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鸿运佳时,在顺德激扬一种胸襟,一种浪遏飞舟,鹰击长空的胸襟,四面八方的人们相约而来,一路高歌,因为这种胸襟,他们秉承历史,智咏春秋,信念由此而始,事业由此而兴。
位于华盖路的大良人才市场,和几年前一样繁华依旧。不同的是硬件设施上去了,路上虽然没有了铁链条横行霸道,可也看不见横冲直撞的车辆来回穿梭,新盖的几栋大楼,外墙的瓷板分外耀眼,浅蓝色的与天空相似;金黄色的则显得雍容华贵,让人接近不得。夏士荣也记不清楚跑了多少趟人才市场,每次买了门票都是往背包最外面的袋子里一塞,每次在塞的时候总是会想:这要是是百元面值的人民币该多好呀,如果是美元或者英镑就更爽了。
离开樱花不知不觉就快一个月的时间,现在囊中羞涩得紧,可每到周末还是像以前一样去袁芬那打麻将,可惜这段时间手气很背,以前每个月几乎不用花工资的一分钱,所有的日常开支都是从麻将桌上赢来的,莫非真的像他们说的一样:门后的债——还的快?终会有吐出来的一天,只是时间的关系。今天又是星期六,还要不要去袁芬家呢?他正想着,上衣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是袁芬家的电话。
他及不情愿地按了接听键,电话里立马响起了袁芬的声音:“******,发大财了,也不来看看老娘。”袁芬虽然说着粗话,但那娇滴滴的笑声还是让人一听就知道是在玩笑着说话:“快点过来吧,三缺一呢。”
“我,”夏士荣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一个退伍军人本应有的果断因为袁芬娇滴滴的声音,也显得一时乱了方寸:究竟还要不要去?
“我什么我,都是大老板了,可不要忘了曾经的工友哦。”袁芬笑嘻嘻着。
“那里,忘了谁也不敢忘了大姐您呀。”夏士荣咧咧地笑着,话语里充满了爽快,接着又低迷起来:“什么大老板,如今与流浪汉没什么区别,请假出来找工作,把已有的工作都快丢了,饭都快没得吃,今天晚上你可要管我的饭咯。”
“******,哪次你过来不是老娘管你饭,包吃包住还三陪呢。”袁芬在电话里的声音笑嘻嘻,永远是一副乐天派:“过来吧,老娘今天又做你的三陪。”
“别三陪四陪的,惹火了彬哥,拿两把菜刀把我追得满大街跑,那才是罪过呢。”夏士荣也笑笑地。
“不会的,我老公才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今天他又去公司加班,要不就不会三缺一,你还是赶紧过来吧,我妈妈从老家带了好些烟熏鱼肉,要不把你老婆也一起带过来尝尝?顺便也做一做大家的三陪?”袁芬哈哈大笑着。
袁芬见过赵丽颖两次,第一次是与陈之彬在容山书院逛街时巧遇夏士荣,经介绍认识了夏士荣的妻子赵丽颖;第二次是陈清珍过生日的时候,因为是老乡就特意邀请了赵丽颖。席间人人都说赵丽颖漂亮——可以盖住整个樱花公司的女员工。袁芬也不等夏士荣回话:“只可惜弟妹不在樱花,要不然肯定会把台湾人馋得流口水。”袁芬说着又哈哈大笑起来。
“家花不如野花香,路边的野花不采白不采。”夏士荣就像经常在一起一样玩笑着,电话里也起哄:“有你三陪就足够了,要知道:老婆是别人的好,儿子是自己的亲,既然有你做三陪,我看不去是说不过去的,不过我还是要给我老婆打个报告才行。”夏士荣说打报告,其实是不想去爱德城,怕输了钱又要向赵丽颖要,这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有时候为了从赵丽颖那里拿个几十块钱,都要被她唠叨个老半天,每每在这个时候,夏士荣心里就万般难受,总是在想:等有了工作,一定要给自己留私房钱才行。
“快点吧,别又被你老婆给双规了!让老娘想死你了。”袁芬说着还是笑不离口:“快点过来吧,过时老娘不侯。”
夏士荣接了袁芬的电话,又登上了七路公交车,鬼使神差地要去爱德城。坐在后排的他,看着宝林寺由远而近,对佛的敬仰越来越崇拜:佛主啊,保佑今天赢个几百块钱,今后就再也不去爱德城了。
