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太爷、方存义、空空和曾豪等人一起来到蒋家,只见无怨被五花大绑站在大厅的一角。
县太爷问:“这是怎么回事?”
蒋啸城说:“他深夜潜入我家,想要杀老夫,被我生擒。”
无怨大喊:“冤枉啊!我是怕枭魔伤害他,特地前来保护。入夜,果然看见枭魔从他家卧室的窗户翻了进去,我赶紧跟了过去,却发现窗户已经被关死。我急了,跑过去敲门,可没有回应。再敲,门开了。他站在门口,问我为何半夜三更敲门。我就告诉他,我看见枭魔从窗户翻进他屋里了。”
蒋啸城在一边说:“他在撒谎!我睡觉前将每个窗户都关得紧紧的。怎么可能有人翻进来呢?定是他自己想来杀老夫,想跳窗进去,发现窗户被关死了,又来撬门。老夫被惊醒,开门查看,他才编了这套谎话。”
无怨争辩道:“我没有说谎!我看得真真的,枭魔的确翻进去了。”
蒋啸城说:“别骗人了!我当时就让你进屋了,你找了半天,不也什么都没找到吗?”
无怨说:“我没找到,是因为你就是那枭魔。”
“胡说!”蒋啸城大喊一声。
无怨说:“辛二娘可以作证。”
一旁的辛二娘忙说:“我能作什么证啊?我一晚上都在自己屋里睡觉,刚才县太爷他们来敲门,才把我喊醒。”
无怨急了,大声喊着:“辛二娘,你怎么可以这样?”
他转而对县太爷说:“我从蒋啸城屋里出来,怎么也想不通,我明明看见枭魔爬进了窗户,怎么就不见了呢?这时,就听见有人喊我,回头一看,是辛二娘。我问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她说,她不是突然出现,而是已经在远处观察我很久了。我问她,有什么事。她说,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诉我,叫我跟她走。见我有些迟疑,她便说:‘这个蒋啸城就是制造枭魔的人。’当时,我大吃一惊,说:‘怎么会?’她说:‘你已经亲眼看见了,刚才枭魔进了他的屋子,可你并没有在他屋里找到枭魔,那屋里只有他一人。’见我还不太信,她又叫我随她到后院,说是给我看一样东西。我走到一个转角时,突然挨了一闷棍,随后,便晕了过去。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被人绑起来了。”
辛二娘不住地说:“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蒋啸城突然转向方存义,说:“你今天前来,是要当着众人的面,就你杀害天佑一事给老夫一个交待吗?”
方存义说:“蒋天佑不是老夫所杀,真正的凶手我们已经带来了。”
说完,又回过头大声说:“把他带进来!”
闻声,两名家仆押枭魔入内,他的手脚被绑,嘴也被堵上了。
蒋啸城见状,心头不由一震!
空空说:“蒋施主,那天我们几人亲眼所见,就是他把令郎推进池塘的。”
蒋啸城上下打量着枭魔,说:“我与他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杀我儿子?你们一定是看错了。”
空空说:“蒋施主,您多次绘声绘色地对我们描述枭魔,说他对您府上造成了极大的伤害,还说您亲眼见过他。现在,我们将其抓获,送到您面前,你怎么又说不认识了呢?”
蒋啸城张口结舌。
曾豪大声说:“刚才,他当着县太爷的面已经全部招供了,令郎的确为他所杀。”
枭魔嘴巴被堵着,无法说话,只有拼命摇头。
蒋啸城看着他,双眼喷火。
空空见了他的表情,心中有了谱,笑了笑,说:“最近发生的事,看似十分复杂,但仔细想想,也不是全无头绪,我们就从头说起吧!那天,方施主在黑树林里散步,你派枭魔躲在他的必经之路上,然后突然跳起,告诉他女儿将死的消息。方施主一听,方寸大乱,立即派人把女婿找回来商量对策。你为了更加逼真,又命枭魔载着金棺材,在他办案途中故意跟他狭路相逢,猛然刹车,震落车后的金棺材,一个酷似晓君的纸人从中滚出。”
听到这里,曾豪不解地问:“那纸扎的女人为何会说话?”
空空解释道:“杂技艺人在耍木偶时,常会运用腹语,也就是一个人用自己丹田说出另种话来。枭魔那天也是用了这种方法。”
曾豪恍然大悟。
空空接着说:“方施主与女婿商议后,为了预防不测,便请我们前来化解。你怕瞒不过我们,就趁我和曾施主在花园交谈之时,派枭魔引我们上绣楼。第二天,我来府上跟你了解情况,你再次渲染枭魔之事,想把我们吓走。可你万万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在送我们离开之际,令郎突然出现。他没死,这让你更加不安。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帮你把他找回来。你怕我们把他治好,说出你杀人之事,就派枭魔找了癞痢头,故意送来金棺材,目的是想把我们引出去,再杀自己儿子灭口。不料这个时候,方家小姐来探望令郎,正好留在房中。所以,枭魔就连她一起掳走。”
蒋啸城说:“真会编!可惜编得不像。”
县太爷问:“哪里不对?”
蒋啸城说:“一人能劫走两人,为何没有逃出去的迹象?”
空空说:“这还不容易吗?你们家里暗藏密道。”
蒋啸城吃了一惊。方存义和曾豪也吃了一惊。
辛二娘趁人不注意,悄悄离去。
空空看见了,示意曾豪跟过去。
蒋啸城说:“这全是你个人的猜测。”
空空说:“别着急,让我把话说完。你为了杀人脱罪,事先用迷魂香熏倒了方施主,趁他不醒人事的时候,为他套上枭魔的服装。然后,又派枭魔当着众人的面进入他的书房,造成方施主就是枭魔的假象。你企图以此嫁祸于方施主,没想到这招被我们识破,于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叫枭魔以调虎离山之计诱开曾副都头,杀害方存义……可是,你做梦也想不到,我们早布下天罗地网,枭魔被我们逮个正着。你得到消息后,又绑架了无怨师兄,想逼我们交出枭魔。”
蒋啸城哈哈大笑,说:“真是漏洞百出,全是孩子的想法。”
空空问:“哪里不对?”
