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几个街头混混总是找他的茬,原来每天抽水10元,二桂也就忍了,后来看到他生意好,竟然每天要抽30元。而且有个刮瘦的混混似乎吃定了五大三粗的二桂,不但拿钱,有时候还要提他的鳝鱼。终于二桂眼里喷着火:“你怎么不讲理!”
“老子就不讲理,乡巴佬,怎么着!”那个混混一步上来,照二桂脸上就打。
二桂一下感觉眼前一黑,眼睛麻辣辣地痛,愤怒也终于从他的胸膛冲了出来,他举拳迎向混混打来的第二拳。混混痛得裂开嘴叫,摆开架势,又打了上来。二桂已经顾不得那么多,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打架,以前父亲打他的时候,母亲总是要他忍,要他跪下来求父亲不要再打了,但今天,他知道求是没用的,每天抽30元,那不是要命吗?
他终于将那个混混打倒在地,那个混混大声地喊叫起来。喊过之后,一大群混混往这边冲来。那些混混有的拿着铁棍,有的已经抽出了砍刀。周围的鱼贩们都吓得往四周躲,有个好心的娭毑小声的对他喊:还不快跑!
二桂这时才醒悟过来,抓起脱在一旁的上衣,撒开腿就跑。二桂心里惊慌只想快跑,看见汽车也胡乱冲过去,车里传出“想死”的骂声。他翻过路中的栅栏,又跑过几条街,那些混混倒也没能追上来。
只是黄鳝也丢了,自行车也丢了,黄鳝摊肯定被砸得稀巴烂。幸好上衣里的一万多的存折还在。
河东不敢混,他决定到西站,或者坐车回老家去看看,几乎有两年没有回家了。
忽然有个声音在喊他,他听着耳熟,原来他的一个同学霞妹在喊他,霞妹和他的男朋友开一辆中巴,正在西站那儿兜着圈子揽客。霞妹对着她男朋友喊:“老公呢,这个帅哥是我当年没追得到手的,你看帅不咯?”
霞妹的老公笑了起来:“确实帅!”原来是同学凌科。凌科回头给上车的二桂一拳:“好家伙,杨迎贵,在哪里发财,毕业后都没有看见过人哒。”
二桂有些不好意思,原来自己当初眼里只有新子,哪里注意到霞妹,霞妹生得稍胖,但眉毛很浓,鼻子也特别好看。
二桂忙说:“哪里发财,都被人追得冇路走了。”
二桂就坐到霞妹的中巴车上,看着忙碌的霞妹,看他们揽客兜圈。坐了一天,吃了霞妹子给他的两个盒饭后,正式成了他们的一员,帮他们抢客,二桂攀在车门边缘,麻起胆子招揽客人来,开始他怕,后来也学着霞妹大声地喊着。
一天,凌科问他来成不?正好他的伙计不搞了,让他得干股,于是二桂把他的一万多块钱都拿出了交给霞妹,第一个月就分了3000块钱。
凌科霞妹他们白天赚了钱,晚上就都玩掉,他们喝酒、唱歌,或者去酒吧跳舞蹦迪。
二桂不好光吃他们的,就也跟着吃喝玩,请客,第一个月三千元花了个精光。
有一天,凌科请客喝酒,霞妹因为不舒服,没有一起来。酒后凌科神秘一笑:“二桂尝鲜去不?”
