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要准备,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
会议期间皇都全程提供餐饮住宿,自然用不上过多的行李。萨兰拿过几件衣服递给格格洛,地精总管咯咯一笑,拿出了一个徽章。徽章发出一阵微光,把萨兰的行李收了进去。格格洛举起手里的徽章,递给了萨兰。
“首席魔法师的徽章,新的哦。”格格洛用难听的声音说道。
萨兰把徽章别在衣领上,又把自己的使魔焦巴放在肩膀上:“准备好了,走吧。”
“咯咯咯,不和其他人告别的了吗。”格格洛好心提醒道。
萨兰摸着衣领上的徽章,没有片刻思索:“不了。”
当萨兰在格格洛的带领下来到传送间时,奥图已经在这里了。他放弃了平时穿的那件破旧法师袍,换上了一件红色的礼袍。灰色的头发在后脑扎起,就连胡须也经过了修剪。这是萨兰第一次意识到,奥图只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而不是一个年近半百的老人。
“走吧。”奥图没有多说话,把手放在漂浮在传送阵前的红色宝石上。
赤沙堡里有一个传送间,房间里有一个传送阵。依靠这个传送阵可以立刻到达提前标记好的位置,漂浮在空中的红色宝石就是开关。一张迪洛特的地图浮现在空中,奥图用手在上面点了一下。不用看也知道,他点的是马格诺特——魔法之都。
传送阵发出一阵耀眼的光,交叠的魔法阵开始了不同方向的转动。奥图头也不回的向前迈步,消失在了传送阵里。
“祝您好运,小少爷。”格格洛发出怪笑,挥手与萨兰道别。
萨兰点点头,大步踏进传送阵中。
如果有人问传送的感受,大部分人都会回答——混乱。理由很简单,传送阵的原理在于折叠空间,至于混乱,那只是空间折叠中产生的小小副作用罢了。所以很多公共传送阵前都会立着一个牌子——传送时请勿睁眼。
很遗憾,萨兰并不是那种会看告示的人。站在转送阵中央,萨兰感到周围的的一切都在向自己靠近。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扭曲了他身边的一切事物,墙壁像海浪一样向他身上卷了过来。
房间消失了,萨兰睁大眼睛,不愿意错过传送中的每一个过程。空间相互交叠,萨兰看到了赤沙堡,看到了炼金术师维吉建立在边境之森的公馆,看到了被推倒的冰棱塔……然后他看到了迷失树海。
迷失树海的入口似乎被施加了什么结界,一些穿着制服的人站在树海外面,似乎是某种护卫。萨兰想看看他们制服上的纹章,画面却扭曲了。他看到了费兰村,村子早被烈焰烧的一干二净,只留下了些焦黑的石料。广场也早已不复存在了,只有圣树还屹立在原地,鲜红而又庄严,显得诡异至极。
村子在下一刻消失了,萨兰停留在一座华美城市的上空。周围的一切再次发生了扭曲,天空像是一股海流,卷起他的身体流向一座塔形建筑。萨兰回过神时,发现自己趴在另一个传送阵里,奥图正站在身前。
传送的过程只持续了数秒,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捕捉如此多的信息,即使是萨兰也不禁感到一阵恶心。一直趴在萨兰肩膀上的焦巴晃了晃,直接从他的肩膀上摔了下来——很显然,这个奇怪的使魔也没有闭眼。
萨兰强忍着恶心,摇晃着站了起来。他随手抓起还躺在地上的焦巴,开始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有着华美装饰的房间里。偌大的房间空空荡荡,只有一个巨大的传送阵篆刻在房间中央。房间的四角站着不少穿着制服的人,制服上画着奇怪的纹章。
纹章上画着一座金色的塔,塔的后面环绕着七个光环,在塔的底部还装饰着不少金色的枝叶。萨兰自然认得这个纹章,也知道了自己身在何处。这里是中央法师塔,由七名大魔法师掌控,迪洛特所有法师塔和魔法师都需要在这里登记。换句话说,这里是迪洛特管理一切魔法相关事物的中心。
“欢迎先生,很荣幸为您服务。”一个女性工作人员走过来,脸上挂着一副过于标准的微笑。这种公式化的笑容,让萨兰想起了艾弗拉。
奥图没有回话,只是挥了挥手,似乎再示意工作人员带路,又像在提醒萨兰跟上。总之,他们在那名员工的带领下走出了房间,进入了一个宽敞的大厅。如果说传送间华美的像一个宫殿,那眼前的大厅就只能用神殿来形容了。
