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得到“冰山美人”的称号,应该是在大二的传播课上。
那时候的齐珊,总是第一个到达必修课的教室,摊开一本书在桌面上,然后托着腮静静地看着窗外。
上课时总有人给她传纸条,她总是很细心地把纸条抚平,然后在空白的背面开始演算。
偶尔有富有的学长约她看电影,她总是回说已经看过了,并随口说出了结局。
“京都大学的冰山美人”,这个外号就这么传起来了。
“冰山”的部分齐珊是承认的,自己确有不近人情的地方,但是她不觉得自己有多美,大学四年,她花在装扮上的钱寥寥可数。
一直到有天,她路过一个服装店的橱窗,就站着走不动了。
同行的女伴笑她,是不是终于找到了灰姑娘的水晶鞋,她摇摇头。
橱窗里有台电视,上面的男主持人正在播报新闻。
回到宿舍,辅导员打电话给她说保研的事,齐珊直接在电话中拒绝了。
“我要去电视台找工作。”齐珊说道。
凭着优秀的专业课成绩和出众的外表,齐珊仅凭毛遂自荐就得到了一个在京都电视台实习的机会。
入职的时候,齐珊在前台实习,每天早上最期待的时刻就是等待男主持上班。
男主持总是穿着灰白色的正装外套,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在踏进门槛的那一刻,对齐珊致以毫无差错的职业微笑。
齐珊早早就打听好了他的名字,但一直没有主动地招呼搭讪,她想把一切都留在跟他一起站在主持台上的时候。
从前台到文员,又到文案助理和导播助理,齐珊一路升职,也越来越会打扮,当她首次从总导播手上接过晚间新闻的稿件时,她已经是个打扮时尚靓丽的女人。
齐珊知道,自己已经离他非常的近了。
这是齐珊首次独立担任新闻播送的第一天,她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当她说出“各位京都市民,今晚的新闻播报就到这里,各位晚安。”的时候,演播厅的全体人员都起立给她鼓掌。
齐珊终于知道被人承认是这么美好的感觉,她眼中泛着泪花,眼角飘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齐珊瞪大了眼睛,这么晚了他还没有下班?
在休息室里,男主持微笑着递给齐珊一杯热茶,齐珊受宠若惊地接过,刚想和他聊两句时。
突然间,警铃大作。
男主持腾地站了起来:“紧急新闻!”
齐珊和男主持赶回直播间,刚刚的全体同事都还在,一个个摩拳擦掌。
“导播,叫商务部的尽快多联系几个广告,京都市的紧急新闻可没多少次。”连电视台的台长都来了,站在直播间门口颐指气使。
男主持临阵磨枪,开始念京都市被不明势力完全封锁的新闻。齐珊站在摄像机位,匆忙地翻动着稿件,似乎是一个名称为“达摩”的神秘组织启动了这一切。
而且方式不明,背景不明,动机不明,一切成谜。
整个团队一直从凌晨忙碌到下午四点,随着情势越来越火热,要求插播广告的企业却越来越少,最后竟然没有声息了。
台长和几个导播开着紧急会议商量对策,其中一个导播在致电怀孕的妻子时,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台长,京都的电话网络应该是瘫痪了。”导播道。
“有线电视应该还是能用的。”台长略作思考,“我们一定要坚守岗位,直播绝不能停。”
“可是,主持人已经连续工作14个小时了,他需要休息一下。”导播道。
“我上吧。”在旁倾听的齐珊自告奋勇道。
“你以前做过紧急新闻吗?你知道现场连线的要点吗?”另一个导播质疑道。
齐珊脸上出现了一丝难色,她还没有准备过回答这些问题。
台长站了起来,这个年过60的老头即使挺直了腰板也没有齐珊高,他有些疲惫的双眼扫视着齐珊的鹅黄色连衣裙。
“你上吧,这座城市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应该让你试试你想做的事。”台长缓缓道。
齐珊坐在主持台前,把披肩长发梳在耳后,正襟危坐开始播报:“……根据医疗部门整理的信息,被飞行器攻击的民众都出现了一样的水肿反应,他们的左腕上长出了一圈凝胶式的增生物。”
增生物?齐珊无法理解从自己的口中出现的这些词语,但她面前出现了更加难以理解的事物,一群机械飞虫悄无声息地进入了演播室,在现场的工作人员身后动了两下,那人便像烂泥般摊在了地上。
然后,那些机械虫竟然接过了操作摄像机的工作,所有的机位都对准了齐珊。
脖子间一阵剧痛,齐珊也软软地趴到在了主持台上。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齐珊发现自己还在聚光灯下,她一度认为自己还在京都电视台的直播厅。
她
两只飞蚊各拉住她的一边手臂,将她吊了起来,飞蚊的粗粝钩爪,在她的手腕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齐珊痛苦地想要挣脱,但拼命挣扎的双臂无法将两只悬浮的飞虫移动分毫。
隐隐约约地,齐珊听见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为了便于理解,我们还是现场演示一下吧。”
风昂走了过来,伸出右手撩开了齐珊的长发,在全体京都观众的见证下,他在齐珊的脚下引爆了一颗魂丸。
高浓度的活性因子N迅速笼罩了齐珊的身躯,短短几分钟内,她感到自己的体温急速下降,张大着嘴,像一条干涸垂死的鱼一样大声呼吸着。
然而并没有任何空气,齐珊觉得自己的神志越来越模糊。
“扔了她。”风昂对着两只飞蚊道,像在处置一件垃圾。
齐珊被弃在地上,她用以控制肌肉的力量在快速流失,一开始她还能用手腕撑在地上,茫然地看着面前正在注视她的上百只飞蚊。
最后,齐珊连这点力气也没有了,她侧卧在地上,无神的双眼看着自己伸在身前的左腕,有个她从未见过的透明腕带正在像果冻一样溃烂散落。
一颗粉红色的魂丸从溃烂果冻中滚了出来,滚到了风昂的脚边,后者则把它捡了起来。
“女孩子的灵魂,实在是太美了。”风昂赞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