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人事行政管理的日渐完善,樱花卫厨(华南)有限公司将进行一系列的改革措施,作出“流水不腐,腐水不流’”和“推陈出新”的决策。所谓“流水不腐,腐水不流”是指员工的流动,可确保他们具备高度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对那些没有上进心和混日子的,可象军人复员一样,他们转业到社会上,去品味下“今天不努力工作,明天努力找工作”的滋味;“推存出新”则是将表现优秀的老员工从中提拔出来,作管理人员,以备人才需求。因此,公司就象一座军营一样去运作,每年一度的裁员和招聘,便由人事行政管理部门去操纵,游武昌总经理则直接领导其中的工作。
在改革措施会议上,游武昌面对人事行政部和各科室高层管理人员道:“我们公司不是养老院和社会福利院,我们要面临强烈的市场竞争,优胜劣汰是社会向前发展的需要,因此在公司员工表现越来越明朗化的情况下,我们不得不作出相应的措施??????某些员工,刚招进来严肃坚强,等三个月转正后就“老油条”的样子,原形毕露。刚开始有礼有貌,时间一长就成了大爷似的,工作中没一点责任感和使命感。公司是什么?是阵地!我们靠阵地占领市场,如果阵地上是残兵败将,腐水一潭那怎么办?符合公司发展的要求吗?不行!要进行新一轮的血液循环。”
体重一百多公斤,身高不过一米七的游武昌说着站了起来,或许是为了缓和下屁股的压力,站起来喝了口茶水,把杯子放下待杨克新帮其加好开水后,便坐下接道:“至于推陈出新,那就是转正后表现良好,工作成绩突出的员工,该提拔的要提拔,该鼓励的要鼓励,应适当加薪的则加薪。做好后备蓄备干部的工作,为下半年新产品塘瓷生产线上马,培养一批骨干、精英??????
诸慧华挺着大肚子一边做着会议笔录,一边看察看蔡青龙认真听取的劲儿。她想生产部裁员是个块大头,至于其他科室都没所谓,他们大都是人才市场应聘过来的,都受过高等教育,许多事情不用太明显地抖露出来,便会辞职而去。可生产部的员工们呢,他们的素质相对低下,进入公司有不少人是凭关系而来,再则找份工作也不容易,看来蔡青龙的压力应该是公司里最大的。但制造一课和二课分开那实际是梁峰和陈之彬的责任重大,因为名单的提出和上报,实际操作应该是由他两人去执行。看来关系重大,自己也要把好这个关,别在某一天离开樱花公司时留下遗叹之事,往后在社会上见了被炒的人也没个交待,好茬还有些的时间,虽然辛苦,看来是该常下去走走,了解些实际情况,趁今年十月份分娩之前完成裁员与招聘的事。想到这,她左手在腹部轻轻摸了摸,对身体内已有五、六个月的生命用思维对话着:宝宝,到时苦了您,别怪妈妈好吗?为了生存妈妈要这样做,来顺德也是为了减轻你爸爸的负债,你知道吗?爷爷奶奶在新疆那边好挂记你呐,每天都打电话过来问候我们。宝宝你好吗,妈妈爱你!我们一定能走出困境。
进入六月份淡季以来,蔡青龙的工作淡季不淡,反而却越来越忙。为了撑握各科原材料的使用情况和消耗品的用量及质量.他想起昨天在生产线上遇见的情况,觉得该找厂家业务员来谈谈,关于润滑油的粘度及质量是否一致,若真的象吴德品和卿士臣所说会短斤少两的话,那可就是个大问题了:一桶润滑油十五公斤,要四千多块,公司这么大,用的地方多,那不是一种很大的损失吗?于是他决定撇开陈之彬直接找送货来的业务员,想对此事作进一步的了解。
办公桌前,他在一大叠名片中,找出张很特别的名片,那是罗例一堆头衔的,正面印不下印在反面,两面也印不下,就干脆折上几折的名片。蔡青龙细瞧一瞧具体内容,觉得是件怪有趣的事,想想在读史书时候发现,觉得与陶宗仪《南村辍耕录》中,记载的元朝中书右承相伯颜“自署”的官衔相比,陶宗仪的官衔加起来足足有二百四十六个字,滴里嘟噜一大串,给人的感觉无非是地位上的权势显赫和本领上的无所不能。而这位业务员想说明的,无非就是身兼几家大公司的产品推销,且有一定的业绩及推销的产品种类和质量保证,想到这,他咧嘴一笑,看看最后一行电话号码,便拨通了对方的手机.