中央法师塔的大厅宽敞而又明亮,白色的墙壁一尘不染,像是油画中的圣堂。黄金制成的装饰随处可见,包括了最不起眼的墙角。身着法师袍和工作服的人们在大厅里来回穿行不时有人停下来向奥图问好。大厅中央摆放着一座巨大的雕像。雕像由一块不知名的矿石直接雕刻而成,上面一共有十二个人,以奇妙的位置排列着。雕像栩栩如生,里面的人物似乎随时都会活过来。
奥图走到摆放在一边的镶金古木桌前,和工作人员商议一些事宜。萨兰趁机打量着眼前的雕像,那名带路的工作人员走过来——挂着那幅标准的笑。
“您对雕像感兴趣吗。”工作人员问道,声音端正的让人起鸡皮疙瘩。
萨兰点了点头,继续看着眼前的雕像。
“这座雕像是一位不知名雕刻大师的作品,哦,那位大师同时也是为优秀的魔法师,”女孩并不在意萨兰的回应,面带微笑的做起了介绍,“雕像有很多年历史了,上面雕刻的是影响迪洛特进展的法师们。”
“在最上面的是迪洛特的创始人,也就是【至尊法师】,”女孩指着最上面的一个人物,向萨兰介绍道,“他同时也是魔法的创造者,是所有魔法师的始祖。”
“然后看看下面,他们三个是至尊法师的三个弟子,也就是三贤者,”女孩不等萨兰插话,把话题转到了雕像中层的三个人物,“从右到左他们分别是【圣愈者】、【永生者】和【毁灭者】。迪洛特的纹章就是以他们三个的魔杖,也就是‘苏生’、‘真理’还有‘末日’为原形设计的。”
萨兰看了看三贤者,目光特意在停留在中间的【永生者】身上。理由很简单,他觉得这个人很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在最下方的就是七位大魔法师了,他们是第一代的大魔法师,七法塔最初的管理者,”女孩没有注意到还在看三贤者的萨兰,介绍起了雕像下方的七个人,“他们也是中央法师塔的创建者,是体系的奠基人。”
至尊法师、三贤者、七位大法师……一加三加七,所有人都知道等于十一。现在的问题是,雕像上有十二个人。如果不仔细看,很难找到这第十二人,他被作者雕刻在了角落,只给参观者留下了一个背影。
“哦,这个人呀,”女孩注意到了萨兰的视线,“他是雕像里最神秘的人,没有人知道他是谁,历史学者做了很多调查,但并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最普及的一种说法里,他是雕像的作者——事实上,我们确实对雕像作者一无所知。”
神秘人……这确实很吸引人,但勾不起萨兰的兴趣。
“咔嗒”开门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传送间里走出了两个人,嘈杂的大厅里顿时鸦雀无声。
萨兰回过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那个人穿着一件灰色的法师披肩,腰间别着两根魔杖,他的眼角下画着奇怪的符文,银色的头发被压在一顶裂口了的破旧法师帽下。他那张无精打采的脸让萨兰觉得熟悉,他努力回忆,直到看到了他别在领口的徽章。
萨兰想起来了,他在法师考核的时候遇见过他——沃特,秘法楼的首席魔法师。一个不爱说话,用头上的魔法帽子与人交流的怪人。沃特显然也看见了萨兰,无精打采的脸上露出了个不明显的微笑,他低下头,在旁边的人耳边嘀咕了几句。
说是嘀咕,实际上就是把帽子上的裂口凑到那人耳边,这画面看起来很是滑稽。那顶魔法帽子似乎没办法调节音量,远远的,萨兰就听见了他说的话——“嘿嘿嘿嘿嘿,就是他”。
萨兰这才注意到沃特身边的人,这个人……看起来比沃特还要奇怪。他穿着一身灰色的长袍,戴着灰色的兜帽,一条同样颜色的披风闲散的垂在身后。他在脸上蒙了一块布,只露出两只眼睛。他的眼睛很奇怪,像是两颗剔透的宝石——具体来讲,这句话有两个意思:第一,那双眼睛像宝石一样漂亮。第二,那双眼睛就像镶在脸上的两块石头,没有丝毫的生机与感情。
如果这些还不够怪异,那来看看他的肩膀,他的肩膀上盘绕着一条大蛇。那条蛇全身呈金黄色,布满了奇形怪状的花纹,细长的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萨兰从没见过这样古怪的蛇,那支蛇吐着信子,细长的蛇眼紧紧盯着萨兰。
就在萨兰和蛇对视的空挡,沃特和怪人已经向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