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昭夜眼里现在什么也看不到了,他能看到的就是赵雪清死前的那句没关系,而他,却根本没有说对不起。
这是雪清从前居住的屋子,摆设没有变,甚至连一丝灰尘也没有,但这些都改变不了的是,主人,再也不会回来了。荀昭夜没有哭,他用颤抖的手拂过每一寸她存在的痕迹,整间屋子仿佛都是她的气息。
“哐当”杯子摔落的声音打破了原本的静谧,他的手就僵在那里,那是一个纸团,被倒扣的杯子罩在下面,荀昭夜有些欣喜,是她,一定是她。
纸团上清秀的笔迹,让他最后一丝笑意也无了。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
“夜郎,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我能看破自己的命运,但我却不能和你分享。夜郎,我在你身边的这四年,一直都是我最快乐的时光,你于我,得之吾幸,失之吾命,但这是天劫,我本不该奢求,但我不死,你便会遭难,这天下百姓也是。我为了你为了这天下百姓,必须这么做,想必,现在的你已然走出了摄政王的阴影,雪清为你高兴。夜郎,束城大旱是天劫,百姓早都民不聊生,雪清能为这苍生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便是在五月初五这日,将我置于枕下的荷包,在观世音像前焚尽,此番,便可求得甘霖。夜郎,忘了雪清吧,从此,你可放手一搏,去做成你不世出的明君!”
荀昭夜的手无力的垂下:“雪清,你处处为他们着想,你可知道,他们要你死,要你死!哈哈哈,好一个荀国,好一个天下,从今天起,我要让这天下,为你陪葬!”
荀昭夜的脸有着阴暗的癫狂,闭上眼,他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被撕成了无数的碎片,埋入无尽的温柔乡,那里有雪清的清丽无双,有雪清的柔声低语,有雪清躺在血泊中仍带着的笑意。不!他张开眼,赤红的眼神中是罗刹的狠辣,这天下,谁与相争!
昭夜元年五月初五,半年未曾下雨的荀国普降大雨,各地的旱情得到缓解,然而,有传闻说,本是夏季的束城,在午门竟飘了一夜的雪花,五月雪冷,在暑气刚袭来的束城织成了别样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