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暑假还剩下一个星期的时候,莫小强终于忙完了所有的事,回到了古城。
列车到站古城,已是晚上了。
这次回古城,莫小强提前给家里写信告知了回古城的时间。没想到,他这次回家,正好遇上父亲莫建国在家休假。算准了日子,莫建国骑着他那辆又大又破的自行车,到火车站接省城归来的儿子。莫小强带回来的那一大纸箱新书,自然被莫建国用自行车载回了家。
回到家里自然是一家人互诉寒暖。不过莫小强今天又是视察营业部,又是一路颠簸,身体很是困乏,早早就睡下了。
第二天上午,当着一家人的面,莫小强才将纸箱打开,一百多本散发着油墨清香的新书被堆在家里最大的床上。(不是这些新书喜欢上床,而是他们家的居住面积实在很有限,能一下堆下这么多书的地方,也就是那张床了。)
莫建国和李冬娥将这些书堆在床上看了又看,都很是激动。母亲李冬娥的眼圈也红了:这是他们儿子写的书啊。想想,古城县里,还有谁的儿子写出了一本书,还卖得满世界都是,而且还印得这样漂亮。这是多么荣耀的事啊。
这个荣耀当然要和亲戚朋友们共享,于是他们在心里已经开始做计划,相熟的朋友当然是每家要送一本的,单位的同事是每人要送一本的,还有……
父亲母亲站在堆满了新书的床前,为了送谁书不送谁书而讨论着,这满床的书很快就各自有了主人。
“这些书是我的,你们别和我抢。”没等他们讨论完,小雨已经将十几本书抢到了她自己的小床上。因为她早有了自己的送书计划,很多都是在暑假前就作出的承诺。
郁闷,只是粗略地估计了一下,莫小强发现自己带回的这百多本书竟然还不够送人的,而且这还不包括他班上的同学,学校的老师、校长。毕竟,以后他要想随时请假,还要靠他们高抬贵手。现在自己出了书,不送两本过去,还真说不过去。
幸好古城的新华书店现在也有了他的新书,据说卖得还不错。莫小强不得不细细地算了一遍,准备自己去书店把自己的新书买回来几十本,然后签名送人。一想到签名送人,莫小强就在心里暗自腹诽,现在的新华书店实在是太不会做生意了,都不知道请本县的小作家到书店里现场签售。虽然因为怕麻烦,莫小强拒绝了刘庆昆准备的省城书店签售仪式。
分完了书,莫小强将那张省出版社办的邮政储蓄存折拿了出来。
李冬娥伸手拿过存折,打开看着上面的数字,脸上先露出吃惊的表情,然后就被笑容不得堆满了。
金钱的力量啊,莫小强在心里感叹着。
谁知母亲嘴里说出来却不是“金钱”,而是另外两个字:“房子”。她说:“有了这一笔钱,咱们就可以有自己的房子,不用在县城里窜房檐了。”
因为在莫小强根本没把那笔稿费放在眼里,所以一直没在意存折上是多少钱。现在才发现,那个存折上竟然有一万三千多元。他算了一下,比原来想像的要多不少,比以前刘大主任承诺的数字也要多一些,估计是首印数比原来商定的高,而且转载和改编的版权收入也比预先想的高吧。
刘大主任倒是很负责任地给过莫小强一张详细的收入清单,但是被他随手夹进了一本书里,还没有仔细看过。
莫建国和李冬娥结婚十几年了,但是因为双方都不是县城本地人,而且家境都不太好,所以一直没有自己的房子。这一两年,他们手里积攒了两三千块钱,心里就开始活动,准备买一处自己的房子。现在小县城还没有商品房,唯一开发建成的小区,就是小刀被捉的那个“新农村”。但是那里的房子建成时标价九千块钱一套,而当时莫建国和李冬娥手里才攒了几百块钱,实在是差得太远了。
最近他们又看中了一院旧房子,只是因为手头一直没钱,所以从来没敢去想。现在手里有了钱,当然要去把那院房子买下来,毕竟这么多年一直是租住别人的房子,不是个长久之计。
他们看中的是一个有六间房子的小院,房子虽然很小很旧,但是院子却很大,院子里还种着三四棵果树,它的售价是八千五百元!一听到这个消息,莫小强马上就跳了起来。这个价钱他是有印象的,上一世,在一年后,父亲莫小强也是以同样的价钱将这座小院买了下来的。不过,这一院旧房子不仅耗尽了他们全部的积蓄,还塌下了几千块钱的饥荒。又过了十年,他们才在2000年前后,将那一院旧房子拆了,翻盖成二层的新房子,莫小强重生前,他们还住在那院房子里。
不过莫小强跳起来,不是为这个小院子。而是因为他才发现现在的房价是如此低、如果算算他今年到年底的收入,估计能买下小半座县城的房子。半座县城啊,这些房地产要是放到二十年后,那是多大的一笔财产啊,那时的房子动不动就是几十万上百万。到时候,他就是光卖地皮,估计也能排进中国内地的富豪榜吧。
这钱来得也太容易了吧。
不过,他只是一时激动,想想罢了。他现在挣的这些钱是用来给奶奶看病用的,不可能都买成房子放在那里。再说等到着小县城房价暴涨,需要二十年时间。把手里的现金变成房子,等上二十年让他升值,估计是世界上最稳妥也是最蠢的投资了。莫小强可不会去做这种傻事。这二十年里,比这赚钱的事可是多得太多了,估计哪一个都比这存房子获利高。
分完书,一家人还是非常兴奋,于是莫小强建议全家人出去吃一顿以示庆贺。
没想到他的建议却让全家人都愣住了,他们都有些吃惊地看着他,像是看一个怪物。
莫小强觉得很奇怪,出去吃一顿很了不起吗?
呆了半天,李冬娥才说:“到饭店吃饭干吗?我们家没客人来,别人会觉得很奇怪的。”
哈,真是没想到啊,现在还是八十年代末,在小县城晨,全家人出门去饭店吃饭还是很罕见的事。现在到饭店吃饭的,除了外地人,就是家里来了有身份的贵客,一家人自己去饭店吃饭实在是太奢侈了。
无奈之下,莫小强不得不拿出最有力的理由:这是咱县里人写的第一本书,出去庆贺一下也是很应该的。
这个理由得到了全家人的同意。
于是一家人浩浩荡荡杀向饭店,在莫小强的要求下,点了满满一桌子菜,全家人吃得开心无比,结果完了一算账,价钱很贵的说:整整三十元!哈,上回请扁毛他们在这里吃饭,好像说是让莫小强掏钱请客的,可是最后莫小强喝得有点多,都忘了是谁付的账,估计还是黑皮喝多了一激动就把账付了。这物价水平,难怪当时黑皮说他的钱怎么花都花不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