二桂愣了一下,知道了尝鲜是什么意思。
第一次去这样的地方,二桂真有点尴尬。姑娘们全部着三点式一字排开,凌科点了个白净微胖的女孩,走开了。二桂把女孩们扫了一眼,女孩们一脸漠然,只有一个一脸黝黑,中等偏瘦身材的女孩低着头,那神态正是新子的感觉,二桂低低的声音说,就你吧。其他女孩悻悻而去。
姑娘默不作声,但没有丝毫不好意思,走上来就开始脱他的衣服。二桂往后退了退。姑娘说,还怕啊,说着带点微笑。二桂只好任由她脱去衣服裤子,而后是内裤,随后就自己脱衣服,他已经有些把持不住,一种力量似乎要冲破皮肤。她衣服很少,两下衣服全掉到地上,露出玲珑的乳房,二桂满脸通红,他的呼吸越发粗重,一把伸手轻轻地抓住她的乳房,姑娘一笑:别急,先去洗澡。
二桂从包房出来,心里像丢掉什么东西似的,他觉得自己很堕落,他想起新子出嫁的先天晚上,他想等新子出来,如果新子出来,他就要把她拖到树丛干这事,只是新子并没有出来。没想到今天,自己的处子之身竟然毁在小姐手里,不过二桂不后悔,他觉得他是一个男人了,虽然他是从小姐身上证明了自己,但那个女孩好漂亮,真的和新子很像!
不久之后,二桂又请了凌科。二桂还是点了那个黑黑的女孩。
再之后,凌科请二桂,这次却没看到那个像新子的女孩,一打听,才知道那个女孩已经走了,二桂怅然若失,就在外间坐着等凌科。他觉得他对不起新子,虽然新子已经嫁人很久了,那个女孩像新子,自己也喜欢她,但她毕竟不是新子。
二桂不再去那种地方,凌科却隔三差五的去。
终于有一天凌科刚走出包厢,被霞妹堵在门外。
霞妹上前给凌科就是一个耳光,然后带着哭腔骂道,“你怎么是这样的人!”小姐听到外面的吵闹声躲在里面不敢出来,霞妹就要往里冲。这时候,已经来了几个酒店保安,一把架住霞妹:“放老实点,管好自己的男人就是的。”说着把霞妹往外一推。凌科想溜,被霞妹一把抓住。霞妹愤怒失望到了极点,一边哭一边又撕又咬,顿时,凌科被霞妹的指甲抠出满脸的血道道,霞妹声嘶力竭地哭着、挥舞着手抓,语无伦次:“你怎么是这样的人,你怎么是这样的人。”
凌科一边摔开霞妹一边往家跑,霞妹一边哭一边在后面追。
二桂这时候正在出租屋里睡大觉,被霞妹的哭声惊醒,他知道,坏了,定是霞妹知道凌科的事。凌科一进来就跑到里间,把门反锁,霞妹冲进来,死劲打门,门打不开就开始砸房间里的东西,砸柜、砸箱,又跑到厨房里砸碗,喉咙早已嘶哑变成低吼。
当霞妹要去开液化气灶时。二桂知道霞妹可能要点火爆炸!他紧走几步一把从后面抱住霞妹。二桂力大,任霞妹怎么挣扎,也不能动,就双手在空中乱抓,双脚在空中乱踢。
二桂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刚烈的女人,平常霞妹没皮没血的,什么荤段子玩笑都开,原来这么刚直,把凌科的感情看得这么重。
二桂大喊了一声:“霞妹!”
霞妹一惊,她突然没有声音。霞妹怎么不苦,高中的时候,她就跟着凌科,毕业后和他一起卖小菜,做小生意,后来一起开中巴,她每天在中巴上卖票喊客,本来清秀的喉咙喊成了烂喉咙,凌科家里条件不好,他们还不能结婚,霞妹一次次为他流产打胎,本来要赚钱结婚的,到头来,他竟然跑到外面搞别的女人。
霞妹累了,一任泪水滴落二桂的衣袖。
没有声音,凌科从里间开门出来。看到悲伤的霞妹,一把跪倒在地:霞妹,我不是人,我不是人。二桂也跟着跪了下来:“霞妹,我也去了,你原谅我和凌科吧!”
