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选为代理首席魔法师并没有改变萨兰的生活——除去多了一个又长又绕口的新称呼。
选拔赛之后的赤沙堡再次恢复了之前的模样,该闲着的闲着,不该闲着的也闲着。当然了,这段时间还是发生了些事情,总得来说有三件:第一,萨兰和被遗忘很久的小怪物焦巴签订了契约,有了第一个使魔;第二,迪洛特和克瑞维亚的冲突越来越多,似乎马上就要开战了;第三,国王的病情再次加重,为此七法会议提前了。
快要开始的战争让迪洛特的人们充满了不安,来自迪洛特的学徒们被允许回家探亲。卡诺、邦丽……还有菲娜。虽然不知道菲娜的家室,但她确实是迪洛特人,并且回家前还带走了萨兰的侍女索哀娜。麻烦的人都走了,萨兰享受了难得的清闲,直到七法会议召开。
那是一个美好的早晨,直到格格洛的笑声在耳边响起。
地精总管带着萨兰来到位于赤沙堡顶端的房间——奥图的书房。大魔法师就像往常一样坐在那张长桌后面,似乎从来没有动过,那幅看不懂的画安静的悬挂在他身后。格格洛发出一阵难听的笑声,站到了奥图身侧。萨兰安静的站在房间中央,等待自己老师的指令。
“国王的病情加重了,我们要召开七法会议。”奥图用低沉的声音陈述着,听起来就像是在自言自语。
萨兰知道奥图说的我们是指七位大魔法师,他没有接话,安静的等待着奥图的下文。
“现在你是首席魔法师,要跟着我出席会议,”只是代理的,萨兰在心底嘀咕着,“所以有些事情你需要知道……我之前告诉你的都记住了吗?”
“是的,先生。”萨兰试着让自己表现的有礼貌些,不过不怎么成功。
“说说吧。”奥图的话永远这样直切主题。
“七法会议在迪洛特首都马格诺特召开,出席会议的有七位大法师和他们的首席魔法师,”萨兰顿了顿继续说道,“七座法师塔分别是赤沙堡、天星城、秘法楼、水银宫、黑塔、白塔还有全知馆。”
奥图点了点头,示意萨兰继续说下去。
“天星城是帝国军队的生产商,专门为帝国培养士兵;秘法楼里住的是一群神秘的疯子,做着些没人理解的蠢事;水银宫是血统高贵者的聚会场所,平民禁止入内,”萨兰顿了顿,回想着格格洛给他看的那本大概是会议指南的小册子,“黑塔、白塔是魔导器生产工厂,白塔为和平服务,黑塔为战争服务;全知馆……是一群@#?——不要理他们。”
“你给他的册子上写的就是这些。”奥图偏过头,询问站在桌子边的格格洛。
“咯咯咯,是呀老爷,写的还不错吧。”格格洛一边发出难听的怪笑,一边回应着奥图。
萨兰没有被大法师和地精的交流打断,他继续背诵着那本地精总管写的书:“身为首席魔法师,在会议上要做的事非常繁琐。我们可以把它总结为一句话——保持沉默,安静听那群疯子说话。”
黄色的电火花在空气中聚集,一道小型闪电劈了下来,砸到了地精的脑袋上。
“很好,”奥图接着说道,看都不看全身焦黑还吐着黑烟的格格洛,“你做的很好,但还有些别的需要你注意。”
萨兰没有回答,等待着奥图的后文。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发起这次会议吗,”萨兰点了点头,奥图继续说了下去,“召开会议的缘由有两个,第一,讨论与克瑞维亚的战争。第二,讨论国王的病情。”
奥图停了一下,继续说道:“当然,主要是讨论第二点,或者说是讨论王位的继承权。你明白现在的局势吗。”
“除了赤沙堡,其他法师塔都有一个拥有继承权的王族成员。为了掌控国家,他们都希望自己的学徒继承王位。”萨兰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道,“虽然每个法师塔都有王位继承人,但实际上有希望的只有两名。第一个是在天星城学习的第一皇子,拥有第一顺位继承权,但是脑子……不那么聪明。然后是在全知馆的第二皇子,是个魔法天才,天资聪颖,拥有继承王位的一切能力。”
奥图没有插话,萨兰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其他的几位继承人:水银宫的第一皇女很优秀,但因为是女性所以不被看好。秘法楼的第三皇子性格阴沉孤僻,从没人能看出来他在想什么。最后的第四、第五皇子是对双胞胎,分别被送到了黑塔和白塔……这两位还是小婴儿,自然没办法继承王位。”
