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星期天很无聊。太阳已经有半天高,袁芬才懒懒地把丈夫摇醒:“快点,我要饿死了,赶紧买早餐去呀,老公。”
“吃什么早餐,干脆买点菜,做中午饭算了。”陈之彬闭着眼睛也懒懒的说,又把袁芬抱紧:“老婆,刚刚不是又喂了你一口么。”他闭着眼睛嘿嘿地一笑。
袁芬半挣半扎着:“这能当饭吃吗?你们男人就是不知好歹,别以为只有你付出,其实女人付出得更多。要不,下次我不理你了。”
陈之彬终于睁开眼睛认真地看着妻子:“我们还是石头剪子布吧。”俩人在相互比伐几次后,还是远袁芬输了。但她还是笑微微地起床,她知道老公应该是比较困,因为相处这么些年来,她知道老公的习惯,如果不是太困的话,一般他都会静悄悄地起床,把早餐弄好才叫她起床。
“中午还是要多买点菜,怕赵嫖、刘德华他们又要过来打麻将蹭饭吃。”袁芬一边换着衣服说,一边柔情蜜意地看了看老公,心里感觉美滋滋的,虽然老公没有高大魁梧的身材和英俊的外表,而且脸上还有些浅浅的麻子,但应该是百分百的白领一族。
“跟他们打麻将一点意思也没有,拿那么点工资真的也太寒酸,每次还没到了月底就成了月光族,如果公司没有饭堂,他们都没办法养活自己。”陈之彬没有了睡意,双手往后面理了理老板头,索性在床上坐起来看妻子换衣服:“穿这件好看,不显得臃肿。”
“这还是结婚前买的。”袁芬说着左右转了转,然后笑笑地:“到樱花公司第一次穿,陈琴珍说我像个纯情少女呢。”
“呣,真的是纯情的老女人。”陈之彬坏坏的笑着,点燃支红双喜:“都快成黄花菜了,别人夸你那是给我面子呢。公司里面这种人多了去,自己心里清楚就行。”
袁芬没有生气,还是笑笑的:“你真的以为老娘不是人见人爱?如果我现在还是单身,没准还可以傍大款呢。”陈之彬没有再吭声,只是想着认识袁芬时,是自己走出大学校门梦想创办自己企业,迈出的第一步,没想到失败了,而且还债台高筑。当时袁芬家在附近就招聘来做临时工,没想到竟然在最困难的时候,是她给了自己心灵和肉体上最大的安慰:钱,钱是什么?钱是王八蛋,没了还能赚!与袁芬结婚不仅没有掏一分钱,所有的费用都是袁芬妈妈瞒着她爸爸,说是陈之彬出的,这也许就是得与失的人生吧:不管怎么着,也不能忘了妻子的好!
“你还想不想睡觉?”袁芬见老公发愣着:“不想睡觉,你还是和我一起去吧”。陈之彬没有再吭声,只是点点头,邋邋遢遢地把衣服穿好,两人一块去卫生间洗脸刷牙。
两人在下完楼梯,拐弯到篮球场时,与谢东和程俊英碰了个正着。
“陈课长,你们去那啊?我们正准备去你家呢。”谢东腼腆着。程俊英倒是大大方方:“芬姐:我们是去你家吃午饭的。”她说着把手中的方便袋晃了晃:“这都是我们家乡的土特产,基本上都是凉菜。刚刚遇上赵云,叫他一起过来,他说要叫刘德华和吴德品一起来,好和课长打麻将,应该很快就要过来。”
“我们刚刚起床,准备去买菜。”袁芬说着,看了看陈之彬:“那你陪他们先上楼吧,我去买菜吧。”
“不了,还是你们男人回去吧,没准他们一会儿就到,可以开台了,我和芬姐去买菜吧。”陈之彬点点头,谢东没有吭声就尾随着。陈俊英说着则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谢东,一手挽着袁芬的手臂,扭着腰肢:“好久没有去买过菜,也不知道行情怎么样。”
袁芬笑笑:“不就是每星期两天呗,那些菜农在这两天都会适当提点价,没办法,许多的公司都和我们公司都一样,星期六和星期天不开饭,住宿舍的大部分同事都在找饭吃呢。”
“现在钱也真的不耐用,一百块钱只要一找开,很快就没有了。”程俊英说:“就我们公司那些没结婚的,一个个都是标准的月光族。”
“马上又要发行新的钞票,我老公出差就已经拿回来一张,粉红粉红的还挺好看,有十种辨别方法,如果不会辨别,在接钱时千万不要乱来。”袁芬说着在钱包里掏出一张崭新的人民币,程俊英赶忙接过来仔细瞧瞧,袁芬看着她仔细的神态,心里美滋滋的。见程俊英看个没完没了就又道:“这种钱,既然都已经开始发行,没准我们下个月的工资就可以领到呢。只是我们现在用的百元大钞,没准在将来就会成为纪念币呢。”
程俊英听了,感觉袁芬的眼光像在看一个乡巴佬一样,赶忙把钞票还给了袁芬:“这可是第一次看见新币,只是尝尝鲜而已。我只是好奇而已。”
两人出了爱德城大门口,顺着右边的人行道再往右拐弯朝细滘菜市场慢慢地走着,两人个头差不多,身材也很相近,一红一绿地手挽手地拉着家常。袁芬问:“这次回家没遇上什么麻烦事吧?”
