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乡发生了一起群体事件，这个乡因一家化工厂往河里排污，导致河边几个村的农田严重污染。农民在多次反映情况得不到解决后，集体上访，几百人把乡政府围住。随着村民情绪激动，有人竟然把乡政府和派出所的车掀翻了。这事引起省、市高度重视，县里立即让他带了一个工作组下到村里，导和解决问题。
他长得白白胖胖很有官相，跟村里那些农民完全不同。他下到村里后，不时地有农民来上访或者说反映情况，农民一见了他，就说：“你是工作组的人吧？”
他点点头。
农民说：“一看你就是个当官的。”
他说：“怎么看得出来呢，我脸上又没写字？”
农民说：“你看你白白胖胖的，当官的才是你这种样子。”
他笑笑。
下乡不比坐机关，自从下来后，他走村串户了解情况，做农民的思想工作。那时候正是夏收秋种的季节，有时候为了感动农民，他甚至下地和农民一起割禾，和农民一起插秧，也帮农民一起扛谷、晒谷。这样在乡下呆了十几天，他脱胎换骨像变了个人。县里一个领导下来，这领导以前跟他很熟，但这天站在县领导跟前，县领导却不认识他，县领导跟说：“去把你们组长叫来？”
他说：“你看我是谁？”
县领导说：“工作组成员那么多，我哪里知道你是谁？”
他说：“我就是组长。”
莫说县领导，就是他的一些朋友，也不认识他。一天他傍晚回来，路上碰到一个朋友，他喊了一声朋友，但朋友们却认不出他是谁，朋友说：“你认识我？”
他告诉朋友他是谁。
朋友认真看了看，终于把他认了出来，朋友说：“你怎么变成这样子？”
他说：“天天在乡下。”
应该说，他们工作组的工作还是很负责任的，但效果却不明显，村民照样到处上访和告状，这里面的的原因他明白，是那家化工厂还在排污。他也跟县主要领导反映过，说要彻底解决问题，就得把化工厂停掉。县里主要领导一听要关掉化工厂，就凶着他说如果可以停掉化工厂，还要你带工作组下去做什么。
这样的工作就难做了，他走到哪里，都有农民找他，不仅找他，有市里县里领导下来，一些农民就拦住领导告状。这天市长要来村里，作为工作组长，市长来村里，当然要见他。但等到了好久好久，也不见市长来。后来一个农民运来石灰为农田消毒，他闲着，就过去帮农民一起下石灰。石灰灰大，等到下完，他便一身是灰了。市长还没来，他又捋起裤脚，下田帮农民在地里撒石灰。正撒着时，市长来了。这时候有人大声喊着说：“张组长，市长来了。”
听了喊，他从田里上来，往市长跟前去。这时候他一只裤脚高一只裤脚低，完全像个农民了。市长跟前有人，一大堆人，围在市长左右。有人看一个一身泥巴一副农民模样的人也往市长跟前去，就说：“这个人过来做什么，拦着他，别让他靠近。”
他当然没听到这话，仍往市长跟前去。
又有人说：“这农民肯定是上访的，赶快拦住他，别让他靠近。”
一个人就过来拦着他，凶着说：“你过来做什么？”
他不睬这人，仍往市长跟前去。
这人火了，用力推了他一把。
他那时候站在路边上，路傍边就是那那条被污染和小河。他没提防那人会用力推自己，那人一推，他失去重心，跌进了那条被污染的小河里。
等人把他拉起来时，市长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