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赫生日宴后,我很是安分守己的过了几天。
所以,事情怎么到了这一步的,我是完全没有记忆。
隐约想起昨晚在Zita的安排下,跟着莫莉去蹭了一个小型酒会。我想我大约是推杯换盏之间喝得太多,而又已经很久没这么喝过酒了,酒量直线下降,所以就,醉了。
无论如何,眼前的状况也是我无法消化的。
我和赵关关面对面站着,赵关关手里拿着一壶刚烧开的水,我们一起站在韩扬家的饭厅,在清早六点的此时。
请原谅,我思绪有些混乱了。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毕竟任何一个女人看到男朋友家里出现了他的前女友,都有可能绷断那根叫做理智的线,更何况现在她手握凶器。
我生怕赵关关忽然发怒,然后一壶沸水泼我脸上,我虽然很想上头条,但不想上社会版头条,而且我好歹也是靠脸吃饭的。
“你醒啦,怎么不多休息会儿?”赵关关先打破的沉默,但是她的话,似乎和我想象中不一样。
我沉淀了一下发蒙的脑袋,才说了一个字:“我……”
大约是看出了我的疑惑,赵关关不计前嫌的为我解答:“我哥住院了,我来帮他拿两件换洗衣服,出电梯就看到你坐在门口,所以我就把你扶了进来。”说完顿了顿又继续,“我给我哥送了衣服,不放心你就又返回来了。”
把男友的前女友扶进男友家,还让前女友在这过了一夜,赵关关的心是有多大啊!
不过我今天仿佛接收到了一个媒体“思之急切,求而不得”的问题的答案——韩扬和赵关关这两个人都没有过合作,也不是同学,到底是如何勾搭上的——“近水楼台先得月”。
不对不对,我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我晃了晃脑袋,勉强笑着说:“我大概昨晚喝得有点多。”
赵关关了然地笑笑,示意了一下自己手里的开水壶:“我刚烧了开水,要不要给你冲一杯蜂蜜水,据说可以解酒。”
“不用不用,那个,我还是不打扰了,我先走了啊!”说着我就往大门口的方向撤退,毕竟以我现在的精神状态,不适合处理眼前的状况。
赵关关试图叫住我:“诶,等一会儿。”我只顾着跑,赵关关追了两步,大约觉得拿着一壶开水不太稳妥,又回头放水壶,等她再追出来,只能看到关上的电梯门。
不过,等我下到一楼,被清晨的冷风这么一吹,我忽然很后悔自己莽莽撞撞逃跑的行为——毕竟我现在身无分文。
我站在楼下惆怅了一会儿,思考了一会儿回头问赵关关借个钱打车回家的可能性——无果,所以只好紧了紧外套。
只可恨昨晚为了参加酒会,只穿了一条及膝的裙子,被秋天的冷风一吹,完全感受不到衣服的保暖作用。
清晨的京城和白天的熙熙攘攘相比,显得要平静很多,路上只有几个晨练的大爷大妈,连一向最起早贪黑的狗仔队都没有踪影,所以我完全不担心被发现,只是稍微低着头打算步行回家。
无论我前一晚是喝到多醉,以至于放任自己摸到了韩扬家去,此时此刻在寒风里打了几个哆嗦,也只觉得头越来越疼。
偶尔有一辆车呼啸而过,带起的冷风让我想起去年冬天被陈家林撺掇着参加了一个旅游节目,在阿拉斯加的街头迎风而立的日子。
还想起了再往前的某一个冬天,我也曾经在寒风中走了一整晚,穿过了半个城市。
走了没多久,我那还半残的脚提出了抗议,昨晚我大概是乘着醉酒走了许多路吧,我想!
为了压制胀痛的脑袋以及缓解疼得发紧的脚踝,我弯下腰,双手捂着脸,半靠着路边的花坛,脑子一片混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听到有人叫我名字,才茫茫然抬起头来。
方一恒?大清早的,他老人家绝不会是路过这里:“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方一恒并不直接回答我,而是说:“自然有人告诉我。”
看着他那暗沉的脸色,我也不敢再问,站起身缓了一会儿因弯腰太久而造成的低血糖性头晕,也让我渐渐昏沉的脑袋适应了,才爬上了方一恒的车。
方一恒打了个电话,对方是谁未可知,方一恒也只说了两句“找到了”“现在回家”,然后挂了电话。
我们两个就一路无话。
方一恒始终没有好脸色,我也识趣不去惹他,毕竟我的一身酒气未散,已经深刻地踩到了这位大爷的雷区。
出了电梯,方一恒走在前面,我只是唯唯诺诺的跟着。
方一恒轻轻敲了两下我家的门,我正想开口提醒——姜陶那只睡死的猪起码按门铃十分钟才可能叫醒,这么斯文完全不是叫开姜家门的办法。
正准备发扬风格来一场姜式锤门,震撼一下方一恒的小心灵,这样说不定他就忘了收拾我。
我小算盘打得啪啪响,门却奇迹般地从里面打开了。
我正暗暗惊奇于姜陶的反常,出现在姜陶身后的人却又教我吃了一惊:“半夏?你怎么在这?”
