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违逆,赶紧坐了上去。
蓝姬又说:“盘腿,双手并拢,背下掌上,先用鼻子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
我心想装什么大尾巴狼呀,不就是最原始的呼气吸气吗?这我刚出娘胎时就已经会了,还用得着练吗?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里闪现,蓝姬一巴掌就打在了我的肩膀上:“蠢货,你给我集中注意力。”
面对着这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恶婆娘,我敢怒却不敢言,只得凝神静气,跟着她的口令开始缓缓的吸气,吐气。
指挥了一会,蓝姬说:“按着这种方法好好练习,中午我过来检查。”
看着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花园后,我立刻从巨石上跳了下来,开始在这片花海里闲庭信步。
我所到之处,那些花儿便像臣民遇到出巡的皇帝似的,自发地弯曲身姿,向着我喷吐着芬芳。
朝阳在这片娇嫩的花海里穿针走线,勾勒出形态迥异的俏丽金边,一阵微风徐徐出来,花香浓郁,沁人心脾,直让人不由得昏昏欲醉,恍然不知今夕何夕?
突然,一瓣花瓣随风飘来,如同一个精灵般紧贴在我的脸上,撒着娇,卖着萌,就是不愿颓然落下,化为脚下的泥土。
我把它放在掌心里,见它模样粉粉嫩嫩的,果然让人爱不释手。
这样的怜香惜玉与我而言,实在是陌生至极,我本是个缺根弦的粗人,一见到那些姹紫嫣红的花儿冒上来的第一个念头往往就是吃,然后便是考虑怎么烹调才更美味,可此时此刻,当我徜徉在这片美不胜收的花海里之时,就像觉悟突然升华了似的无欲无求。
在我的眼里,这里的每朵花,都是有血有肉有灵魂的精灵,闭上眼睛,我甚至能听到它们的轻吟浅唱,喃喃细语。
突然,那些幽幽绽放的花儿莫名地颤抖起来,好像在提醒我有什么危险要发生似的。我怔了一下,立刻意识到凶婆娘要回来了。
我飞快地跑到那棵大叔之下,盘腿坐在那块巨石上,手掌缓缓抬起,深深地吸了一口长气,然后翻掌朝下,再把吸进来的空气慢慢吐出。
自认为已经做到无懈可击了,蓝姬却毫不客气地挥起手掌,重重地打在了我的左肩上:“蠢货,别装了,就你这泼猴性子,绝不可能这么老老实实地练几个小时的。”
我一边揉着肩膀一边龇牙咧嘴地喊着疼,但蓝姬不但不心软,反而又在我右肩膀上用力打了一下:“叫什么叫?跟我走。”
这两掌虽没用十足的力道,但对于我这个没有任何法力的凡人而言,已经是拆骨剔肉的酷刑了。
这该死的恶婆娘,诚心要和我结梁子。
但目前我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对着她的背影皱眉瞪眼干窝火。
离开后院,蓝姬把我带到了阁楼旁边的一处偏房前,说:“听说你最擅长做饭,我已经把这里改造成厨房了,从此以后,你负责大少的午餐吧。”
“那早餐和晚餐呢?”
蓝姬瞪着我说:“自然会有专人从大宅送过来,那些不用你操心。”
我转过身,径直走进了厨房,只见干净整洁的房间里,有条不紊地摆放着崭新锃亮的各种厨具,靠近窗台的地方甚至还像酒店的大厨一样,摆放了一张纤尘不染的工作台,以后要在这样的环境下做菜,分分钟都有种晋级为大厨的优越感。
我顿时心花怒放,就跟茫茫人海中突然找到知音似的,忍不住手舞足蹈,哈哈大笑起来。
蓝姬白了我一眼说:“蠢货,做个午饭而已,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我抓起工作台上的菜刀,在面前“呼呼嗨嗨”地挥舞了几下,然后摇头晃脑地说:“燕雀岂知鸿鹄之志?”
蓝姬愣了一下,扑闪着一双妖媚的大眼睛迷茫地问:“什么意思?”
我顿时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喜交加,终于让我发现这妖物的死穴了,那就是——没文化。这也难怪,她长期生活在深山老林里,自然不懂的那些之乎者也的酸文假醋。
我正色说:“那都是很深奥的学术,你不懂的。”
“什么学术?快说,连你这个蠢货都懂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不明白?”
“这样跟你说吧,比如你遇到武功特别高长得特别帅的人,你想跟他友好切磋一下,便可以来一句燕雀岂知鸿鹄之志?会显得你特别诚恳,有教养,懂了吗?”
蓝姬似懂非懂地想了一会,说:“你们这些又蠢又笨的凡人,就只会这些没用的弯弯绕,花里胡哨,没用。”
话虽这样说,但从她那不停闪烁的小眼神里,我知道她还是把我的这句话放在心里了。
我打开冰箱,发现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时令蔬菜,而那些鸡鸭鱼肉,海参鲍鱼之类的硬货,则一点也没有出现。
蓝姬看出了我的疑惑,说:“蠢货,我们大少根本不喜欢吃荤腥,你以后就做素菜吧。”
我咬牙切齿地想了一会,转身说道:“这样吧,我给你出道题,你要是回答不出呢,你就是蠢货,你要是回答出来呢,我就是蠢货,你敢试一下吗?”
蓝姬轻蔑地瞪了我一眼说:“开什么玩笑?难道我会害怕你一个又蠢又笨的凡人吗?出题吧。”
“话说飞飞有两个哥哥,老大叫大明,老二叫二明,老三叫什么?”
这道题如果给大山外的人出,十有八九会被人骂“****。”但给蓝姬出,却分分钟就把她带到了阴沟里。毕竟,这样的脑筋急转弯在这个与现代脱节的后山里,根本就像冷枪暗箭一样让人猝不及防。
蓝姬时而凝眉托腮苦思冥想,时而上窜下跳焦躁不安,时而脸红脖子粗的像在便秘……,折腾了足足两个小时也没有想出正确的答案。
难得耳根一阵清净,我便心无旁骛地做出了几道清爽小菜。然后把它们放进托盘,端到了客厅里。
肖一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他坐在书桌里面,正在安安静静地看书。
我不敢看他,低着头把饭菜摆上了餐桌,嗫嚅着说:“肖……肖……。吃午饭了。”
该死,我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了?若还像以前叫他肖总吧,我们之间毕竟已经担了父女的虚名,若叫他义父吧,他眉目俊朗,年青帅气,再怎么看也是一翩翩浊世佳公子,让我叫这样的人为义父,我担心会不小心咬了自己的舌头。
和胎记一样叫他哥哥吧,又多了几分溜须拍马,和蓝姬一样叫他大少吧?,又显得太过随意轻慢……。
哦,天哪?谁能帮帮我?
他仿佛洞穿了我的纠结,正色说:“叫义父。”
我顿时胀红了脸,舌头在口腔里左冲又撞,“义父”二字,终于还是破唇而出了。
不管心里是多么的抵触和抗议,不管事实是多么的与情不符,与理不合,但只要是他让我做的,我都会努力地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