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终于停了下来,这一路长时间跑下来,其他人都感到吃不消,我也是汗流浃背,脑门上蒸气升腾,前胸与后背的衣物被汗水浸透,我犹如背着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她呼出的灼热气息都能把我脸上的汗珠瞬息蒸干。
没有一个人想到替我一下,跑着跑着,谒鹰那个鸟人居然从羡慕的神态转变成了幸灾乐祸的鬼样子,其他人就可想而知了,我求助的目光看过去,所有人无一例外给我一付你自找的表情,胖子倒跑来问我要不要替换一下,我嘴上随意地客气了一下,连说不用,他还当真了,屁颠屁颠地立马跑开了,此后再也没回来问过我,看他的欢快样子,大概早就在等我的客套话。我没想到最后的结局是这样,背后的女子彻底砸我手里了,恨得我真想狂抽自己的嘴巴子。
所有人东倒西歪地席地而坐,两大美女仪态全失,相互支撑倚靠着,绿萝扯着衣袖拼命扇风,芜则大把大把地在她裸露的胳膊与大腿上抹汗,看她的样子,热得恨不得要把身上的皮衣扒光。胖子可用汗如雨下来形容,牛一般地喘着粗气,浑身的肥肉波浪般随着他的呼吸,富有节奏地一上一下翻滚不止。卫鸯弯腰低头冲着地面的沙尘使劲吹吸,旁边宇文涨红的方脸与觉罗铁青的长脸相映成趣,谒鹰把我暂交他保管的背包,翻得一塌糊涂,边找边干嚎:“有水吗?包里有水吗?”
宇文与卫鸯,还有岚腰侧都挂有水壶,其他人别说水壶了,连个装水的东西都没有。宇文把自己的水壶递给了觉罗,说道:“这个给你与绿萝,芜三人,不管你们有多渴,都只需沾沾唇就成,壶内的水本就不多,你们以后的日子还要靠它撑下去。”然后吩咐我与谒鹰共用岚的水壶,胖子与他所需用水由卫鸯的水壶提供。胖子嘟哝着想说把他五妹遗漏了,猛然看见他的五妹口中正咬着一袋绿莹莹,充满生命力的营养液剂,惊得差点把眼珠掉下来。
我的任何举动都逃不出谒鹰明察秋毫的利眼,自从我偷塞给受伤女子一袋营养剂之后,他饿狼般的眼神就再也没离开过我的身体,眼光犹如透视一般,把我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地看了个够,最后竟然疑惑地盯着我的裤档不放,好似我所有的好东西都隐藏在此处一样。我恼怒异常地狠狠瞪他一眼,他才惊醒过来,对着壶口浅浅地喝了一口水,顺手把水壶递了过来。我一把推掉说:“暂时不要。”我可不想嘴对壶口吃他们的口水,那知这样更坚定了他的猜疑,他脸上那种奸笑又若隐若现起来。我仰天长叹,遇人不淑,这就是结交匪类的应有下场。
我的食物再一次地成为卫鸯博取别人好感的资本,这次芜没有丝毫的拒绝之意,毫不迟疑地打开罐头,把里面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在整个风扫残云的过程中,眼中余光还不放心地时刻留神谒鹰的动响。谒鹰蹲在我身旁捧着一罐合成肉吃得津津有味,眼光左瞄右瞧不离我左右,猛然似乎想到了什么,神经质地嘿嘿傻乐。真不能与他一起时间待长,不然我也会变神经,双手抱胸背靠一个沙土堆上,闭上双眼恬息一下。
有了食物垫饥,再加上又休憩了一会儿,宇文他们又攀谈起来。觉罗问胖子:“笑面魁,你们怎么搞成这样?”胖子脸露痛楚的苦涩道:“青虚子,你们虚无道与我们燕云道追根溯源也是一家人,到了这种地步我也无需再隐瞒什么,相信你们也是为同一个传言而来,不怕你笑话,当时我们信心满满,五魁出马还不手到擒来。可没想到此处的生物是如此的怪异与凶残,在与它们火并了几次,老大意识到单靠我们五魁是万万不行,需要更多的人聚拢在一起,形成一股团队的力量。也正是这个想法害死了老大,老三,老四。”说到最后,这个胖子竟呜咽地哭了起来。
宇文轻轻拍打着胖子的后背,宽慰道:“逝者已去,节哀顺变。别忘了你大哥临终的嘱咐,你要好好活下去,精彩地活下去。”觉罗也在一旁劝慰:“对,笑面魁你以后不是为自己而活,是为你的兄弟活下去。”胖子擦掉眼角的泪水点头道:“我会的。在之后,你们应该想像的出,大哥是来者不拒,什么牛鬼蛇神都可加入,最后在那盆地一战,你们看得清清楚楚,当蓝翼巨蚁冒出时,我就提意我们先走,别管那么些乱作一团的杂牌,可大哥不允,他想尽可能地多带走些人。我们声嘶力竭,好不容易把一团散沙聚拢,此时蓝翼巨蚁已把我们层层包围。就算此刻被围,众人仍有可能突围而去,组织了几次强攻,可根本不管用,全都惜命如金,稍一接触就潮水般退了下来。等老四恼怒地上前狠命撕杀时,已不具备整体突围的条件了,回旋余地被重重叠叠的蓝翼巨蚁压榨干净,地面突如其来冒出的尖刺,打了我们一个错手不及,老四的意外死亡扑灭了老大的最后幻想。其实在缓坡,老大本有机会逃出来,可他毅然决然选择了留下,我想他是怕自己再也无颜面对我们幸存下来的人,所以他要去找老三,老四当面道歉,请求他们的原谅。”