蒋啸城说:“你说我家里有暗道?在哪里?找不出来吧?还有,那院子里的铁锁没有打开,曾豪又是怎么进来的?这一切都说明家里闹了鬼,这鬼就是枭魔,而那枭魔也不可能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所以,他只是你们找来作伪证的,无论他说了什么,都不可信。而你的猜测,更是无中生有。”
空空说:“暗道我们会找到,而那把铁锁,我可以肯定是辛二娘锁上的。你们这么做,目的就是想造成家里闹鬼的假象。还有,你为了让我相信是方存义陷害你,就让辛二娘告诉我一事,然后又让她自己否定,造成方存义暗中威胁她的假象。”
蒋啸城听了空空所述,无可奈何:“你果然是聪慧过人,不愧为小神僧!”
空空双手合十道:“过奖了!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
蒋啸城感叹:“唉!事已至此,老夫也无话可说。”
县太爷问:“你可知罪?”
蒋啸城低头,说:“知罪。”
空空打了个手势,家仆会意,解开了枭魔嘴上的布条。
枭魔迫不及待地说:蒋爷,我可什么话都没说啊!
您、您怎么都承认了呢?
蒋啸城吃惊地望着他。
空空微笑着说:“蒋施主,刚才小僧所言,都是根据蛛丝马迹串联起来的,没想到与你的阴谋竟然会不谋而合。”
蒋啸城苦笑:“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方存义愤然起身质问:“蒋啸城,我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坑害我?”
两个人互相盯着,眼睛都要喷出火来。
蒋啸城愤恨地说:“哪里对不起我?你毁了我的全家。”
方存义惊愕不已:“这话从何谈起?”
蒋啸城说:“我本来有一个美好的家庭,因为你勾引了我的妻子,而把我的家彻底毁了!”
众人都十分震惊,方存义更是感觉莫名其妙,气愤地说:“蒋啸城,你别含血喷人,好不好?污辱我不打紧,你也污辱了自己的夫人!”
蒋啸城说:“你看看你,又袒护起她了。”又摊开双臂对众人说:“要说这两人没鬼,你们信吗?”
方存义激动地说:“你为何不肯相信人?”
蒋啸城强调说:“我就是太相信你,才会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
方存义怒不可遏,握拳要打蒋啸城。
空空起身拦住,说:“阿弥陀佛!君子动口不动手。”
转而又对蒋啸城说:“蒋施主,既然你言之凿凿,那就请你先举证吧!”
蒋啸城说:“有一天,老夫从外地回来,却不见我妻子,于是便问家仆,他们告诉我,夫人在花园赏月。老夫疾步赶去,见夫人在凉亭之中,当时他也在。老夫悄悄走近,便听夫人对他说:‘你的颈上,有个脏东西。’他揭开衣领,问:‘在哪儿?’这时,我看见他的左边颈根有一个鸡蛋大小状若枭鸟的黑色胎记。夫人也看见了,惊叫一声,说:‘我儿天佑的颈根也有跟你一模一样的胎记。’他不知我就站在身后,还压低声音对我夫人说,这件事,千万别让我知道。我听了,又气又急,血脉贲张,恨不得一刀宰了他。”
众人听罢,都用惊讶的眼光望着方存义。
他连忙辩解说:“别误会!那只是一种巧合!”
蒋啸城讥讽道:“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方存义说:“请你相信我!”
蒋啸城问:“叫我怎么相信你?我亲眼看见了,你和天佑脖子上的胎记无论大小还是形状都一模一样,这足以说明他是你的儿子。”
方存义捶胸顿足,说:“你要这么说,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蒋啸城说:“你不用再洗了,如果是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承认!”
方存义摊开双手,说:“我没做错事,你叫我承认什么?”
就在这时,就听有人喊了一声:“爹!”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曾豪搀扶着方晓君进来。
方存义走上前去,关切地问:“闺女,你还好吧?”
方晓君点头,说:“嗯!幸亏曾豪来得及时……”
方存义又问曾豪:“你是怎么把她救出来的?”
曾豪说:“我悄悄跟随辛二娘走进荒院中的一间屋子,可一眨眼工夫,她就不见了。我想,难道有暗道?再看书架、衣柜和床铺后面,都没有什么异样,暗门在哪里呢?我取出铁尺,逐一敲打墙壁。突然,辛二娘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拿着板凳朝我的后脑勺打来。我听见风声,迅速闪过,一转身,轻松拿下辛二娘。”
“辛二娘?原来她也不是个好东西。”方存义感到十分意外。
曾豪说:“是啊!我问她,暗道在哪里。她低头不语。我说,‘继续抵抗,罪加一等。’可她依旧不吭声。我不再追问,继续用铁尺敲墙壁,敲着敲着,忽然听见”砰砰“的空声。于是,使劲一推,那块六尺见方的墙壁,竟然缓缓转动了。眼前出现一条密道,我喜出望外,但里面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线。我取出火折子点燃,横着铁尺侧身入内。眼前渐渐宽敞起来,就在这时,我看见了晓君。她正蜷曲在一个角落里。我大喜过望,奔过去,为她解去绳索。”
方晓君说:“当时,我还以为是在作梦呢!”
方存义问:“这几天受了不少苦吧?”
曾豪含着泪,说:“我发现她时,她的手脚都被捆着,而且很久没吃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