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凡发现了端倪,常人也会知道这里的不正常。小乔和老人看着我,眼中有一丝恐惧,他护着小乔,远远地离着我。
这里已经不能再待下去了,我苦笑。也罢也罢,离了更好,南宫无忧曾说执着是自己的,现在颇有此感了,带着我的执着走我的道,何必在乎他人。人果然还是自私一些好。
我走出大门,经过这么一闹,心里的一根结算是解开了。如若回到家乡,乡人是否还记得我,也许会被这模样吓得一夜不敢合眼吧。我自嘲着,眼中泪水莹现,我的乡人,他们早已离我而去了。
有人默默跟了上来,我回头一看,果然是他。他就是这样,不和任何人打招呼,突兀闯进我的世界。
“你哭了?”林子凡有些担心的看着我,“别在意他们的眼光,我知道你是个很好的人”。
我抹掉泪水,冷漠道:“你太看得起我了。”
我转身离去,没想到会有一双温暖的手拦住我的腰间。我大怒道:“你这么想死么?”
林子凡把脸贴在我的背上,感受我的体温,“没有,只是想要叶儿知道,如果冷了还有我在。”
“值得你用生命去当赌注?我真的有那么重要么?”我看不到他的眼睛,恐怕此时他就在我面前,我也没有勇气看着他。
果然好的不来坏的来,说曹操曹操就到,林子凡转到我的面前,双手扣住我的肩,眼睛紧紧看着我的脸,一脸严肃,“叶儿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贬低自己呢?这样的话让那些关心你的人听到会有多伤心!”
我的眼眸暗了下去,“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关心我的人了。”
他立刻坚决答道:“胡说!不是还有我么?”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眸如星辰般明亮,任何黑暗都会在这璀璨中自现晦暗、丑陋的本质。
他紧紧拥抱着我,“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不会仅存孤独,只是他们不愿寻找。如若你愿意,我会永远呆在你身边,哪一天你穿上了红色的嫁衣,那么我会从你身边空开一个位置,让他来好好照顾你。”
我靠在他的肩头,沉默着,他接着说道:“不过你放心,我会永远在远处看着你。哪一天你觉得累了,就回来吧。家永远在这里。”
家?我哭了,没有哪一次像这一次那样哭的那么透彻,豪放的泪水打湿了半片衣肩,他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安慰我的心灵。
被他的话打动,不是那些话说得娓娓动听,对于一个日久离家的人,一句温暖的家,值得倾覆所有的泪水了。
我吸吸鼻,用双手掐着他的脖子,目光紧盯着,“你到底是谁!”
他不知所措地看着我,“我是林子凡啊。”
我不信他的话,他或许不知与我有亲密接触的人都会身中剧毒,过了这么久他一点中毒的迹象也没有,他一定隐瞒了很重要的事。
“我不是再和你开玩笑,你要是再不说实话,我立刻杀了你。”
现在想来越发觉得可疑,一路上的巧遇,一直以来他都对我死命追缠,这一切就像是某人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他被我掐的上气不接下气,青紫的脸,断断续续从气管的细缝中发出声音,“我……我真的……只是……林……子凡……不会……伤害你……”
他的嘴唇逐渐变为青紫,眼神也有些晦暗和涣散,我松开了手,他坐倒在一边咳嗽。
片刻,他恢复平静,“我可以治好你身上的毒。”
我冷笑道,“你果然不是一般人,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一脸无奈,神情复杂,似乎有难言之隐,“请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害你。”
“就凭几句话就让我相信一人?”
他皱了皱眉,“对不起,我目前没有能让你信服的证据。不过,还是希望你能明白,我,不会害你。”
我想了想,继续说道:“既然如此,首先告诉我你这防毒之术哪里学来的?”
他再次苦笑,站起身来,“其实我也是一名大夫,这是师门所承,只不过师门为何,请恕我真的不能说!”
他一脸真诚,同时掺杂着有苦不能言,目光里满是对我的祈求。
我暗自思量,他说得或许是真的,又或许另藏祸心。这对我来说是一场赌博,赌我到底该不该信任他。
最终我还是选择暂且相信他,先不论所言是非真假,倘若他说的是真的,那么我便有机会复原;倘若是假,无疑两种结果——我与他同归于尽,或者沦为人偶。
林子凡说,我的病并非绝症,事实上这根本不是一种疾病。缘由我自己也清楚,不过还是不明白为何中了蛇毒却没死?
