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斜眼看了一下丽妃,大步向太后走去,微微欠身,道:“儿臣知道母后所想,还有一个月昭兰妹妹就要出阁了,儿臣向母后保证,妹妹的婚礼将是我大周有史以来公主婚礼中最盛大的。”
太后对皇帝的承诺十分满意,微笑颔首,这时只听一个清脆女声道:“皇兄如此,臣妹真是不胜感激。”只见一个道袍装束的十七八岁的姑娘走了进来。
向太后和皇上行礼后,娇嗔道:“母后何故这么急着叫兰儿回来,今天清明大师可是在清风观讲道呢。”
太后微微有些怨怪道:“倒是哀家这个老太婆多事了?兰儿你看看你,马上就要出阁了,这道士还没当够啊?”
“母后!”昭兰撒娇道:“现在世家大族的小姐都喜欢做女道士,不瞒您说,做道士可好玩了。”
“昭兰,听母后的,好好在宫里陪陪哀家,哀家怪想你的。”
萧子若在人群中看着这个身着道袍的年轻姑娘,这便是钟清逸要娶的昭兰公主么?青灰色的道袍掩饰不住那娇美的身材,象牙白的肌肤透着健康的光泽,眼神清澈,笑容纯净,周身仿佛笼罩着幸福的光环。那光环那样的耀眼,耀眼的让子若有些晕眩,心中也酸涩难挡,然而子若却无法移开自己的目光,眼里的这个人将要永远地、备受祝福地站在清逸哥哥的身旁,子若的心中有说不出的羡慕与凄凉……
在场的人没有人注意到子若的心酸,唯独皇上却将子若脸上的那些表情尽收眼底,想起新婚时子若眼中的一丝决绝、想起太后要求自己让子若进宫的时机、想到一个月后昭兰公主的婚事,皇帝想要解开的那个秘密的答案似乎越来越清晰。
“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么?看到眼前的子若,皇上突然想到了这句诗,原来萧子若同自己一样是个可怜人,喜欢的人永远不能和自己在一起,甚至在今后的日子看一眼也是一种奢望。
之后的一个月,整个云光宫里都充斥着一种喜悦的气氛,尤其是公主所住的凤阳阁,宫内摆满了暖房培育的牡丹,此时已经入冬,一株盛开的牡丹就价值不菲,而满宫牡丹也只有昭兰公主才能有此待遇。而其他宫殿为了公主下嫁也全都装饰一新,就连子若所住的珠镜殿也是一片喜气,而这份喜气却沉重地压在子若的心头。一个多月中子若便病了两次,皇上因上次一面知道了子若的心事,特别吩咐太医院好生照顾,而这一举动又使后宫之中盛传子若独占恩宠,然而皇帝却再没有驾临珠镜殿,因此后宫之争逐渐平息。
十一月十五是昭兰公主大婚的日子,按照礼部的安排,公主装扮妥当后卯时到长安殿给太后行礼与太后拜别,卯时三刻到紫宸殿与皇上皇后以及众妃子叙话、拜别。辰时回凤阳阁,太后、皇上皇后以及各种嫔妃一同到凤阳阁观礼,钟府迎亲队伍则卯时从外城出发,卯时三刻在凤阳阁前等候,因公主下嫁,特准马队进入后宫,辰时三刻公主上轿,迎亲队伍启程,约午时到钟府,随后钟府内婚礼开始,约到次日子时婚宴结束。
十一月十五这天,寅时起长安城下起了雪,纷纷扬扬落在云光宫,给一片红色的装饰上点缀了一层银边,子若寅时便醒了,天还未亮,只听外面簌簌的落雪的声音。
“小姐,你醒了,外面下雪了。”
“嗯,我听见了,梳妆吧,一会儿要去紫宸殿呢。”
“是,今天要到凤阳阁观礼,奴婢把小姐的白貂披风拿出来吧。”
“嗯。”子若只是懒懒答道,病了这些日子,也的确有些怕冷了。
子若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脸,这还是自己么,吩咐宫人多抹了些胭脂看着才红润了些。梳了从前钟清逸最爱的抛家髻,点了他最爱的黄色面靥,簪了他以前最喜欢的白玉牡丹步摇,浅绿的袄裙,白貂披风风毛出的极好,子若恍惚地看着自己,明明已经对钟清逸死心了,但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把自己装扮成他最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