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转眼一年,李兆刚满周岁,父亲李宙就大摆筵席。周岁那日,家中宾朋满座,各方亲友汇聚,恭祝李宙,其乐融融。
李宙抱着儿子,前迎宾后顾朋,跑前跑后,忙里忙外,就算是亲密战友驾到,他也舍不得将手中独子放下。
宾朋看到,无不感叹,其中有人向那端坐堂上,笑迎宾客的美妇笑道:
“你家李宙,哪里是怀抱儿子,分明是捧着一块太初仙石啊。”
其他人听到,哄堂大笑,深以为然。就是那堂上的美少妇,脸上也出现一抹红晕,惊艳之色,羡煞旁人。旁人纷纷妒忌,暗想这李宙五大三粗,竟然能娶得如此娇妻,不知休得的几世福气。
然而,旁边李宙,听得众人之语,非但没有尴尬,反而豪放一笑,很是自豪。
“那是当然,就算用那太初仙石、神龙宝珠,我也不换。我的儿子,太初仙石也难媲美。”
众人一惊,李宙虽然豪放不羁,但说话一向沉稳。今日怀中抱子,语言却虚夸起来。
但是众人哪里知道,李宙心直口快,不会转弯抹角,既然口中说出,那就是他心中所想。
李迢天生六感,对于察言观色,识人辨物极为锐利,知这李宙为豪放不羁之人。刚才被他从鸡鸣开始,怀抱了半天。特别是他腋下狐臭之味,臭气熏天,让李兆眼睛都睁不开,头晕脑胀。
若不是他历经十九地狱,心智坚韧,方能抵抗。换着是一般幼儿,早已被熏昏过去。
李兆满心怨气,现在听得李宙之言,恍惚之中,竟然升起一股久违的暖意。
“看你乐得,将兆儿交给我,你去招呼客人去吧。”母亲雨梦莲一边娇声说着,一边将儿子夺过来,抱在自己怀中。旁边的丫鬟,不待主人发令,乖巧地冲了出去。
闻着母亲身上清香的气息,逼了半天的李兆终于是松了口气。
旁边的李宙,搓了搓双手,眼巴巴地看着儿子。奈何妻子低头高兴地与儿子逗乐,丝毫不理会李宙眼神中的焦灼,李宙无奈,只得悻悻地离去,招呼客人。
不一会儿,等到跑出去的丫鬟回来,她娇嫩的手中捧着一碗温热的兽奶。
丫鬟抬着兽奶走到美少妇的面前,美少妇接过翠绿的玉碗,将一碗兽奶放在李兆的嘴边。
李兆夺过玉碗,皱了皱眉头,这兽奶的味道让他曾经叱咤冥界的人物极为难堪。说起冥界,李兆又想起了诸多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于是索性单手抄起玉碗,一扬脖子,咕咚咕咚当成玉酒一口喝个干净。
李兆喝得如此之豪爽,仿若大世英杰,惊呆了众人。母亲雨梦莲心中一颤,生怕李兆有个长短,焦急地关心道:“迢儿慢慢喝,不要噎着了。”
一众宾客惊异地瞪着眼睛,一岁幼童而已,竟然真的与豪杰一般。着实了不得。
“李兄之子,真是麒麟子也。”有人夸道。
李宙哈哈大笑,越加高兴。
李宙春光满面,招呼所有宾朋就座,他自己来到主位坐下。在他旁边不是亲密的战友,就是贵重的嘉宾。
李宙举起杯中玉酒,正要说话,一声阴鸷的笑声却突然在府门响起。那声音仿佛带着晦气的乌鸦,在李府的房顶盘旋一般,让那刚刚坐下的李宙脸色却是阴沉的一变。李宙的身边,李兆的母亲看着自己的丈夫,脸上露出担心之色。
“哈哈哈哈,李宙,你生了儿子,也不请我神鎏宫,是不是太看不上我神鎏宫了。”来人的声音极为猖狂、霸道,也不管主人愿不愿意,径直朝着府内走来。
李府的宾客,看到此人的刹那,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许多人似乎躲避瘟神一般,一个个将头掉转过去。
母亲怀中李兆,睁开六感慧光,看向那到来之人。
只见此人,中年年岁,外表彪悍,身穿仙鹤雪绒袍,脚踏天山金蝉履。一撇山羊胡,乌青妖娆,浓烈的眉毛下,竟然掩盖着深绿色的眼睛,藏着一种诡异的妖性。
李兆双眼一扫,此人身体中的秘密毫无保留,完全显露。
正在招待宾客的李宙,听到此人声音,就算是在儿子周岁宴礼上,也瞬间拉长了老脸,显然对来人极为反感。
来人丝毫不在意李宙脸色,带着神鎏宫一众人等,从外院闯入内院,将一个个刚刚坐下的宾朋踹起来,往那旁边一推,一个个神鎏宫弟子大摇大摆地坐上桌子。抄起桌上酒菜瓜果,肆无忌惮地豪吃大喝起来。
李宙看了一眼那些被拉出宴桌的宾朋,一个个灰头土脸,畏畏怯怯。一股怒火不由得从心底升起,今日宾朋被欺,若是传言出去,他李宙还有什么脸面再结四方豪杰,八荒英雄。
“来人啊,将这些惹事的家伙赶将出去。”
李宙一声,威震四方,一队家兵,一百零八将,全都身穿烈红铠甲,手执长炎烈矛,黑石魔盾,于侯府四方而出,一个个身形矫健,如森林中的豹子,荒漠中的雄狮,闯入宴席之中,来到一众四十人的神鎏宫弟子之处,呼喝一声,一柄柄神枪对准了这些弟子的后背。
就算是殁圣国柱国宗门,久存几千年的神鎏宫弟子,在这些罡煞阵兵面前,也露出一些久违的惧意。
“李兄,这是干甚?难道李府真的这么不欢迎我神鎏宫人吗?”