严鑫此时恰巧正在污水房与吴鸣看那两台混凝土的搅拌机,由于缺少润滑油,中间部位的轴承在运转过程中已发出了巨大的响声,牵引的支架也摇晃不定起来。此事吴鸣已向梁峰报告有两周的时间了,他问吴鸣的内心话就是想一种去购买,无奈陈之彬多次向他推荐严鑫,便半推半就地应承了他。今天严鑫来之前又见了梁峰,梁峰漠不关心又带开玩笑的语气:“设备坏得的越多越好,证明效率高么。”言下之意令严鑫好猜及了,他知道梁峰与陈之彬是一路货色,有奶便是娘!东西是台湾人的,能挣钱就千万别错过这个机会。当他接通蔡青龙的电话时,知道关键时刻到了,以前与他谈的生意,这次与台湾人要直接面谈,看来一定要撑握先机。
严鑫迈进蔡青龙的办公室,第一眼给蔡青龙的感觉就是彼此彼此,个子差不多,脸形差不多,肤色差不多,就笑起来说话那一排排被烟熏黑的牙齿,如碳棒围成的篱笆也一样。两人见面自报家门,又把开始看过的名片双手递了份给蔡青龙。蔡青龙礼貌地接了,内心却却笑个不停,见他也不征询意见便伸支”红双喜”过来,想想此人是那种深谙游戏规则的参赛者,一点是对同事,或拉拢,或置之死地而后快,可谓IQ极高,对客户软硬兼施,想尽办法能挣一点或能榨一点便算一点的那种人,如果在谈讨价格时,一是要把价格压到最低极限,到时看他接不接受:“二百号的和八十号的有什么区别?这份价格表能说明什么?我觉得只是张空白纸而已。”蔡青龙拿着支笔在各种型号和价目表上敲着,一边看严鑫的反应。
“这你就外行了,如果拿个浅显的例子来比,就比如两杯相同的水里,投放同一种溶剂,投放溶剂多的自然价格就要高,你说是不是?”严鑫星解释道。
“这个价格我认为太高,所有价格,打个半折我才接受。你说呢?”蔡青龙说得很坚决。他想,如果对方不接受,那就再去联系别的商家,说不定你前脚走,后脚就又有人来推销产品。现在这个年代,竞争那么激烈,不愁买不到,只愁卖不出,所以未等严鑫开口蔡青龙又继续接道:“如果没意见就这么决定,生意做不做只在于你自已,你认为实在没法接受就算了。”
严鑫顿时哑口无言,感觉蔡青龙是在有意拒绝他与樱花公司做生,从樱花公司创办华南分公司至今,他投资在陈之彬身上的本钱都还未挣回,决不能就此罢休。逐佯装笑脸:“蔡副理,这个价格也压得太低了吧,我们做业务的要吃饭、坐车,你给的这个价格已频临制造价格,无论你到任何一家公司,凭此价格也提不到货,信不信由你。”严鑫说这话时,似乎似有点绝望。
蔡青龙依旧不动声色,因为根据吴品德和卿士臣说的,他猜测着陈之彬到时会来求情,理由可例出一大堆:公司还欠他的钱,设备长时间都是使用他提供的润滑油,如果更换润滑油怕设备运行会受到影响等等。他撑握着生产部的命运,但命运的流动还是要靠手下人,到时给陈之彬一个面子,象他今天到一科的地方去看设备,设准梁峰也会来参与此事,干脆做个顺水人情算了.见严鑫有点哀求的样子,便浅浅地报以一笑:“这样吧,你回去慢慢考虑好再作决定,顺便去找陈之彬或梁峰商谈下,弄出个实际价格来,我们再淡。”
这是个转机,严鑫心里不动声色地高兴起来。理由有三:一是事情有了转机了。二是可改进口油为国产油。三是依旧可短斤少两;能这么做的理由是陈之彬没理由不眷顾他。因为受人钱财,没有不替人消灾的理由。想到这便礼貌地道了声谢谢起身而去,迅速到二课的场地去找陈之彬,他怕蔡青龙与陈之彬先通了气,到时陈之彬都难已决断。
蔡青龙见严鑫离去,转头看了看窗外的娇阳,那绿得如茵的榕树和草地,那远处的厂房和深逐的蓝天,无不为他的命运而叹息。从台湾下岗到广东来,在婚姻失败上,因为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在感情失落上,对失去的怀念多过珍惜,所以来到大陆。本想在公司里做出翻业绩,没想初来乍到对关系网状都摸不清楚。如果不是游武昌总经理在早会上向全公司员工提出他的名字,怕是有很多人都不知道在公司里还有他的存在。蔡青龙想着有点痛苦,好在痛苦中保留着半分的清醒和思考,那暗淡的心情才有点明朗起来。