“还好,只是派出所和县城里的警察在抓捕人贩子时,郭德刚拒捕被警察开枪击中另一条好腿,跌落山崖给摔死了。”两人走得越来越慢,程俊英心中莫名地感慨起来:“真是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不,老话说的一点也没错。”
“他是你以前的老公?”袁芬问,她从赵云口中知道程俊英的前夫是个残疾人,但不敢确定她说的郭德刚就是她的前夫。程俊英点点头,没有开口回答袁芬。
“这种人死了才是对你真正的解脱。”袁芬说着右手掌在程俊英手臂上半轻半重地抓了抓:“这下好了,你再也没有了牵挂。可以平平静静地生活,怎么不把谢东的儿子带过来?”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爷爷不同意,我们也没办法。我被人拐卖了不算,后来在顺德的生活也不知道怎么会传到家乡,我妈妈在我被拐卖的当年就病逝了,爸爸现在还在监狱服刑。”程俊英说着脸上竟然滑下两行泪珠来:“我的亲姨妈和姨父看见我都嫌我丢人,与谢东在街上行走着,总感觉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背脊发凉发凉,耳朵发烧得紧。”
“管他呢,他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生活是自己的,嘴巴长在别人脸上,我们想管也管不了。”袁芬说:“在家乡真的不好生活,还不如在顺德买套房子,过完后半生。至于背脊发凉我不知道,耳朵发烧,我倒是验证过,那的确是有人在背后骂你。”
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过了细滘桥,在进入细滘菜市场时,迎面遇上王室和他妻子。王室穿着保安服落落大方地与两人打招呼,他妻子蒋婷婷则穿着工服腼腆得不行,袁芬只是笑笑:“真是个大姑娘,少数民族就是不一样。侗族遇上羌族,看来真的是美得不行。”袁芬说完哈哈大笑起来,王室也很自然地赔笑:“看来彬哥也让你快活得够可以了吧。”
听完王室这话,程俊英自然地笑着,蒋婷婷低下头则不停地双手摩擦着,脸上绯红一片。袁芬见状扯开话题:“有时间到我那里去玩吧,现在可能就有公司不少的人在开台或打扑克牌呢。”
“梁峰有没有过去?”王室问。
“要他来还不容易?”袁芬还是笑笑地:“老娘一个电话,他立马就会出现在爱德城。”
王室握着妻子的手感觉被妻子捏了捏,就道:“下个星期六和星期天,我一定和两位课长在台子上切磋切磋牌技。只是今天有事还得赶紧找房子,要不我老泰山他们过来,住旅馆那可就麻烦了。”
“怎么?你爸爸妈妈要过来?”程俊英问。蒋婷婷点点头,声音细细地回道:“我们想那双胞胎的儿子,所以让两个老人家都过来玩玩。”
“那好呀,我妈妈过段时间也过来。要不我也在爱德城帮你们看看还有没有房子出租?”袁芬为人热情,没想到王室一口拒绝了:“那可不行,听说爱德城房租要涨价了,我们两个人的工资加起来也没有彬哥半个月多,可不敢随便住那么高级的地方,能找到像谢东他们那样的住处就好。”他说着看了看程俊英:“这么快就从家乡过来了?”
“想你们呗。”程俊英笑笑:“感觉在公司里呆着比在哪里都舒坦,就还是早点回来了。”
王室听着袁芬再次邀请,还是摇了摇头,最后把手中的方便袋晃了晃:“梁峰的一个街坊在青菜区摆摊,那里的青菜不错,你们可以过去看看。”袁芬和程俊英同时点点头,王室接道:“他街坊早些年还是我们那里的上门女婿呢,现在把他们一家老小都带到顺德来生活,那个摊位是梁峰出面给他亲戚的岳父岳母弄的,今天二老因为有事,所以是梁峰的邻居在那里帮忙。”
“行,买谁的都是买,今天我那里人多了去了,多买点青菜,要不两餐饭可就不好张罗。”袁芬说着:“是不是姓佘的?好像是叫佘丸子来着。”
“好像是,梁峰曾经在一次聚会邀请时,介绍过他。”王室说:“没准以后还可能成为同事呢。”
“那老娘倒是要会会他。”袁芬说着哈哈大笑,之后就挥挥手:“不打搅你们枪呀洞呀的,别忘了有时间去我那里玩玩。”几个人都哈哈大笑着。只有王室的妻子低着头,脸上依旧绯红一片。