一年,陕西督军陈树藩通电全国称:国会专制,中央自绝于行省,非行省绝于中央,宣布陕西将与皖,鲁,豫采取同一行动,与中央脱离关系。这一年,张勋复辟。孙中山在广州组织军政府,宣布护法,陕西革命党人焦子静被孙任命护法军陕西招讨使。
也是这一年,耿直为陕西靖国军招讨使。最后,陈树藩、焦子静、耿直在陕西斗法,杀得浓烟滚滚,尸山骨海,千里渺无人烟。
千村万落生荆杞。纵有健妇把锄犁,禾生陇亩无东西。被驱不异犬与鸡。长者虽有问,役夫敢申恨?且如今年冬,未休关西卒。县官急索租,租税从何出?信知生男恶,反是生女好。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听着就让人心酸。
曹彪见少爷背着双手在长街上缓缓而行,知道少爷在想心事,不敢去打搅他,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本该是雪中围炉沏茶待朋至,消雪煮酒论英雄。本该是偎火闲散听雪落,围炉执樽絮江湖。本该暖酒半盏人不醉,耳热酒酣顔春风。
这样的雪天,不谈经不论道,咬文嚼字凡夫子。抚琴雅余兴,弹筝怡深情。诗书重读伴雪中,疏怀淡淡平常心。先生想让我做这样的酸儒,可这是乱世我做不到啊,洁白的雪,沉沉的历史,我该何去何从?”
曹彪听不懂少爷在说什么,只是觉得好听。跟在少爷身后,好象也沾了少爷的文采,变成了读书人,便学着少爷模样,背着双手,摇头晃脑地装着在欣赏少爷的文采。
长长的街道,像一条小巷,要是下雨,就是雨巷,要是下雪,那就是雪巷。现在是下雪,那就是雪巷了。
在街道的尽头,缓缓地走来一位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雪巷,一个丁香一样结着愁怨的姑娘。
她是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愁,在雪中中哀怨,哀怨又彷徨:她彷徨在这寂寥的雪巷,撑着油纸伞像我一样,像我一样地默默彳亍(chì|chù)着,冷漠、凄清,又惆怅。她默默地走近,走近,又投出太息一般的眼光,像梦一般的,像梦一般地凄婉迷茫。像梦中飘过一枝丁香的这个女郎。
好吧,这个女郎,林岳认识,只不过,这个女郎可没有冷漠、凄清,又惆怅的眼神。可没有愁怨凄婉迷茫的无助。她的眼神灿如星辰,未语先笑,好看的绣眉弯成月芽儿。她呆呆地看着林岳,似乎有点犯迷糊,他就是自己来寻的林岳吗?
林岳充满喜悦大声叫道:“唐馨,我怎么会在这里碰到你,你太让我意外了,太让我魂不守摄了,太让我感动了,亲我一下吧,我怕这是一场梦幻。”
看到唐馨,林岳心情是很复杂的,他分不清自己和唐馨是什么关系,既象姐弟,又象是小情人。唐馨在年龄上比他大七、八岁,可是架不住林岳身子里住了一个大叔的灵魂呀,在他眼里,唐馨就是一个小姑娘。
小时候,林岳和唐馨都住洄龙山十二坞。林岳在三岁时自己可以出去玩的时候,他就不跟小屁孩在一起糊泥巴,玩木枪,太幼稚了,再说吧,跟他们就玩不到一块,尿不到一壶,更别说什么共同语言。他倒是可以光屁股能跟大人玩到一块,打打小牌,搓搓麻将,喝喝小酒,可人家会搭理你?就是答理,也准把你当怪物研究。到是能忽悠的主儿,可没搭上两句,大人就说:“去去去,小屁孩,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一边玩去。”
大人不愿搭理他,那是人家感到跌份,要是混在小屁孩中,那就是脑子进了水。林岳只好就折中一下,和那些半大的孩子混在一块。所以,在村里,经常看到一个三、四岁的小屁孩,屁颠屁颠地跟在那些十来岁的毛孩子身边,上山掏鸟,下水摸鱼。还别说,那些半大孩子还特喜欢和他凑在一起,只要去玩,都会叫上他。然后背着他到处鬼混,这也是有原因,小屁孩林岳鬼点子层出不穷,还不带重复,让那些毛孩子耍上半天。
唐馨也是在他三岁时认识的。那时,别看他是三岁的身子,可有二三十岁大叔的灵魂啊,又来自后世,哄女孩子那就是长项,不时撤撤娇,满嘴甜言蜜语就跟背书一样张嘴就是,哄女孩子开心,那就跟玩儿似的。
用后世话说,懂得撤娇,懂得卖萌,又加上有些小可爱,有些小算计,还别说,很快地俘掠了一批无知少女纯洁的心灵,特别是唐謦,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当然,那种喜欢不是男/欢/女/爱的那种,纯粹地就是喜欢孩子的那种喜欢。
当然,也不排除唐馨把他当一个好玩的大布娃娃。估计后者可能性非常大,你想啊,那个年代,物质非常溃乏,能吃饱就不错了。女孩子想要拥有一个大布娃娃,几乎是梦想。即使有钱,那破山沟里,你也买不来。林岳三岁的年龄、身子正好充分满足了做一个大布娃娃的条件,满足了小姑娘所有的幻想,你让她如何地不欢喜,如何不爱惜。结局是唐馨经常把他睡了。
林岳虽然不愿意,但架不住人家力气呀,直到林岳八岁的时候,唐馨随她母亲离开了十二坞搬到县城和父亲住在了一起。在林岳十岁的时候,听她二伯说她去了上海。直到现在两人才再度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