窗外的路上,他见吴鸣穿着水鞋,推着大半车压干的污泥正往垃圾场走去。车轮发出的巨大噪音,又令他有点心烦:为什么会发出这么大的响声?是没有了润滑油,还是偷懒没加润滑油?蔡青龙想亲自过去看看,又觉得不妥当,见梁峰从外面进来便先指了指吴鸣推的车,梁峰很快就明白过来。告诉他一科设备上用的润滑油都没有了,另外锅炉,水切炉,烤漆炉用的燃料柴油也只剩一吨半左右,急需购进,否则会影响生产。
“那业务员找到你没有?你觉得他推销的润滑油怎么样?”蔡青龙问梁峰,希望他提出点建议能综合自已的想法。
“没有,我不清楚,他是陈之彬带来的客户,具体情况他应该有清楚。”梁峰推得很干净,他不想惹这档子事情,因为利润不是很大,风险却非同小可。因为这种消耗品使用的人多,自然就嘴杂,不象柴油使用,只有吴鸣知道。再说那润滑油全公司使用一年最大的挣头也不及装一车”红油”的挣头,所以当陈之彬来找他时,便爽快地把一切所需的业务也一并推给了他,令陈之彬有点感激,他自个心里也坦然了许多。的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遵循这一原则并不吃亏。
蔡青龙本想说润滑油价钱的问题,听了梁峰的回答后便改了下话题:“淡季来了,公司需要裁减消耗,是不是让部分员工轮流放假一段时间,这样即可节约一笔开支,也可杜绝员工没事做三五成群地聊天或东躲西藏,时不时地被人事部的或台干们看见,说我们在这方面的管理太过松懈,另外可让员工们清醒地认识下当前的形势,更有利于配合好裁员工作,你认为这样妥不妥当?”蔡青龙一半是商量一半是肯定的语气把他的看法和想法全盘托出来,让梁峰去参考。
梁峰掏出盒”红双喜”抽出支点燃,然后把整盒的烟和火机往蔡情龙的办公桌上一扔,伸手拉了张靠背椅过来坐下,两人面对面地坐着.梁峰把长发往后脑勺梳了梳,看着香烟袅袅地燃升。良久,才果断道:“行,就从一课开始,钣金,涂装和油机三个组,只需要留一个组的人马。二课我认为开关组不但不能减员,根据目前生产状况还要增加些人手,灶具和热水器两个组合并只留一半骨干下来,若人手实在不够,根据实际情况还可以从一课临时抽调人员过来帮手,至于详细的计划,我看二课还是陈课长比较熟悉情况,就让他去着手准备好了。”梁峰属正课级,陈之彬属副课级,在面对台干的谈吐中,梁峰始终保持着礼貌的行为,这也是台干欣赏他的一面.他把酝酿好的计划说出来,令蔡青龙听后点头不止。
离开蔡青龙的办公室,梁峰回到属于他的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前坐下,找出三个组人员的名单,握着支红笔考虑该留谁,留谁下来有个什么说法。在他看到涂装组吴鸣和王彩明的名字时,提笔毫不犹豫在上面打了个红勾。红勾代表着留下,他知道吴鸣的女儿吴恬已经过来在爱德城上幼儿园了,那就得上班挣这份工资;王彩明是吴鸣介绍来的,又是邻居又是同学的,那也是一定要留下来的人员。如果有人提出议异,说没转正的也留下来?那也好办,可说他是技术工种,是涂装的骨干。至于平时令他讨厌的常剑坤、吴良玉、罗君雨、周洁霞、席景玲等人,他全用兰色的笔打了勾勾。那是第一次要放假二个月假的人员,至于他们留去的情况,可由人事行政部去酌情按排,或找个说法,让那些留宿公司的人员离开公司住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