我身旁的受伤女子已哭的泣不成声,四下无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悲凉的味道。尽管与我无关,可我的心头却如压着一块巨石,压抑的难受,骄傲无比的燕云道五魁,落得如此凄凉收场,到底是谁的过错。悲苍的气味在空中越凝越重,所有的人沉默不语,是为五魁感到惋惜,还是为自己早已被决定了的,以死亡为结局的悲惨命运感到忿忿不平呢。
宇文低沉平稳的声音响起:“没有必要多愁善感,活着就是最奢侈的眩耀。所以,不管到了何种绝望的地步,永远不要轻言放弃。死亡,是轻而易举之事,顽强活着,才是人生的真谛。如果真到了面临死亡的那一刻,我希望大家不要惊慌,坦然自若笑对一切,全身心地平静下来,倾尽全力地迸发出人生的最后一道光彩,来诠释我们对命运的不屈抗争,以及对美好人生的无穷眷恋。”
我心中暗笑,宇文真不愧是梵静山出身,逮着机会就在此布道,身旁有人蟋唆地靠了过来,谒鹰这个混蛋还让不让人活了,整天像块牛皮糖一样粘着我,连我眯一会儿的时间也不放过。******,这次我决定给他上一堂深刻的论理课,低稿瞬息敲定,强加给他身体的痛楚时间不长,尽量维持在三天左右,让他慢慢享受。我睁眼扭头与他怒目而视,却把一双秀美的眼睛吓缩回去,我没想到靠过来的不是谒鹰,而是那个受伤的女子,满脸狰狞的虎狼之色此刻无用武之处,只能快捷地把它卸散掉,换上一付尽可能不让人生厌的和蔼面孔,用疑问的眼神看着她。
她搞不清我的脸色为何要在凶狠与友善之间交替,神情愣了几秒恢复过来。她的短发凌乱,面色苍白憔悴,一副灰头土脸的颓废样,但看向她漆黑的瞳孔却晶莹剔透,犹如两颗宝石镶嵌在深遂的夜空中,熠耀夺目。泪水划出几道清晰的白痕依昔可见,我看着她的花猫面庞问她:“你有什么事?”她到也爽快,干脆地回道:“刚才谢谢你。”我笑道:“光听你嘴巴里说谢谢,就有两回了,来点实质点东西,我不爱听人嘴里干巴巴的道谢声。”她瞬间又愣神了,接着神情恼怒中带点羞涩感,气嘟嘟地盯着我,看得我都不好意思。我心中暗道:我又没叫你去做人神共愤的卑劣事情,我只是开个玩笑调节一下气氛,让你可接着话题往下聊,这样大家都可自然些,大姐,拜托,是你自己想歪了,真是个糊思乱想又不解风情的干货。
气氛有点尴尬,她不言不语,她的两颗黑宝石就这样不屈不扰地紧盯着我,在她心目中大概是想用她纯洁的双目,把我心底的邪恶与龌龊净化掉。我强颜欢笑地问她:“你受伤的地方没事吧?”谢天谢地,她终于把她那两盏神灯收了回去,欣然道:“患处痒痒麻麻的,肉牙差不多长齐了,梵静山的疗伤药膏的确名不虚传。”我大吃一惊,本想徐徐图之,料不到它繁植的这么快,嘴里不由得脱口而出:“真他娘的糟糕。”这次她没发愣,估计有了前车之鉴,转而直接对我低声怒斥道:“有病。”她挪动屁股尽量往远离我的那一侧靠,一扭头彻底关闭了与我的对话窗口,颇具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味道。
我话一出口就知要糟,只能张大嘴巴无语地看着她的言行,真想把她裤子扒了,指着她快长满的伤口,告诉她这有多危险。心中有些恼怒,可巧看见谒鹰裹着军毯惬意地躺在一旁,这军毯是他从我背包里翻出来的。我的东西凭什么给你享用,一把扯了过来就盖在我自己脑袋上,想了一想,又撩起毯子,扔到骂我有神经病的女子身上,那女子警觉地睁大眼睛看我,我拿出百分百的诚挚来装饰我的笑脸,然后歉逊地作了个盖上的手势,女子卟闪的大眼睛眨了几下,接受了我为之前言语唐突的无声道歉,刚想开口道谢,忽然又想起什么,啐了一声,气乎乎地拉紧痰子闭合双眼。谒鹰一直在旁露出暧昧的笑容看着我俩,咧着大嘴无声地乐着,对于这个充满底级趣味的家伙,我一向视而不见,还是抓紧时间再眯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