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温室殿和皇后逗了一会儿小雪球后,两人便一并到了长安殿。太后刚午睡起来,子若便走上前去同茗芯姑姑一同伺候太后梳妆。
太后虽保养得宜,却也有不少白发。茗芯姑姑巧手将白发尽量放在黑发的里面,竟漏不出许多。子若看准梳妆台上放着的珠翠,按部就班地插戴着,却恰好将白发露出的地方遮盖了过去。
太后望着镜中的自己,笑道:“萧芳仪心思细腻,让你这么一装饰倒是更好看了。”
子若回道:“太后谬赞,臣妾不过按着茗芯姑姑梳的发髻插戴,还是茗芯姑姑的发髻梳的好。”
太后道:“你也不必谦让,好就是好,你这般谦让谨慎虽是好的,可这么说话哀家也听的累的慌。”说着,叹了口气道:“想当年哀家十五岁入宫,如今也已三十五年过去了,这样滴水不漏的话,早听腻了。”
子若道:“谨遵太后教诲。”
太后道:“罢了,让你改怕也改不过来,这后宫里从来都是万分谨慎、万分小心还日日都有错处。”
子若没有答话,只是默默点头。
太后回身道:“念遥啊,让母后看看。”
皇后轻快的走了上去,太后宠溺地看着她,柔声道:“这几日田尚宫教你的东西都学会了么?”
皇后道:“母后放心,念遥都背下来了。”
太后道:“这便好,大朝会你放心,除了哀家,萧芳仪、徐美人还有茗芯跟田尚宫帮着你,不必担心。”
皇后点点头,回身感激地看着子若,子若只是像太后行了一礼。
太后没有答话,回身问道:“田尚宫,尚仪局对大朝会的准备如何了。”
田尚宫福了福身道:“都按照先帝时期的规格在准备,好在六局二十四司的人有不少老人,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正说着,就听殿外通传徐美人到了。
太后道:“来的正好,正有些话要嘱咐呢。”
不一会儿,徐美人也进了殿,依次行了礼。
太后笑道:“哀家正要叫你呢,你到来了。也好,哀家有几句话嘱咐你们。皇后年轻,主持大朝会难免有些难处,虽然有哀家在,也总有些人会不服。萧芳仪、徐美人,你们助着皇后,哀家放心,但萧芳仪入宫时日尚短、徐美人份位不高,多少在处理起来多有难处,今日,哀家便给你们铺铺路,田尚宫再率领六局配合,想来能容易些。”
子若和徐美人赶忙谢了恩。
太后又道:“一会儿哀家就将后公诸位都叫到长安殿,尚服局的司衣来为各宫制作新衣,有哀家坐镇,就看你们如何服众了。”
不一会儿,尚服局的女官们就带来了各色衣料,果然都是新奇好看,但问题就在于每种布料都有限,即若有两人看上同一种衣料,势必要起争执。
子若正欲跟太后商量如何解决的办法。就见各宫娘娘已到了长安正殿。
首屈一指的便是丽妃,丽妃看到早已在长安殿等候的子若和徐美人,颇有不悦。皇后年幼,主持大朝会一定要有其他妃子辅助的。想来自己是份位最高的了,偏太后不愿垂青,所以看到份位比自己低的萧芳仪和徐美人心中难免不高兴。
要说以前,皇上鲜少到丽妃的含象殿,而如今却不同于以往,因此更是对此有些微词。
子若和徐美人给丽妃见了礼,丽妃只是微微点头示意。
子若暗暗叫苦,这比自份位高,又早入宫的该如何对付。正在子若惆怅之时,太后先开了口道:“丽妃,这后宫之中,现在除了哀家和皇后,就你位分最高,是不是没有让你辅助皇后准备大朝会,略不称心啊?”
丽妃收回眼中的锋芒,莞尔一笑道:“臣妾没有这样的想法,萧芳仪是国子监祭酒的女儿、徐美人是长安第一才女,臣妾自认比不上这两位妹妹。”
太后道:“想你新罗国宗师女当有这样的气量。”
丽妃柔顺称是。
太后复又笑道:“不要你参与筹备大朝会有两点原因,其一,你非大周人事,对大朝会的内容可能不够熟悉,其二,哀家还有别的事要你去做。”
丽妃道:“臣妾不敢怨怪,太后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
太后道:“果真哀家没有看错人,你是新罗人,这次大朝会必有新罗、高丽还有渤海国的人来,虽略有不同,但与新罗国人习俗相似。虽有接待使者,但女眷在接待上可能多有疏漏,你便负责这个吧。一来,你熟悉她们的需求;二来,也可借这个机会见见家乡人,已了你的相思之苦。”
丽妃听到这儿,不觉红了眼圈道:“臣妾不知太后如此抬爱,谢太后恩典。”
太后道:“也算不得恩典,不过是可怜你从遥遥万里来服侍皇上,多少苦些。好啦,哀家也累了,今日这裁衣裳啊,就让皇后她们做主吧。”说着便扶着茗芯姑姑回了寝殿。
田尚宫扶了皇后坐上正位,子若和徐美人分列两旁。
皇后正色道:“大朝会乃我国盛事,后宫虽比不得前朝重要,却也担负了宣扬国威之重任。从服装、言行、舞乐、饮食皆引领万国。今日后宫就新裁服装,各位宫妃选择适合自己的衣料,切记大朝会上一言一行都代表大周。”
众人回道:“谨遵娘娘教诲。”
丽妃问道:“这衣料众多,却每样皆是孤品,如何挑选才不起争执。”
皇后一愣,不知如何回答。
子若走上前道:“即是孤品,宫妃挑选时应有次序,否则在这里争抢成何体统。”回头对皇后道:“臣妾以为按份位来选即可。”
皇后微笑道:“就按萧芳仪的方法办。”
钱才人盈盈一笑道:“臣妾不才,这后宫之中还有不少宫妃份位相同,请问这又当如何?”这问题看似简单,却暗藏杀机,毕竟后宫妃子不是出自世族,就是出自寒门,她这问题是让皇后做出选择,是偏向世族或偏向寒门。
徐美人缓缓开口道:“按祖上定规,相同份位之人不超过八人,臣妾以为抽签便可。”
皇后道:“徐美人说的极是。”便对田尚宫道:“去取几只签来。”
田尚宫道:“谨遵娘娘懿旨。”
丽妃虽然没有不忿之色,但还是选了衣料,行礼谢恩便走了。其他人本来对刚进宫额萧芳仪和病弱的徐美人来筹备大朝会都有些微词,今日本是来看丽妃如何为难这二人的好戏的,却不料丽妃如此配合。无奈只有作罢,安分地选了衣料谢恩了……
好容易过了这一关,却不由得想往后一个月这样的事还真不少,不由得有些疲乏,却无可奈何,只盼望一切顺利,便算得在后宫有了立足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