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得帐外,诸将一同出来观看。左右的骑兵分开让出一个正方形的空地,好让两人决斗。吕布松了松筋骨,将腰间佩剑解下丢到一边,右手招了招道:“放马过来吧,小鬼。”
“少自大了!”马超金碧双色眼眸怒意涌上,他单脚一蹬,势若雷霆冲到吕布身前,右手五指并拢直接朝吕布心脏插去。当真是履行先前说的话给吕布一个痛快。
啪!
吕布一把抓住他的右手腕,面色轻松道:“就这么点本事吗?”
马超怒目咬牙,右手背上青筋暴起,往前推送少许距离,却不能再进一步。只因吕布也加强力道,生平从未在力气上输过的马超,第一次感受到比自己更为强大的力量。
“混蛋!”马超怒吼,左手握拳击出,再次被吕布抓住。他低吼一声,腰间扭动肌肉如虬龙般隆起,强大的力量顺着右脚直接踢在吕布肋下。
砰!
吕布倒吸一口凉气,脚不离地横移三寸。腹部的衣衫爆裂,露出健壮腹肌。
“主公!”张辽等人大惊,想要上前。
吕布怒喝:“都我给退下!”
马超嘴角上扬,眼眸满是斗志:“天下的大将军就这么点本事,没什么了不起的。”
吕布虎目战意上涌,笑道:“小鬼,这种程度压根算不上踢腿,所谓踢腿啊,就是这样!”
吕布右脚抬起横踢,空气炸裂。由于双手都被抓住,加上踢腿的速度太快,马超压根避不开如此可怕的一击。腹部传来剧烈的疼痛感,五脏六腑都仿佛爆裂开来,马超张嘴吐出一口血,眼珠子几乎都要瞪出来,整个人随着吕布松手而飞出十米之外,摔落在地上激起一阵沙尘。
吕布看了看自己的腹部,通红似血,看得出来马超那一脚并非没有半点用处。他再次展露笑容,大步朝马超走去。
贾诩急忙出声道:“主公且慢,马超将来必定是一名勇将,打倒便是,何必要下杀手呢。”
吕布停下脚步,虎目冰冷道:“不,那家伙不是还站着嘛。”
贾诩扭头一看,发现马超颤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来,虽说他双脚不停打颤,却还是站了起来。俊秀的脸庞大半被沙尘沾染,他眼眸中的神色比任何时候都要耀眼。
“马超你就那么想死吗?主公和你的差距应该很明显,你压根不是对手,趁早归顺主公吧,免得浪费你那一身力量。”贾诩哪里肯让这个未来的勇将这样死去,当即出言规劝。
张辽俊美的脸庞满是严肃之色,冷声道:“先生,这是一场武人的对决,我们不用多嘴,乖乖看着就行。”
贾诩心下暗叹,不再多言。对他来说骨气什么都是浮云,有命在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当然,他也知道对张辽等人来说,有些事情比生命都还要重要。
砰!
又一次被击飞,马超摔倒在地上,好似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冒出鲜血,他看起来血淋淋的,连相貌都让人无法分辨出来,唯有金碧双色的眼眸依旧熠熠生辉。周围一片寂静,每个人对那个少年都发出打从心底的敬佩。
从第一次站起来,吕布前后将马超击倒十二次,每次都用上全力。地上一道道血色印记,都是马超摔倒留下的痕迹。
哇!
马超撑着手臂想要站起来,中途一阵乏力,他重新掉到地上,吐出大口鲜血。马超脑袋右侧躺在地上,神识恍惚,勉强睁开的双眼能够看到,吕布正在一步步走向这里,伟岸的身躯遮挡住阳光,他宛如远古的魔神般,高高在上。
马超想要看清吕布的表情,却什么都看不到。明明同在一个世界,距离为什么会那么遥远?
不承认,我马超绝不会承认。
爬在地上的马超忽然觉得身体涌现出一股强大力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大,他怒吼,如受伤的孤狼声音听起来是那么悲戚而决绝。身子猛地从地上跃起,单手紧握成拳击打在吕布脸颊之上。
砰!
吕布措不及防下,全面承受马超这一拳,脑袋被打得嗡嗡直响,好似有万千只蜜蜂在耳边飞舞。马超一招得手,眼眸怒瞪,脸色狰狞到极致,左手顺势击出,想要趁着吕布脑袋晕的时候一举了结他。
吕布身体本能反应过来,右手朝前一抓,正中马超咽喉。他挥出的左拳注定到达不了吕布脸上,手臂短是一个硬伤。
吕布晃了晃脑袋,总算让自己缓过劲来,看着被自己掐着脖子的马超,悠悠道:“好久没人能够给我这么大的惊喜,马超,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贴身亲兵,好好包扎下,明日上任吧。”
“别、开、玩、笑,我是来取你首级而不是当部下的。”马超双手抓住吕布的右手,使劲想要掰开。
吕布笑道:“你不待在我身边,又怎么能取得下我首级。不继续变强,凭现在的你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
马超没有反驳的话语,只能沉默半响道:“好吧,不过你要记住,我总有一天要取你的首级。”
吕布并不在意马超的话,松开手道:“来人将马超带下去好好包扎下,千万别让他死了。”
马超的身体早已经超越极限,全凭一口气支撑着,现在精神放松下来,整个人立马晕过去。
吕布跃过马超,走到贾诩面前道:“文和以为韩遂和马腾如何?”