“辛啸虎,在坐的诸位与李某都是神鎏宫奉人,而且李某还是殁圣国二品烈军侯,就算你是神鎏宫弟子,也不能代替神鎏宫,在我烈军侯府撒野。”李宙铮铮之声,仿佛战场上的兵刀战戈,铿锵有力。一股无形之气于李宙身上散开,形成一道将军势。众人看去,现在的李宙仿佛战场上的战神一般。
辛啸虎内心一震,心中暗想这李宙果然有神将之才,四十多岁,就能形成别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将军势。若是有人指点,那还了得。想到这里,辛道人铲除李宙的心思更加重了。
辛啸虎眼光一寒,只见袖口一闪,一卷金灿灿的卷轴落出,落于辛啸虎手中。
见到这卷轴的刹那,所有宾客,纷纷变色。一个个轰然跪下,磕头如捣蒜,向那辛啸虎求饶起来。这一副场面,让远处母亲怀中的李兆,露出一道凝重之色。
辛啸虎卷轴一展,道道金光如仙佛下凡,照亮了整个烈军侯府。李迢感觉到,天空之中,有一道可怕的压力,轰然降临,压到所有人的双肩之上。不论你愿与不愿,都要在无穷的力道之中,向那卷轴下跪。
全府上下,不论是丫鬟下人,还是宾朋家兵,甚至是母亲林寰,父亲李宙也都在极为不甘之中跪了下来。而且连那些极为嚣张的神鎏宗弟子,这是也变得极为乖巧,向着辛道人展开的卷轴恭敬跪下。
“柱国宗门法旨,铲奸除恶。现以下人员,被证实通敌卖国,法旨一出,宗牢无情。”辛啸虎宣读法旨,下面跪下的宾客吓得簌簌颤抖。
远方的李迢,从母亲的怀中挣脱,笔直地站在母亲身边,此时已是除了辛啸虎外,唯一没有跪下之人。
“区区宗门法旨,也敢让本尊跪拜。”李迢笔直站立,六感双眼锋利地看向那神鎏宫的柱国宗门法旨。
就在此时,那法旨的背面,一副黑色虚空画,一个老道盘坐其中,白发与雪胡在黑色虚空中飘荡,仿佛活人一般。正在那李迢盯视之时,刹那之间,那黑色虚空中的老道仿佛睁了一下左眼。一道黑光从那左眼之中咻然飞出,越来越大,以只有李迢能看到的样子出现在李迢的头顶,仿佛一座泰山,压在头顶,势必要将李迢压垮,逼他下跪。
“哼,区区神泉遁地境,刚刚进入,连中期都没有到,也敢逼迫本尊下跪。除非你本体到来,否则,小小残念,在本尊六感之下,只能泯灭。”李兆双眼寒光一闪,在外人完全看不到的情况之下,一把蓝色焰光从李兆的头顶升起,只见这蓝色焰光晃了一下,竟然在李迢的头顶虚空产生出一道可见的涟漪,可惜现在所有人都跪拜下来,而唯一没有跪下的辛啸虎在专心念动法旨,也没有去关注远处的一岁小孩。
就在这不受关注之处,蓝色焰光只是轻轻晃动,李兆头顶的黑色大山刹那之间,被烧成粉末,溃散在虚空之中。
黑色大山崩溃,李迢头顶的蓝色眼光也随之消失。随着李兆转生成人,他的六感只具备防御之力,不具备攻击之力。
即使如此,柱国宗门法旨,在黑色大山崩溃的刹那间,变得暗淡起来,里面的残念蛰伏起来,不再敢对李兆发出意念攻击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