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听到这里,脸上肌肉动了一下,转脸向莫小强看来。这家伙看来是不会向扁毛说出昨天晚上的事了。
莫小强只好对扁毛解释道:“昨天晚上,黑哥、血哥和老米请来了东城的小刀,我们和他认真谈了谈心。大家谈得很愉快,小刀答应以后东城人不再和西城人打来打去,而是合伙搞点正经生意。不过他也不能一下子压服所有东城人。于是我们就答应,让东城人也加入到这个小生意里来。东城人脑子活,他们能筹到的起步资金也会多一些,我们再提供十万元的起步借款,应该很快就有不少东城人加入进来。”
黑皮和疯子听到莫小强说“谈了谈心”“大家谈得很愉快“,脸上一时露出古怪的表情。
芬子是第一次听到这事,只是瞪大了惊疑的眼睛看着莫小强。她知道莫小组中什么时候回家,什么时候起床,所以一下子猜到了昨晚他一定参加了“谈心”。但她想不出,莫小强这样的小孩子为什么要参加和东城小刀这样的大混子的“谈心”。
扁毛听了没马上说话,想了想才说:“东城人要加入进来,会不会有问题?他们脑子活,家里条件也好,做生意没问题。但是他们不像西城人仗义,做事喜欢搞小算计,将来会有问题。”
莫小强看了看扁毛:“你想的问题,我们都知道。可是我们这个生意不可能老是在西城人的圈里做。据我估计,再过两个月,国家就会在全国开放四五十个,甚至更多的城市展开证券交易,到时候,每个省都至少会有一个城市开办国库券业务。在这些城市,我们的生意就没法做了,就是在没有开办业务的地区和县里,生意的利润率也会不断下降。这些开办业务的城市,会把我们的市场完全切碎,现在的模式不可能继续维持下去。只有在那之前将我们的摊子做得足够大,才能和上海人谈下一笔交易,建立新的模式,才能让生意才能多做一两年。现在想要把摊子做大,只能搞人海战术,人越多越好,东城人进来会给我们增加助力。再过两年,当大多数城市都开办国库券业务时,我们原来的生意就没有生存空间,如果没有在之前建立新的业务模式,我们原来的生意就会消失了。”
莫小强的这段话,黑皮和芬子听得似懂非懂,疯子估计根本没听懂,但他们都听懂了最后一句“生意就会消失了”,于是都半张着嘴看着他。
扁毛则低头想了下,然后抬头对莫小强说:“你是说,他们到时候就会直接去银行或者说证券公司交易?”
“是,这种到处收国库券的生意最多只有两年的寿命。如果我们不能控制好局面,可能半年之内就没我们什么事了。”莫小强慢慢说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黑皮很知趣地提问道。
“下个月,我去上海人谈一个新的交易,对现在这个模式做个修改,他们是我们能将这个生意做下去的保证。具体的方法我还没想好,等想好了,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最好的结果。”莫小强站起来,看了桌上所有人一眼,说:“现在这里都是咱们自己人,今天咱们说的话希望不要传出去。”
桌子边的几个一齐点头:“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那就好,今天晚上,黑哥和血哥会去和小刀他们具体谈合作的事,到时候扁毛哥也去。这事谈成了,小县城里就该平静下来了。”莫小强说。
其实他真有点想亲自去搞定这帮东城人,和什么九龙一凤当面锣对面鼓地智斗一番。昨天晚上,他在小刀面前的表演虽然把他自己也恶心到了,但是增了他对自己表演天赋的信心。可是他想想,还是决定这次自己不出头。
稍稍谈了谈晚上会谈的事后,莫小强笑着对黑皮说:“你给小刀捎个话,要是这次谈不拢的话,我会和他再好好谈一次。”
黑皮听了他的话后,脸上表情很古怪,似乎是想笑,又似乎是想哭,又似乎有点头晕,便最后只是说了一句:“我相信他一定会好好合作的。”
莫小强笑了笑,没有理对他的笑容很敏感的黑皮和疯子,将钱给了芬子去付账,结束了这个饭局。
这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人民饭店的大堂里只有他们一桌客人。店里的老板和服务员都躲得远远的,生怕离得太近会被黑皮捉过来似的。
看着芬子去付钱,扁毛感叹道:“全古城,也就是黑哥才能吃完饭付钱。”
黑皮摆摆手:“那是因为饭店知道我不会欠他们的钱。我一个月在这儿花两千多块钱,从没有欠过一分钱。”
莫小强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这个年代的饭店是要先付钱买票,再拿票点餐的。只有那些像机关、企业之类的大客户,才会有饭后付钱的优待,一般人都是先付钱的。幸好黑皮是饭店的大客户,他才没有闹出笑话。
芬子结账回来,这一桌子菜总共花了不到三十块钱。
扁毛叹了口气,说:“今年物价涨的厉害,年初的时候,这一桌饭顶多二十块钱。”
几个先富起来的古城新富一边感叹着物价,一边返回黑皮的院子。
回到黑皮家,莫小强黑皮几个坐下来,认真讨论晚上的聚会,将自己的想到的计划讲给他们。因为扁毛的出现,莫小强把他加了进去,作为今天晚上的重要角色,应该会让东西城混子们的这次大聚会有更圆满的结果。
莫小强今天喝了点酒,头有点晕乎乎的,想想自己本来只想做个小生意,可是现在掺乎进了太多别人因素,事情好像做得有点大了,不禁有些头痛。可是他不能放手,如果小县城再一次陷入上一世那样的混乱局面,不知道有多少伙伴会为此付出血的代价。既然重生了,他就不能眼看着这一切发生,总得努力做点什么。
莫小强是生性不喜欢太热闹的东西,上一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一个人背上旅行包走在偏远的山区,欣赏无人之地的美丽风光。现在他掺和进这样多的事,实在是迫不得已。
不过,如果因此挽救那些原来会惨死在古城装斗殴中的伙伴们的生命,就是再累,他也愿意。
他和黑皮、扁毛反复核计了晚上的计划,觉得没有什么遗漏,才放心回家。
回到家,小雨正在做作业,而和她坐在一起的,竟然是班里的假小子王珍珍。王珍珍还是平时那一身的运动服,正在翻着一叠账本——正是莫小强那份被小雨藏起来的手稿。
听到有人进来,她们都抬头向他看来。
小雨叫了一声:“哥,你回来了。昨天去哪了,一晚上没回家。”
王珍珍则很奇怪地没怎么说话,只是笑了一下。
莫小强刚刚做完几件麻烦事,心情大好,于是和小雨开玩笑说:“哟,小雨,你这么偏心啊,我写的小说,你都不让我看,人家王珍珍一来就看上了。看来我这个当哥的还不如外人呢。”
小雨听了也不恼,只是笑着说:“看你小气的,你自己的写的东西,什么时候不能看啊。我是看你太马虎,不想让你将手稿送来送去地,最后给弄丢了,也是为你好。”
看看,这像是妹妹对哥哥说的话吗?怎么能说当别人的面,落自己哥哥的威风呢。简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