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域来的美人退下了,马球场上的比赛开始热烈起来。大周马球规则,每队各十人,着胡服风格的衣饰,窄袖袍,足登黑靴,头戴幞头,手执偃月形球杖,身骑奔马,依靠人与马的完美配合来做出各种动作,最终将球击入对方的门内。太祖时期将马球定为国球,而到太宗时期则将马球定为军中训练的项目,自此之后马球在大周备受欢迎,且水平日益提高。
今日的大周马球队首当其冲的是当今圣上的两位兄弟——吴王杨翊和燕王杨贤。吴王杨翊比皇上年长两岁,是先帝万贵妃之子。当年万贵妃艳压群芳,独享先皇宠爱,最后却因巫蛊诅咒被赐死,其子杨翊也因此被流放吴地,直至当今圣上亲政才封了吴王,去年才进了京。相比之下,今年才刚满十七岁的燕杨贤王过的倒是容易的多,从前他母亲并不受宠,只是皇帝醉酒一朝临幸便诞下龙子。直至先帝驾崩,杨贤的母亲也才到芳仪之位,然而先帝去时杨贤的母亲竟自请殉葬,如今的太后念起忠烈,按照葬妃礼将其下葬,并许诺亲自抚养杨贤,不久封为燕王,一时传为佳话。
这些陈年旧事自然是袁尚宫那里听来的。子若望着场上身着红色球衣的杨翊,脸色苍白泛青,总微微有些咳嗽,却挡不住目光中的睿智、甚至是杀气。不得不说,或许这位吴王是继承了万贵妃的容貌,比之皇上,他更有一丝沧桑忧郁的气质,同长安第一美男的钟清扬比,又多了丝豪气,让在场的女子不禁多看几眼。身旁的杨贤还带着些许稚气,却也目光炯炯,想来再有几年磨砺,也将是位不可多得的人才。
西域诸国的联队,首当其冲的两位,身强力壮,不可小觑。这场比拼究竟谁赢还真不好说,子若不禁紧盯赛场。双方激战不断,球场上明显大周的球员在身体上比不上西域男子强壮,但领队杨翊显然对此早有准备,球场上虽身体对抗不如对方,却还一直压制的西域队伍比拼。杨贤跟自己的大哥杨翊配合娴熟,不一会儿便有了第一个进球。
西域队伍显然并不服气,渐渐动作也粗野起来,然而马球的特色便在于实战性高,这也是太宗将马球融入军队训练的缘由。西域队前锋一个冲刺,有将身体侧过马背,用球杆抄起了球,高高抛了起来,眼看要向大周队伍的门内打去,却不想,燕王杨翊也纵马追来,竟用力一蹬从马上跃了起来,将球从空中传向杨贤,杨贤中间一接,转身又一击,西域队猝不及防,大周又进一球。
子若先前听闻这吴王杨翊文武双全,却身体欠佳,传言他活不了几年,却不想在马球场上有如此勇武表现,看来传言不可尽信。
大周又夺一球,队员们高兴不已,纷纷同连进两球的燕王杨贤击掌相庆,明眼人却看出,这两球,分明是杨翊送到弟弟眼前的。子若对吴王杨翊刮目相看,想他被流放多年,却依然有如此才能,不是一般人物。
两分已入,大周开球,刚开球就见杨翊脸色难看,手一捂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竟喷出口血来。两队人都被惊到,杨翊却一脸平静,随即便换了替补的队员。
杨翊从马球场上退了下来,将脸上的血擦净,走到皇上面前,请罪道:“臣殿前失仪,请皇上恕罪。”
皇上从坐上走了下来,扶起吴王道:“兄长何罪之有,方才怎么会吐血,不是说你那症候好些了么,怎么还如此拼命。”
吴王微笑道:“臣这病去不了根,一时好一时坏罢了,方才运功过度,血不归经,不妨事。”
皇上担心道:“若知你如此,朕不会让你上场的,怎么不实话告诉朕。”
吴王道:“皇上真不必过虑,从吴地回来后有御医的医治,臣的身体大有好转,况且身为臣子为大周是臣份内之事,皇上不必自责。”
皇上道:“那就好,兄长来与朕共坐。”
吴王用余光看了一眼宰相王炎,随后道:“臣不敢与皇上同坐。”
皇上正在为难之际,邓德全走了上来道:“皇上和吴王殿下在这么争执下去岂不误了马球赛?不如在皇上身旁再加一案,便与皇上挨着坐,也不失臣礼。”
吴王道:“邓公公所言极是,皇上请恩准。”
皇上一点头,几个内侍便又抬来一张案置在皇上右手边靠下的地方。
子若心中不禁暗赞邓公公,果然是皇上身边的人,办事滴水不漏,时机也掌握得当,不失礼、不失时、不失当。
吴王便随皇上落座。而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没有了吴王杨翊的大周马球便连失两球,杨贤孤军奋战,队伍技术虽好却对西域队冲击毫无办法。
皇上不禁陷入沉默,虽马球比赛只是开场,但这是看双方骑兵能力强弱的地方,若这场马球赛输了,恐怕他们会更偏向突厥。
吴王看到皇上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于是道:“皇上,这场球非赢不可么?”
皇上没有答话,将酒杯里的酒饮尽,点了点头。
吴王道:“若如此,臣向皇上推荐个人,有了他,便有了六成的胜算。”
皇上道:“兄长快说。”
吴王道:“这人便是鸿胪寺少卿,如今的驸马——钟清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