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旅馆内,马陆收拾完毕,去前台结账。
在无意间,偷听到老板和客人的对话,产生了疑惑。
“你说那个小偷怎么会笨到选这里行窃。”
“可不是吗?我开张了八年,还是头一次看到如此明目张胆跑来撬门的小偷。要不是有人看到报了警,我都不知道被小偷摸了上来。奇怪的是,我走开上厕所的时间,小偷不但没有动前台的抽屉。而且,听说警察问了好几个二楼的租客,连他们都没有发现损失的财务。”
“也许,小偷刚动手就引来了警察?”
“或许吧!但这条街上有当铺,要是换了我,一定去撬当铺。也不会选在人来人往的青年旅馆。”
“您不去当小偷,都可惜了。”
旅馆老板正好道出了马陆心中的疑惑。还有他保持沉默的是,在他从医院回来后,发现自己的屋子有被人搜过的痕迹。难不成,小偷偏偏只翻了自己的屋子。反正这里已经呆不下去了。
他选择回避心中的疑问,结账走人。
等到他走出青年旅馆之后,盯梢者再度出现。
黑色箱型车内的谈话。
“BOSS不想看到手下接二连三的失败。”
“我怎么知道他会提前藏起钥匙。”
“在这之前,你就不应该跟丢他。BOSS可不会接受任何的借口。或许他已经发现钥匙的秘密了。绝对不能再留下活口。”
“再除掉一个人?就要加价。”
“老家伙的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加上BOSS已经安排了人顶罪。蓄意杀人变成了意外车祸。谁都不会想到我们的头上。跟着只要除掉这个麻烦,取回钥匙。你就能坐明早的飞机,去马尔代夫享受一次奢侈的长假。”
“您就放心地去订机票吧!”
车子缓缓停在了路边。“收起这个。”
西服男子,接过同伴递来的改装枪支,藏起后带上了耳麦。
“先确认钥匙后,再动手。”
“罗嗦!”西服男子横了同伴一眼。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白白浪费了恕罪的机会。你也知道事不过三。BOSS手下可容不下吃闲饭的家伙。”
西服男子眼神里就透露出邪恶和与生俱来的残酷。但就算身上背着几条人命的他,在联想到任务失败后的后果,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伧。粗略地猜到同伴口中的BOSS指的是特定的某些人,他们背后隐藏的人物都是一些个手握权势的大人物。一些个把人命当成筹码,可以随自己的利益牺牲的具有毁灭性的人物。
他准备做完这一票,就带着退休金,远走高飞。
在海外户头上的那些佣金,足够自己一辈子享用的了。找一片海滩,谈几场恋爱。最后找一个满意的女人组成他们的小家庭。但他不会养育下一代。见识过生命的脆弱,他对人性不再抱有幻想。有妻子和沙滩的陪伴,就是他梦想里的天堂。
要实现他的愿望,就必须完成手上的任务。不出意外,24小时后他就会离开这个比森林更具有弱肉强食性质的城市。
他还有一个后备,作为支持。
不去计较杀人这回事儿,他干过不计其数的勾当,足够称得上熟练。但手下牺牲的最后一张面孔,他会记得吧!
总之,没理由会失败的。
带着自信,西服男子踏出了车厢。
彭慧真来晚了一步。
青年旅社外,司机婉转地把坏消息告诉了老太太。
她认命地吩咐司机掉转车头。她早就明白,在自己的一生当中并没有具备享受儿孙的福份。背着儿媳妇,来见自己的另一个孙子。她不是想要奢望留下对方,但好歹是儿子佰成的后代。她想要多了解一下对方。
闷热的天气。
今次怕是没有机会见到对方了。
她把支票折叠好,收回皮包的夹层。希望她这把老骨头能够活到下一次见马陆的时候。到时候,就能用这些存了二十年的积蓄,弥补一下她作为奶奶的亏欠。佰成没有做到的,她这个当妈妈的自然要连儿子的一份利息,补偿给她那可怜的孙儿。
她会吃斋念佛,日夜祈求佛祖。希望马陆能够快点结束海外流浪的生活。
回到家里。
希望马陆能够平平安安地回来。
马陆在人来人往的地铁站寄存柜外,取回自己的行李。
他拾起包裹在鸭舌帽内的钥匙,经过一整晚的时间,他终于能够心平气和地观察这把铜制的钥匙。钥匙一侧,上面刻着细小的两个数字。16号。
马陆对应着此时此景,难不成这同样是寄存柜的一把钥匙。可惜钥匙上面没有更多的线索。他也没兴趣,延长逗留的日期。在偌大的城市玩什么寻宝的游戏。
带着墨镜的西服男子,亲眼确认马陆把钥匙放进了皮夹。
他随着马陆,踏上月台。等候合适的动手时机。
在街道的转角玻璃窗前,马陆发现尾随者的身影。
他又气又恼地想要甩掉对方。却被一只手提着衣领,扔进了饭馆的后巷。
马陆遭受到拳打脚踢。他很想起身反抗,但自知无法以一敌四。就只能用双手护着要害,挨过了一轮袭击。
等到对方停了手。马陆被塞进了一辆车子的后座。
“咳咳,咳咳——”马陆吐出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我们去哪儿?”