他估测我体内有一种物质与蛇毒抗衡,正是这种物质使其化弊为利,反倒助力我练就毒体。
具体原因还是在于下毒人身上。“叶儿,下毒的人到是谁?”
我凝神,回想他之前所说的话,没有听见他的询问。
林子凡觉得我有难言之隐,一度劝慰我,“别害怕,我会保护你。如果知道下毒的人,或许能够更快速得找到解决的办法。”
我撒了个谎,称是魔道中人。
他寻思着点了点头,似乎是在脑中一律思索。
我越来越好奇,他到底是何人。初次,为何被魔道追杀,现在又从一个书生变为师门神秘的大夫。
穿过辟幽的山骸,踏过这里便离开皇室所控集的范围。
林子凡停了下来,正午天气最炎热,应该坐下来休息休息再走。
走到一块巨石前,他把一块长长的黑布所包之物放在一边,之后自己坐下身来。我早就好奇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只是一路太过于匆忙,来不及问他,眼下是个好时机。
看着我的双眸,他似乎已经猜到我的想法,不用我开口,他首先答道,“这是一把好琴。”
“你还会弹琴?”
他摇摇头,“非也非也,只不过拙见是一件宝贝,担心它落于宵小之辈手中,糟蹋了。”
如此回答,想必这琴的主人在他心中已经有了结果。
我问他,你可知传说巫族有一把披靡武林的魔琴。
“魔琴?不见得,琴本无善恶,这都是取决于使琴之人。巫族的传说我也是略有所闻。”
“传说得道巫族圣女的协助就能夺得天下。”
他嗤笑,“想要赢得天下是一个国家的事情。如果一个人就能控制天下的局势,那么巫族何不自己称霸天下,还要等别人?”
我点点头,“或许正如你所言。”
悠扬的笛声回荡在整个山谷,身着白衣的林子凡就如同落于凡尘的仙人。
不经意间我也看得痴迷。无论是哪一种乐声,由适当的人弹奏就会发挥乐曲本应有的传达之感。
林子凡的乐声永远是欢畅带有意境的,一首下来往往会使人心旷神怡,如此说来称为笛仙也不为过。
太阳一过,我们便继续启程,总算来到的熟悉的地方,我脑海中又回想起那天的日子——满眼都是血色,触目惊心的人头山!
原本平和的心态被打破,心中又有什么跃跃欲试!
林子凡发现了我的异常,拍拍我的肩膀,将我调回现实。
“你怎么了?”
我摇摇头,“不碍事。”
他仍有些担忧,“回到你的家乡,我一定要为你好好检查一遍。”
进入石崖的路口,前面就是我的家乡,林子凡似乎比我还激动,他琢磨着如此安逸祥和的世界,没有外界的喧嚣,一定有什么珍贵的药材选择在这里生长。
我跟于他身后,穿过石门,只见林子凡转过身一脸震惊又有一些担忧,完全没有刚刚那份喜悦。
“叶儿……你确定这里是你家?”
我狐疑地望着他,“怎么了?”
他让开身体,我的眼前展露出一片明媚。
这怎么可能?我震惊地望着。映入眼帘的不是原本挨挨挤挤的房屋,而是一片空旷明媚的草地。
我不敢相信,我的家乡怎么会消失?
林子凡安慰我道:“叶儿,你是不是记错了?”
我推开他,冲向草地,看不到乡屋也感受不到属于家乡的空气,我几乎窒息,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一时间不知所措。
林子凡赶紧跑过来,见状,紧紧搂住我的肩膀,给予我此时唯一那么一点温存。
“现在,我真的是一无所有了”眼中一片死灰,临于崩溃的边缘。
他知道此时说什么也没用,倒不如让我冷静冷静。
空旷的草原,两个人孤独地坐着,身后流淌着的不是一片寂静,而是一片诡异与惨淡。
“莫非真的是你记错了”
我摇头,十分确切地回复他,“绝对不可能记错,在这里土生土长十几年,此处亦是找不到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地形。”
这一切似乎被一团迷雾围绕着,迷失了方向,求途欲知,还需多加斟酌。
如今能怎么做,留在这里用精神纪念逝去的亡灵,还是以实际行动手刃仇人。
我需要变强,强到令那些人闻风丧胆,我需要快速变强的方法。此刻,我倒是有些赞同魔道人那种简便而快速的方法,不过我还没有如此丧心病狂。
我想是时候回去了,他虽令我痛苦,至今确是唯一能够帮助我的人,代价是什么,不管这些我只知道终生背负注定颇多,不介意在多加一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