前几天在宁然的助力下,我终于和半夏重逢,这几天一有空就粘在一起,仿佛要把这几年没有说的话一起说完,但是这个时间点?
半夏看了我一会儿,大约见我真有疑惑才说:“你完全不记得了?”然后不等我答,又说,“昨晚你喝醉了来我家的,还带了一瓶酒要和我不醉不归。后来小乐要上床睡觉,我去照看他再出来,你已经走了,但是,桌上留了一个空酒瓶。大半夜的,手机钱包你都没拿,担心死我了。”说着指了指已经安然躺在茶几上的最近常常离开我的我的挚爱——手机和钱包。
酒!听到如此敏感的字眼,我觉得头更痛了,尤其是方一恒一副要兴师问罪、山雨欲来的样子。
姜陶一脸爱莫能助的对着我耸了耸肩,然后毫无义气的说:“我上午还有课,先去补会儿觉,你们慢慢聊。”然后就飘回了自己房间,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只要威胁来自于方一恒,姜陶就一点都靠不住。
这种情况下,我只能自救。
偷眼观看了一下形势,我一扶额,身子一软,呼一声“头好疼!”就顺势倒在了半夏身上,在与半夏眼神接触的时候还向她使了个眼色。虽然半夏不知道我忽然怕起什么来,但凭着我们之前十几年闺蜜的默契,半夏很快心领神会,半扶着我避开方一恒,把我倒腾到了我的床上,正要演一出苦肉计,方一恒就进来了。
迫于方一恒的压力,半夏不像少年时期那样目中无他,没有办法施展演技,只对我做了口型“他现在是我老板”,然后在方一恒看不到的地方,对着我苦哈哈的脸握了握拳,做了个加油的表情。接着生怕方一恒会殃及她,喊了一句:“我去给小舞倒杯温温的开水。”就溜出房间。
半夏出去后,为求自保,我用被子把自己服服帖帖的蒙住,方一恒也迟迟没说话,久到我以为他已经走了,准备顺着渐渐模糊的意识睡去才听到他说:“姜舞。”
听到方一恒叫我全名,我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说,“当初你努力了一年才戒掉,你和我保证过什么你还记得吗?”他大约也不是真要我回答,顿了顿又说,“麦琪下周回国,到时我让林娆帮你安排个时间,你去见见她。”
什么?陈麦琪那个变态要回国?我一把掀开被子,正撞上方一恒那张小人得志的脸。
我早该有这种觉悟,从小到大,我和半夏这种唬人的伎俩无论实施得多么顺利,也从未赢过方一恒,更何况是在他险恶的商场和复杂的娱乐圈沉浮数载之后。
拿蛇拿七寸,方一恒深谙此道,他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是被我当耳旁风,只有陈麦琪那个变态能让我求死不能。
还记得当初她给我下的“戒酒令”,让我一整年连块肉都吃不上,为什么?因为有相当部分的荤菜是用了酒来做的,只能吃吃素菜。那我偶尔吃块蛋糕改善下生活总行吧,不行,因为很多蛋糕的制作过程也有用酒……
于是我就这么吃了一年的素,说起来都是泪。
这倒不是重点,重点是,在她这么虐待我的胃的期间,还要每天早晨五点把我抓起来晨练,因为适当的运动可以把我的注意力从酒上转移出来。
为了虐待我,陈麦琪什么话都说的出口。
那一整年地狱般的生活,在主谋陈麦琪和帮凶方一恒的严防死守下,是一点空子都没钻着,凭着自己钢铁般的意志挺过来的,知道两年前送陈麦琪留洋镀金的时候我有多开心吗!
我反对的话还在脑中酝酿,没说出口,方一恒的电话就响了,方一恒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就接了起来——
“什么事?”
“好,你准备好资料,我马上过去。”
方一恒挂了电话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留下一句:“等今天我忙完了再来找你谈谈。”
那语气,活像屠夫对着待宰的猪说“等我磨好刀就收拾你”,我忍不住往被子里瑟缩了一下,再也不敢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