贾诩答道:“非一时能够攻克,现在我们应该暂且退居潼关,等到董卓和韩遂两人闹翻,我们在趁势一举将两方击溃。”
吕布正要说话,有一名兵士策马高呼:“洛阳急报、洛阳急报!”
诸将大惊,吕布也好不到哪里去,严娴妻女已经到达洛阳城许久。万一城内出什么变故,她们两人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他当即上前,急道:“何事?”
兵士翻身下马,喘着粗气道:“白、白波军,聚众十余万进犯河东郡攻安邑、闻喜、猗氏三县,荀尚书特派我前来求援。”
吕布大怒道:“区区贼寇也敢嚣张,正好此间事了,全军传我命令,立马拔营退走。军务由贾诩代领,我亲率六千骑兵为前军,张辽、成廉随我一起出阵!”
“诺!”张辽见终于轮到自己上场,俊美的脸庞立马激动起来,大声答道。
“诺!”成廉声音洪亮,刚刚看马超和吕布打斗,他手都痒痒了,至于六千人如何能够抵得住十余万白波军,他完全没有想过。
俗话说得好,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跟随吕布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将,帐下的将领多少都会受到影响。吕布自己率领六千骑兵离开大营,贾诩在那边安排诸将撤军,务必要保持阵型徐徐退之。
董卓见吕布退军,阵型整齐,熄灭了想要趁火打劫的想法,派人想要去请韩遂、马腾两人赴宴答谢,被两人拒绝,他们各自率军撤退。
同一时间,遥远的洛阳城随着一名奴婢告密,而掀开一道漆黑内幕。
廷尉府前半边是处理各种刑事案件的办公地点,后半边就是监牢。监牢墙高三丈,门是由精铁打造。关在这里面的人大多都是有身份有地位,这样的人通常都会养着几名门客,若是不将监牢建得高大结实,恐怕真挡不住那些门客来救主人。
监牢之内干净整洁,不同于那些郡县的监牢,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阴冷,常年照不到阳光让监牢成为一个避暑胜地,遗憾的是每逢冬天这边比外面要冷许多。今天监牢内来了一位贵客,洛阳风头正盛的尚书令,荀彧来到这里。
荀彧走到监牢深处,在一间干净整洁的牢房前停下,挥退左右的护卫。他叹道:“叔叔,好久不见,您看起来依旧精神十足啊。”
牢房之内,荀爽坐在床上看着论语,他两鬓发白,目光炯炯有神,神色镇定浑然不像是下狱之人。听到荀彧说话,他放下论语道:“承蒙你这个侄儿照看,我还不至于和伯求一样去死。说吧,你这个大忙人来我这边干什么。”
荀彧席地而坐,微凉的地面让他身子不自觉挺得更直,他沉声道:“我不明白为什么叔叔你会做出这种愚蠢之事,勾结白波军,让曹操领军出征收降他们返攻洛阳,难道你觉得那群流寇能够匡扶大汉吗?”
荀爽面色数次变幻,长叹一口气道:“文若,这件事情明明没有半点漏洞,你如何看出来?”
荀彧苦笑道:“我没有看出来,甚至差点真的派出曹操率军,幸好曹操府上有名奴婢前来通风报信,我才能察觉到你们的阴谋。曹操狡诈,知道府内少一个奴婢,连夜逃出洛阳,我已经广发通缉文书,捉拿他,相信不久机会有消息。我来这里就是想问问为什么,以叔叔的才干明明可以得到主公重用,却要选择这种办法。”
荀爽苍凉大笑,转身面壁不答。
荀彧叹气,起身离开。明知道荀爽的倔脾气不会回答依旧要来问,或许只是想要找个理由看看他一眼,这个教会他许多事情的叔叔。
荀彧离开没多久,荀爽猛地咳嗽起来,待到平静下来,他将手移开看着手心上的鲜血,他老泪纵横:“荀氏八龙,慈明无双,哈哈,上天让我生在最适合的时代却没有给予我相应的寿命,就连临死之前唯一想要完成的大事,居然被一个不知姓名的奴婢破坏,我之一生何其愚昧啊。”
光熹元年十月七日,荀爽自杀在狱中,除荀家人之外,几乎没什么人在意。人们都将目光聚集在河东郡,那里即将发生一场大战。也没有人能够猜到,离开洛阳的曹操会掀起怎样的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