七路公交车过了容奇大桥,车上的乘客忽然拥挤了起来,坐在门口边上的夏士荣遇见了刚刚上车的杨志刚和刘天中,两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特别扎眼,有点像舞台上的相声演员一样,就赶紧打招呼:“你们俩个去哪里耍哦?”夏士荣用标准的四川话问两人。
尖瘦的刘中天看上去好累一样,只是半眯着眼睛,抱着进门边上的扶手像要打瞌睡似的。矮矮胖胖的杨志刚脸上笑笑地,把嘴巴靠近夏士荣的耳朵:“****的刚刚找鸡婆打了一炮,那鸡婆长的好标志,可能就弄得时间长些,我在门外等了老半天,他才像条死狗一样出来,完全没有进门时那么雄赳赳。”
听着杨志刚的话,夏士荣哈哈大笑,引来不少好奇的目光。他们也不理睬,继续用家乡话聊天着。“你怎么不也跟进去打他娘的一锤子?”夏士荣翘起厚厚的嘴唇笑道。
“我可没那兴趣,掏空了身子骨可划不来,伤钱伤身。那次与我们那老乡玩,那婆娘贼能干,我们两个一起上,她还说不过瘾呢,所以说女人是水,足足的可以把男人泡死。”杨志刚说。
“那个老乡呀?”夏士荣一时被杨志刚的话给说蒙了。
“就是你们公司那个做过鸡婆的呀。”
“谢东现在的老婆,程俊英?”夏士荣问。
“现在改娼为良,那个子小小的东东也真的不知道能不能满足得了她呢。”杨志刚坏坏地笑着:“你这是要去哪里?”
“去看个朋友。”夏士荣用右手摸了摸下巴的胡渣,接道:“那东西又不能当饭吃,小心点别染上病那就不划算。”说着冲刘中天笑笑:“如果被警察逮住,一年又白白地打了几个月的工,弄不好家庭关系还会被弄僵局了。”
“他怕个逑呀,上个月初在中山市小榄镇就被公安给抓了,后来还是他老婆帮忙交了三千块钱罚款,才出来。”杨志刚说着又看了看刘中天:“你说奇怪不奇怪,老公****,老婆罚款。”
刘中天半睁半闭着眼睛:“****的,这都是报应,正是应验了那句老话——一个砍柴卖,一个买柴烧。她爱咋折腾就咋折腾,反正老子不怕。两个孩子已经大了,不认她可以,但是绝对不会不认我这个爹,对吧。”
“那可不一定,如果你老婆偷人,跟人跑路,你儿子会跟谁?”杨志刚反驳着,见夏士荣有点不解,就又看了看刘中天,然后提提嘴角笑了下,显出两个深深的酒窝:“反正那钱是他老婆的情人给的,也是他老婆的老板,他才不心疼呢。巴不得老婆多弄些钱来,好供他去****。”
夏士荣终于明白过来,之后脸上也就没有了笑容。倒是担心起徐曼丽,为什么夫妻俩每天晚上在一起,可一个月也过不了一次性生活,按说她所在的工厂活也不重,也不是每天都加班,可两人在一块就是干不了那事,也不知道妻子是怎么想的。
下午四点来钟的太阳还是有点灼人,没过几个站台,杨志刚和刘中天下车了,说要去隔壁邻居唐元标家玩玩。夏士荣把头靠在车窗玻璃上,看着几片乌云在翻滚,心里还是在想着老婆的事。突然几个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把他吓了一跳,忙往车前看看,只见笔直的容桂大道上,左边倾盆大雨,右边则阳光灿烂,干湿把大道一分为二,路人忙在各个路口纷纷往右边蹦串,司机们不得不忙踩刹车,也好奇地看着外面的景致。
在走走停停中,夏士荣忽然反省过来:人生其实就像路面一样,没必要去风风雨雨,人们都向往着风和日丽,自己也没必要去沉迷于泥潭。爱德城只是一个过去,如果那一天离开了顺德市,到了家乡,要的还是风和日丽的生活。
夏士荣想着,长长地吐了口气,车还未到终点站,就在四基路口下了车,把手机关了机,决定去市场买些菜,晚餐与老婆好好地聚聚,毕竟今天是与徐曼丽结婚七周年的日子。如果在顺德再找不到满意的工作,没准就要离开顺德市,到时候无论如何也要把妻子一同带走,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想到这,他又有些犯愁:是呀,去哪儿呢?身上连路费都没有了,徐曼丽上班的钱基本上就是自赚自销。唉!娶个漂亮女人做老婆,其实也是一件头痛而又麻烦的事,到头来花里胡哨不会经营生活,还不如不成家好,免得孩子们跟着老人在家乡吃苦,过着迷迷糊糊的童年生活。但不管怎么样,年前还是尽快找到钱要紧,不然只有和徐曼丽在顺德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