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镜殿里的宫人鲜少来御膳房,如今萧子若的在后宫里算得上受到皇上的宠爱,又与皇后交好,到当真算得上是宫里的红人了。所以眉儿一到司膳房,司膳房的总管内侍薛公公便陪笑着上前,笑道:“什么风把您这位贵人给吹到这儿了?”
眉儿也笑道:“能有什么事儿,不过替主子来传晚膳罢了。”
薛公公道:“您辛苦,坐下吃杯茶吧。”
眉儿道了声:“多谢。”便坐在了御膳房门前圈椅上。
不一会薛公公端来了一杯茶,眉儿双手接过,茶杯里不见茶叶,却是几朵茉莉,洁白清香,十分可爱。眉儿笑道:“有劳公公了。”
薛公公搓搓双手道:“怕杂家的茶腌臜,这茉莉是极干净的。今日萧娘娘想吃些什么?”
眉儿轻抿了一口茉莉茶,道:“公公有心,这茶很好。宫妃吃食不是每日有定例么,不必劳烦,就按定例便好。”
薛公公赔笑道:“娘娘鲜少从司膳房传膳,添些菜换些菜,小人还是做得了主的。”
眉儿一听这话,心下明白,宫中对受宠之人自然是要多些恭维的,于是笑道:“难为公公费心了,娘娘定会记得公公的好处,今日就按定例来便是,菜色新鲜便可。”
薛公公道:“是、是,姑娘稍等片刻。”一回身道跟身边打杂的说道:“去,珠镜殿的菜做新的,用好料。”
正说着,只见太后宫里的坠儿来了,薛公公赶忙起身迎接,眉儿也起身,坠儿虽然只是一般宫女,到底是太后那里的人,宫里的人向来对太后忌惮,自然太后宫里一般的宫女都不能小觑,因此眉儿见了坠儿也施了平礼。坠儿只点了个头,便扭头对薛公公说:“太后宫里今日定例的菜依旧那样,再加几道菜,一道红焖鹿尾、一盘金丝藕夹、一盘清炒鳝丝、一盘松子奶油卷还有一道鸡皮酸笋汤。”
薛公公一面赔笑,一面记着,听到鸡皮酸笋汤的时候犯了难,说道:“太后加菜司膳房自然不敢怠慢,可巧今天偏没有了酸笋,本来这是极常见的材料,偏几日前天气不好,把几瓮酸笋给冻了,这酸笋是明日才能有的,坠儿姑娘担待担待,便换道汤可否?”
坠儿听了,思量了一会儿道:“若是平常,别说换一道,便是说没有,太后慈悲断不会责怪,可巧今天午后昭兰公主回来看望太后,太后偏疼她,留下用膳,这加的几道菜可都是公主爱吃的,司膳房今日若不能上全,这罚是免不了的,想来连我也是要一并罚了的。”
薛公公一听,这汗就下来了,司膳房原料本当齐备,这是他的职责。开春后酸笋很少有人吃,偏太后来要,正在薛公公和坠儿为难的时候,眉儿说道:“酸笋又不是什么金贵东西,二位若不嫌弃,珠镜殿倒是有我们自己腌的酸笋,便随我到珠镜殿去来,看合不合用?”
薛公公和坠儿听了大喜,薛公公吩咐厨子们做菜后便同坠儿一起跟着眉儿到了珠镜殿,眉儿按照平日玢儿放东西的地方略微一寻,果见个坛子,上面圈着稻草,打开一看,便是前儿腌的酸冬笋。
于是招手叫了薛公公来,薛公公一看,笋色微黄,盐汤清亮真真是上等的酸笋,于是喜上眉梢道:“眉儿姑娘真是活菩萨,可是救了杂家一命啊。”眉儿只是一笑,随手取了个磁盘,捡了几条极嫩的酸笋给了薛公公。
薛公公千恩万谢的拿了笋,对坠儿和眉儿道:“两位宫里要的菜一会儿做好了给送去,不劳烦再跑一趟司膳房了。”说着,一溜烟像司膳房去了。
薛公公走后,坠儿回身对眉儿道:“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眉儿道:“哪里的话,咱们互相帮衬着,才能更好的伺候主子,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坠儿四处看了看,然后小声道:“姑娘帮我至此,我便说些真话,这可真不是小事,太后精明果决,平日里对下人们极好,但是对公主最为宠爱,若今日姑娘没给我们这酸笋,我和司膳房那帮人不一定要受些什么苦楚。”说着便拜了一拜眉儿。
眉儿虽知道太后精明,却不知她如此厉害,当即扶了坠儿道:“我也是无心,这不算什么,倘或还有什么我能帮的,便说与我听,我虽位分低微,好歹我家主子那里我还能说得上话,怎么着主子们也比咱们有办法。”
坠儿听了道:“宫里难得有你这样热心的,你既这样诚心待我,我便也诚心待你,只是我还要回去伺候太后,咱们日后再叙。”说罢扭身出了珠镜殿。
眉儿看着坠儿离开额背影,心想:“这宫里到还有这样的实心人,也罢,太后身边有与我相好的,对小姐总不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