“没错,最主要的冲突在第一和第二皇子之间。第一皇子拥有第一顺位继承权,可以顺理成章的继承王位。但第二皇子和天星城自然不会同意,他们会想尽办法拉人入伙,推翻第一继承权,”奥图心不在焉的说着这些,像是在谈今天的晚餐,“全知馆指使他人入侵我们的魔法师考核就是一种威胁,他想要我们入伙。”
“那我们的立场呢,支持秘法楼吗。”萨兰问道,无论如何,知道自己的立场很重要。
“我们支持最强者,但不代表着没有其他想法,”奥图似乎不愿意透露自己的想法,他想了想,又补充道,“秘法楼只是一个盟友,除此之外我们还有另一个盟友。”
萨兰没有继续提问,他知道奥图不会透露更多。
“全知馆是个很危险的对手,要小心他们,”奥图抬起头,直视着萨兰,“他们收藏了许多魔法,包括很多失传了的。他们用这些收藏收买了很多普通法师塔,当做他们的炮灰。要小心全知馆……还有,小心秘法楼。”
总而言之,谁都不要相信。
“除了立场,你还需要知道一点,关于大魔法师之间的称呼。”奥图继续说道,“七法会议期间,大魔法师之间并不用真名称呼,用的是各自的称号……别问为什么,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
“什么是称号。”萨兰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称号……并不是迪洛特独有的,它是存在于整个依符洛斯的一种现象……或者说一种习惯,”奥图把双手交叠在眼前,这是他思考时的一贯姿势,“历史上总会出现这样的人,他拥有强大的力量,他做了一些特别的事……总之人们希望记住他。人的记忆总是有限的,为了延长记忆,就会有人用别的东西来称呼他们,【寒冰王】就是一个称号。一个称号的由来可能是外貌、能力、事件……总之,最早的称号就是这么来的。”
“到后来,称号越来越普及,大部分时候,人们只能记住一个人的称号,却记不住他的真名,”奥图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论如何,一个广为流传的称号总是代表着人们对你的敬畏。所以一个称号可以意味着很多东西:权利、财富、友谊……换句话说,一个好的称号甚至可以兴旺一个家族。于是就出现了继承称号的现象,迪洛特的七法塔也是这样。”
奥图说了一大串,终于说到了主题上。
“迪洛特的七法塔自古传承,流传下来的除了秘术还有称号,每个七法塔的大魔法师都有相应的称号,”奥图抿了抿嘴,似乎说的有些累了,“我的称号是【赤沙王】,其他六个大魔法师的称号……格格洛你来说。”
奥图终于说累了,把麻烦丢给了格格洛。被电的焦黑的格格洛咯咯一笑,站了起来。
“咯咯咯,萨兰小少爷,你听我说呀,”格格洛嘴里吐着黑烟,熏得奥图直皱眉,“其他六个法师塔的称号就我最熟悉了,全知馆的被叫作【全知者】。水银宫的是【水银女士】,因为水银宫每一任大法师都是女的。秘法楼的那位叫【秘术大师】,每一任都是疯子。天星城的头儿是【征服之刃】,是王室护卫。【黑魔导士】和【白魔导士】分别属于黑塔和白塔,每一任都是魔导器大师。就这么多,咯咯咯。”
“明白了吗。”奥图扇着面前的黑烟,向萨兰问道。
“是的,先生。”说实话,他们说了这么多,萨兰真正记住的确实没几句,别人的称号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除非……
“你会有自己的称号,但不会是【赤沙王】。”奥图似乎看透了萨兰的疑惑,直接这么说道。
萨兰点了点头,没有回话。
“既然都知道了,那就去准备吧,一小时后出发。”奥图挥了挥手,低下头翻找着桌面的书籍,“格格洛你跟他去吧,等下直接带他到传送点。”
在格格洛的陪伴下,萨兰走出了奥图的书房。看着焦黑的地精,萨兰很好奇他为什么还能活蹦乱跳。
萨兰这么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要知道,奥图的脾气偶尔会变得很暴躁。有不少地精都成为了他愤怒下的牺牲品,但和他走的最近的格格洛却一直安然无恙。奥图对格格洛的态度总是很宽容,这种反常让人不得不起疑心。
萨兰还注意到了其他的细节,赤沙堡的地精都称呼奥图为主人,只有格格洛叫他老爷,这一点……
“小少爷,您看我干嘛,咯咯咯。”格格洛打断了萨兰的思考,呲着两排白牙咯咯笑着。
“没什么。”萨兰看看格格洛,扭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