“去赶飞机。”带头的混混,甩给马陆一张当日的机票。“有人让我警告你,出国后就不要再想着回来。下次就不是打断你两根肋骨,那么简单就能了解的事情了。还有,离谢家的人远一点。离开后也别到处乱说话。你也别怨恨我,在下只不过是帮人跑腿办事的。”
混混又递给马陆一瓶矿泉水和一盒纸巾。
“收拾一下自己。别在机场出关的时候,让人拦下。哥儿几个奉命要亲眼看着你过关,才算完事。你离开,大家就都好过。是聪明人,就别做傻事。”
马陆依稀地猜到了幕后的指示者。他坐直了身子,确认了一下机票。
“不就是想我离开,也劳烦几位大哥出手。准备的如此周全,还送我去机场。替我带声谢谢。”马陆捂着腹部感到缝合的伤口或许裂开了。疼痛让他无法正常地思考,马陆累得头向后靠去。
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谢美玉一早吩咐秘书把特定号码的电话,直接接进她房间。绿指甲戳着按钮,她得知事情已经办妥了。
要不是司机向她告密,自己的婆婆私下里想要联系小杂种。她还没想要做的那么绝。但马陆的存在,始终是个祸害。如今她亲手“除掉”了碍眼的家伙。她希望对方领受自己的“好意”,就像小杂种的母亲,收了她的钱后就没再踏足自己的领地。
谢美玉殊不知,她打的如意算盘,从某种程度上来看,是挽救了马陆的性命。
她雇用的打手全程盯防下,安全地将马陆护送出了海关。
西服男子在机场外,就已经丧失了他最后的恕罪机会。
车门开启,逃跑的念头瞬间燃烧殆尽。他到生命的最后,才发现问题原来一直出在自己的身上。在是是非非的观念上,他表现的太懦弱了;在邪恶势力的面前,他又显得太弱小了;是怀着愚蠢的心,让他一直以为能够逃离这一切。
或是曾经幻想着能够逃离这一切。
他生活在肮脏世界的边缘角落,早先无法参透的致命伤是一旦他踏足其中,就已经注定了永不超生的下场。
此处无需累赘,他最终将会面对的一定是最悲惨的下场。
别了,马尔代夫。
别了,爱人、妻子。
别了,希望。
头顶上方传来飞机引擎的轰鸣声,搭乘前往墓园的公车,邱义无力地将头抵在冰冷的玻璃上。大腿上搁着用来盛放骨灰的檀木香盒子,躯体已经化为粉末。但深入骨髓的悲伤,又会在什么时候,如同海岸边上的潮水退去。人生如同被海浪拍打沙滩,闪现即灭的泡沫般,没有等到自身价值发光,就已经殒灭了……
太阳高悬在蓝色的天空上,让人感到分外刺眼。飞机拖出一条白色的尾巴,延伸到天际的尽头。看到飞机消失在云层里,邱义陡然生出想要逃离这一切的念头。他没有外出旅行过,出国更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警校毕业后,他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岗位上。结果又换来了什么——
停职!
汝里昌让下属转告自己,先休息一段时间。但他明白自己的职业生涯,因为一次重大失误,就此背负上了污点。升职、加薪的机会就像头顶上的飞机一样,把他深深地抛在了后头。
或许上司汝里昌,还会一如既往地看中自己。他答应会在事情淡去后,找机会把自己重新调回组里。局里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都没有放弃他。
但一切都时过境迁了。就算还能回到当初的位置。但生命里缺少了前进的动力,那未来还有什么目标。
现实中,接踵而至的打击,让一直抱着坚强信念活到现在的邱义,产生了彷徨感觉。
养父黑永明离去后的每一天,都将变得无比的漫长和难熬。
这还仅仅是故事的开始……
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分属两个半球的他们,又将各自经历怎样的磨难。
黑暗的势力盘旋在每一个人的身边,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去面对丑陋的真相。可一旦在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它就会生根发芽。何况,他们的相遇是冥冥中注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