霞妹沉重地叹了口气: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看着霞妹绝望的眼神,二桂心里发虚。凌科上来把霞妹扶到床上。霞妹已经太累太悲伤,像死了一般任由凌科摆布,只是眼角挂着深深的泪痕,终于沉沉睡去。凌科和二桂就在旁边看着守护着,一夜都没睡,凌科唉声叹气:“我知道霞妹的脾气,她不会要我了,如果我还缠着她,她宁愿去死。”
第二天,凌科留下二桂照顾霞妹,自己出车了。霞妹还在昏昏地睡,一直睡到太阳落山。
这时候,一个交警敲开门:“请问哪个是易霞妹,有个叫凌科的出了车祸,被送到医院,要你去看一下。”
霞妹突然惊醒,直挺挺地坐了起来。二桂知道不好:“我们就去!”
霞妹几乎是扑到交通医院病床上的,那个满脑袋缠满绷带的人,她一眼就认出是凌科,霞妹的到来,让凌科喉咙里咕咕几声,脑袋就偏向一侧。
霞妹大哭起来。二桂看着缠满绷带一动不动的凌科,想到了父亲最后的惨状,不觉也抽泣起来。
原来,凌科跑了一天客,又要打票,已经累得够呛,他似乎在用劳累来折磨自己,他坚持送走最后一车客,加之一夜没睡、心情悲伤,就再也支撑不住。车却飞快地往前跑,突然一座山拦在前面,凌科猛然惊醒,再打方向已经来不及,整个车撞在路边的山上,车头全部变形。交警赶到后把凌科送到交通医院,凌科说出地址和霞妹的名字就昏过去。
霞妹和二桂把医院里的账结了,去交警队办完手续,霞妹把这几年剩的钱都给了凌科的父母。两个老人哭得跟泪人一样,他们并不知道,事情的最初原因。
当霞妹和二桂去看车时,车头已经稀巴烂,车身已经变形报废了。霞妹对二桂说:“你也有责任,这堆废铁给你吧,找个关系,线路牌还能卖点钱,都算你的。”
“那你呢?”
“我什么都不要,你不嫌弃,我就跟着你吧,”说罢,霞妹倒在二桂的怀里,眼泪婆娑又放声哭了起来:“呜呜,我怎么知道会这样!呜呜!”
线路牌卖了一万元,买牌的那人说他自己能找关系。
霞妹和二桂把那些废铁卖给拆车的,随他给多少钱。拆车的很热情,并告诉他们,车的很多零件还能卖。我看了一下,动力、后牙箱还挺好的。
从此后,二桂结束了四年跑中巴的生涯,和霞妹就在郊区租了栋破旧的民房,收起了废铁,主要收废旧汽车。
这天夜里,霞妹把自己给了二桂,二桂没有喜悦,只有沉重,他要努力工作,要让霞妹振作起来,如果霞妹愿意,他就和她结婚,赚够了钱后,他就把霞妹带给母亲,带给大桂看,然后就在家修建一栋小洋楼,让霞妹过不再过伤心的日子。
二桂自己学着烧氧焊,把大块大块的废铁割开、打堆,足够多时,就租车把铁运到湘潭,湘潭的铁价比较高。能够利用的汽车零件比如变速箱、轮胎等,卖给那些买不起新件的个体户。霞妹也一起操持,看到来送货的是公家单位她会中间换秤砣。
他们俩不停地把铁换成钱,又把钱换成铁。
后来又买了把铁压成方块的旧液压机,还买了装车的旧叉车。生意好的时候,霞妹都累得坐到收来的汽车座椅上直喊:要命。
只是有一样,霞妹除了称秤,其他的她一样都不做,饭都不做。她说,赚钱做什么,还不是享受,累死累活,到头来眼一闭,什么都不抵。任凭二桂搬铁,衣裳到裤子,甚至内裤都滴出汗水,霞妹也不来帮忙。但二桂毫无怨言,他觉得霞妹说的有她的道理,他做死,还不如霞妹盘算好,有些废铁,霞妹高价进低价出她也能赚钱!
一身脏兮兮的二桂看着在旧车沙发上休息的霞妹,霞妹胖胖的脸上的酒窝一动一动的,煞是好看,虽然没有新子文静,但比新子,甚至那个像新子的女孩都更有丰韵。二桂会心地笑了,他想和霞妹结婚。一笑,就把霞妹惊醒,霞妹也跟着一笑:“怎么啦,你疯了,不做事,看着我傻笑!”
然而当他们把所有的铁出完后,一算账,赚的钱总是不太多。工商局多次上门,要办营业执照,税务所的也每月要两千多块钱。
霞妹却渐渐有些厌倦这个笨得要死的老实男人,只知道做事,好像做事的目的就是做事、就是锻炼身体似的!什么东西都怕收得,怕收怎么能赚到钱,不赚钱,散摊算了!
二桂觉得霞妹说得有道理,他和同行也讨论过这个事,结果被同行笑死!如今还会有这样的人!
于是,二桂开始收铁扣件,很明显是别人从工地上偷来的,急于出手,二桂就按稍高于废铁的价格收,堆在屋后的小房子里,不久就有一大堆了。然后转手卖给那些小包工头,一块钱一个收进,十块钱一个卖出。当二桂把一沓票子给霞妹时,霞妹有些讨厌:“早知道这样搞,你还用自己累死累活的去做,请个人帮忙。钱,你自己放到柜子里,我要用自己去拿,不会多拿你的血汗钱。”霞妹又撒娇说道:“二桂,快点搞饭吃嘛,我都饿了,今天晚上,西区广场有老师免费来教交谊舞,你看我都胖得不成样子,得去锻炼锻炼啦!”
二桂笑了:“我觉得你还是胖点好看,呵呵!”说着,便把钱收到柜里,然后哼着小调去做饭。
小心翼翼地做着这些,但二桂还是怕,他知道这是销赃,他不请人,所有的事还是自己做,请人做要三十元一天,那得要卖百把斤铁才赚得到,而且多一个人,多一个人知道这事。
二桂又收到一些汽车电瓶。这些电瓶都是附近有个学校的学生不知从哪儿搞来的,二桂问霞妹,要不要。霞妹气得骂起来,你个死脑筋,你做的就是废旧汽车配件,电瓶不是配件啊!
于是那些学生就经常送电瓶给二桂。有一天,刚收到电瓶,就听到警笛响起,四五个警察从天而降,原来警方早已探明一个少年盗窃团伙,只是还要抓出销账的,才没有急于收网,前次,二桂始终不承认,这次警方抓了个现行。
霞妹这次急了:“你别抓我当家的,你们抓走他,我怎么活,我们赔钱好吗?”二桂开始还有些怕,听到霞妹叫他“当家的”,心中一热,心里忘了一切竟然站到了警察在一边,眼里还暖暖地望着霞妹。
警察在二桂的指引之下又从屋后搜到不少扣件,在废铁中又搜到十几台电机。
一把手铐就戴到二桂的手上,二桂知道自己跑不脱了,就说:“我老婆只帮我搞饭,洗衣服,都怪我一时糊涂。”霞妹真急了,哭着冲上前来抓住二桂,不让警察带二桂走。一个为头的警察,厉声喝道:“放开,不然,你一起带走!”
二桂有些大义凛然似的:“霞妹,别怕,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不要急!”
钱自然要赔,只是钱全部变成废铁摆在场中,废铁自然全被封了。
由于金额较大,转眼二桂变成刑拘。不久,法院判决下来,三年徒刑,二桂有些懵,脑袋嗡嗡作响。他自己倒无所谓,反正这么多年劳力无功,不在乎这三年,只是霞妹怎么办啊,他又想到了老娘,想到大桂,甚至想到了新子,不由得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坐到牢里,由于二桂身高力大,牢头们并敢不欺负他,只是什么脏活累活都是要他做。这些二桂都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